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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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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长之前确实没少收受鬼哥和张大昌的贿赂,但是浴室这次,张大昌实在是太过嚣张,整个监狱里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只是碍于面子,狱长也不得不严惩一下他。
张大昌被关入了禁闭室。禁闭室在地下走廊的尽头,一个两米见方的钢筋水泥屋,巴掌大的铁窗透进几丝微弱的光线,里面除了一个马桶,再没有别的物件,满屋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房间里闷热潮湿,让人透不过气。
张大昌是个“软骨头”,禁闭室里,两天还没到头就撑不住了,他拿出身上仅有的钱打点了看门狱警,狱警捎出一张纸条给张大昌最信任的小弟。小弟收到纸条,带着张大昌从鬼哥那得来的积蓄,在狱警的监护下,小弟见到了狱长,把钱送到了监狱长手里。
这个监狱长爱财如命,只要有人民币,什么都好说,笑呵呵地对送钱的囚犯说:“钱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事情我会酌情处理的。”
第二天,也就是禁闭第三天,张大昌像一滩软泥一样,扶着墙,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他比劳工的囚犯们早回来一些,狱警打开了他的房门,但他没有直接进去,他转身走到了沉默哥狱室门口,他半低着头斜瞪着眼仇恨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嘴一撅,喷出一股口水,口水落在了老陈床边的日历本上:“呵呵呵…...”他不由地呲嘴笑了几声,可能是做完坏事,总会让他有一种喜悦感和成就感。刚要转身离去,但又回过头,日历本上清楚地可以看到老陈画下的标记,标记引起了张大昌的注意,他觉得这标记定有蹊跷。这家伙真是纠缠不休,这回竟还做起了“侦探”。马上,他叫住狱警稍等片刻,之后跑进自己的狱室,爬到床底下,原来床板下还藏了一卷钞票,他向狱警表明了自己的意图,他想要老陈房间的那本日历。狱警接过钱掂量两下,左右看了看,之后放进口袋,狱警打开了老陈的房门,张大昌迅速钻进屋拿走了日历本,回了自己的房间,狱警连忙锁上了门,之后离开了。
这张大昌的感觉要是来了,还真是对路子,那日历本,确实暗藏玄机。自今年年初,老陈被安排接管停尸房的工作,时间久了他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囚犯死后先被送到监狱停尸房,之后,最早是第六天,最晚是第八天,必会来车将尸体送往火葬场。日历本上正是老陈对上述时间做的记录。
第三天,张大昌求见了狱长,说有重要消息汇报。他把日历本交给了狱长:“狱长大人,你看,老陈和那江峰一定是心怀不轨,只要狱长大人查明这日历上标注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狱长接过日历本,翻了翻,但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这日历本先放我这吧,对了,正要问你呢,你和江峰到底什么情况,听说你在逼问他什么秘密。”
张大昌笑嘻嘻:“没有的事!狱长大人。”没有主人鬼哥的交代,关于“秘密”他怎敢多说一句。
“以后不准再找江峰麻烦了啊,上次,你他妈差点闯了大货。”
“嗯,嗯。”
“滚吧!”
张大昌被狱警带回了,狱长顺手将日历丢在了桌上,他认为张大昌又来挑生事端,也就根本没有多想。
一晃,几天过去了。
按照老陈的推算,今天运尸车有一大半可能会来。老陈和江峰早就做好了计划,天亮前,江峰服下了老陈昨晚给的药丸。一大早,江峰就呕吐不止,之后,在狱警的监护下来了监狱东区的医务处。
只要到了医务处就都好说了,这里的一切老陈了如指掌。江峰被诊断患说是急性胃炎,需要输液。监护狱警按照规定和医务处做了交接,之后离开了。
不一会,大强捂着嘴,叫喊着牙疼也来了医务处。
果然,运尸车来的比约定的还要准时。老陈趁机给大强做了个眼神。
大强开始故意滋事了。
医生给大强做了检查,大强确实有两颗虫牙,黑黑的,残缺不全,医生建议大强把牙拔掉。
听医生说要拔牙,这下大强显得极为不耐烦:“你是不是医生,你会不会看病,我这牙好好的,怎么就要拔掉呢。”大强一边叫嚣着,一边用手撑开自己的嘴巴,对着旁边的护士说:“来,你看看,我这牙是不是好好的。”
给护士看完,又给旁边的狱友看,但是其他人又能说什么,都是默不作声,可是那看病的医生就不开心了:“喊什么呀,你要是不愿意就不拔呗,又没有人强迫你。”
“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作为医生,能不能有点职业素质。”
听大强这么说,医生恼怒了,拍着桌子站起身:“你有病吧,爱拔不拔,赶紧滚回去!狱警,狱警,赶紧把他带走。”
看见医生发了火,大强更是来了劲,声音越来越大:“你这是什么医生,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国家给你的钱都被狗吃了。”
两个人越吵越凶。
狱警急忙赶过来,附近的人也都围观过来......
