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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是偶新开的坑,欢迎来踩^_^
      三国记之倾华锦盛

      楔子
      皇权纷争,帝都海棠泪似血;
      内乱平靖,大漠黄沙血如倾;
      乱世离歌,英雄美人尽断肠。
      ——《三国记•帝都海棠泪》

      第一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五月宜宁城的天空一碧如洗,暖风吹得游人醉,墙外烟柳城内春花,迎风招摇,一派生机,如此刻宜宁人的喜悦,朱雀大街上人潮涌动,无言的喜悦在人群中回荡酝酿,迎接凯旋而归的亲人。
      三皇子辅国大将军泓轩凯旋而归,却北狄七百余里,划青秀山为界,狄人不敢南下而牧马,无力南窥侍源,去侍源百年心腹大患。
      “北