大强的戏演得很好,吸引了所有人,为老陈和江川的逃离创造了绝佳的机会和条件。
按照计划,江峰和老陈“搞定”了停尸房管理员,顺利拿到钥匙,乔装之后向太平间姗姗走来。
“你们今天来的还真早。”说着,老陈打开了房门。
“呦,今天怎么换人了?”
“哦,老王临时有事。”
老陈打开门,两个运尸人员依次进了太平间,江峰也尾随其后走进去,并关上了大门。
一会功夫,两个人抬了具尸体出来了,这两个人是江峰和老陈,这次他们又换上了运尸人的衣服,运尸人被江峰三招两式打晕了。
老陈锁上了太平间大门,两人抬上尸体,匆匆上车去了。
江峰驾驶车辆,老陈坐在副驾驶,院内一切安静如常,两人的心中却热血澎湃,车辆向监狱西门匀速驶去。
狱长办公室,今天又来了位客人,狱长韩金生正在和这客人有说有笑,兴致勃勃。太阳正升上窗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今天这天气可真不错呀!”韩金生喝了口水,站起身,伸手去拉窗帘,透过窗户,他清除的看到那辆运尸车正在对面缓缓经过,顿时,韩金生像是“触了电”一般回想起了几天前张大昌送来的那本日历,眼前的一幕让他心感不安,他立刻从桌子上翻出了那本日历,接着打通了电话:“我是韩金生,帮我查一下这几天里监狱中是不是有人死,1月12日,3月27日.......”
“是的,韩狱长,您说的日期确实有人死亡。”
韩金生立刻挂断了电话,接着又给西门的门卫打过去,只听电话嘟嘟响,就是无人接听:“他妈的,你倒是接电话呀!”
情急之下,韩金生只好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我是韩金生,你立刻带上所有人到西门,有人越狱,快,快。”说完,拿上了枪也匆匆跑了出去。
刚刚韩金生打来电话之时,门卫正在为江峰的运尸车打开大门,这个电话,迟到了一点。
一切顺利,比两人的计划和预想还要顺利,车辆开出大门的瞬间,两人几乎停止的呼吸再次被“激活”,江峰立刻加大油门,汽车开始狂奔在颠簸的马路上。
两人的内心稍感豁然开朗,但是,意外发生了,后边响起了警笛,透过反光镜,几辆警车正紧跟追来。
这里道路弯曲,江峰将油门踩到底,凭借着一流的车技,与后边几辆警车的距离正在拉大。
前方是一片湖水,道路向右绕过湖水,出现一个近180度的回转车道,江峰稍稍减速,带着漂移转过了弯。这一转弯不要紧,和警车几乎是反向而行,你来我去,两车隔着一片湖水反向相交,间距完全在警方的射击范围内,而狱警也绝不会错过这最好的机会。
“哒哒哒......”唯听几声枪响,子弹打在江峰的车上,打碎了门窗玻璃。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车不熄火,就得一直往前冲,很快,警车又被甩下了。当江峰收回注意力,转过头时,旁边的老陈已经是满身鲜血,他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肩,强忍着剧痛。
江峰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团:“老陈,老陈,你怎么样?”
“我没事,不用管我,快开车......”老陈咬紧牙。
看着老陈的样子,江峰心痛不已:“你一定要坚持住!”说着,又一次将油门踩到底。
没出多远,江峰再次转过头时,老陈的脸色已经惨白,呼吸吃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老陈坚持不了多久。江峰决定改变主意,老陈对他可以说是有恩有义,他不能只顾自己逃命,弃朋友生死于不顾,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陈死在自己身边,江峰踩下刹车,车辆停了下来。
老陈睁开眼睛:“江峰,你,你要干什么.......”他声音微弱。
“老陈,我不能看着你死。”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江峰举起双手,站在路边,只待警车逐渐靠近。
狱警给江峰再次带上手铐,老陈被抬上了警车。发动机启动,警笛响起,车辆行驶在归还之路,返回监狱......
因为要越狱,不能被关入禁闭室,江峰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因为越狱,江峰被关入了禁闭室。
时到今天,江峰是这个监狱有史以来被关禁闭时间最长的一个,因为他的不屈服,不断挑战狱警的权威。今天已经是第22天,狱长终于下令解除江峰的禁闭,但并不是江峰服了,而是狱长韩金生服了,韩金生担心江峰会死在禁闭室。如果江峰真的死了,韩金生对上级恐怕无法交代,也必会惹祸上身,所以他决定放了江峰。
禁闭结束,今天狱警要押送江峰回牢房,在回去之前,一个冷水澡是少不了的。狱警打开禁闭室房门,江峰蜷缩在墙角,一道强光射入房间,晃得江峰睁不开眼。江峰还没站起身,一股冰冷的水流迎面袭来,这水凉的刺骨,冷的扎心,这水洗掉身上的污垢,也意在清醒江峰的头脑。冷水喷击在江峰光溜溜的身上,狱警却不停的仰笑,笑得开心。
江峰冷的发颤,哆哆嗦嗦走出禁闭室,狱警给他戴上手铐,江峰第一句话是:“警官,能不能告诉我,老陈,陈景生现在怎么样了?”
狱警瞥了江峰一眼:“他早已经命丧九泉了!活该,让你们逃狱!”
江峰心中一颤,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地松软,大脑一片迷茫和哀伤......
傍晚时分,囚犯们正陆续归来,今天的狱室通道显得格外拥挤。江峰带着手铐,后边跟着一个狱警,缓缓走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越狱未遂的江峰身上。
显然,江峰又消瘦了一圈,由于长时间生活在阴暗之中,江峰的眼睛已经不再那么犀利有神,他满脸沮丧。
看着江峰回来了,张大昌怎么会错过这羞辱的机会:“哎呦,是沉默哥回来了,怎么样,那里的滋味够爽吧?”
江峰不理会,一切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这张大昌就像个赖皮虫,江峰正身前行,他则倒退着跟过来,紧随江峰身旁,探过头,一副诡异的得意笑脸:“你可知道,是我告的密,你才没有逃掉,叫你跟老子作对,呵呵呵。”
江峰一直想不明白,逃狱时狱警为何来得那么及时。听到这话,看着张大昌那副无耻嘴脸,老陈的背影不停在脑中徘徊,江峰心里风云骤起:“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老陈。”
“狱长给我减刑喽,看来我有生之年还能出去逛一逛,对了,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呦,哈哈......”
江峰再也忍不了心中的愤恨,没等张大昌哈哈完,一个大摆肘重击在张大昌头部,张大昌脑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后退两步,差点倒地。
看来狱长是低估了江峰,这么久的禁闭,并无大恙,仍然可以生龙活虎,力大如牛。
狱警吹响口哨,拿出警棍便挥了过来,没等警棍落下,江峰快速回身,肩部猛地撞在狱警胸膛,狱警斜身倒地,正好头部撞在监狱铁门上,晕了过去。
监狱里顿时沸腾起来,囚犯们开始叫嚣欢呼:“打呀,打!”
昌哥被打,小弟怎能袖手旁观。两个壮汉,从人群之中冲出,其中一个就是浴室中大肆折磨江峰的刀疤。江峰从没有想过要为自己复仇,但是今天他不想继续忍受,只当是为死去的老陈做个祭奠。
二十多天的禁闭折磨,耗不尽江峰的体能,阻断不了他机器般灵敏的思维和招式。
看着两个壮汉冲过来,江峰提起精神,是时候大干一场。没等刀疤近身,江峰抬起右腿,一个转身侧踹,正中刀疤下颌。即使刀疤再健壮威猛,这重重一脚,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后边又有一个壮汉,抡起铁锤般的拳头直砸过来,江峰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两臂上顶,支挡住壮汉的铁拳,然后他双手并拳,旋转着击打在壮汉的喉部,一两拨千斤,壮汉转了一个圈,倒身在地。
刀疤怎能服气,趁着江峰和同伙过招之时,他大步猛冲过来,凭借着自己超大的块头、高大的身躯以及满身的肌肉,他狠狠地在后边抱住江峰。张大昌缓过神来,正是好机会,掏出藏在口袋里的尖刀,露出恶狠狠的尖牙,瞪大眼睛,向江峰直刺过来。
幸好江峰反应迅速,一把抓住张大昌的手腕,三人纠缠在一起,开始了力量的博弈。江峰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眼前的尖刀正在咄咄逼近,江峰灵机一动,稍稍一偏头,顺势一松手,尖刀正好扎在刀疤脖子上。
见状,张大昌愣住了,连忙松开手。刀疤屏住呼吸,用余光看着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尖刀,松开手臂,晃晃悠悠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突然一股热血从口中喷出,之后,“咣当”一声倒身在地,双腿抽蹬,直到停止呼吸。
看着刀疤断了气,顷刻间,囚犯们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瞠目结舌。张大昌见势不妙,第一个挤过人群溜进了狱室。
很快,几个狱警冲了进来。江峰没能回来睡个安稳觉,又被带走了,当然也逃不了那张大昌。
江峰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为了老陈,也为自己,但是却迎来了新一轮的惩罚和禁闭......
今天的江峰已然不是沉默哥,但是沉默也好,不沉默也罢,他无法摆脱被折磨的困境,身体遭受毒打,精神被摧残践踏,但是,他依然无怨无悔。纵使有一天他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脑中对江川的挂念挥之不去,那颗惦记弟弟的心也永不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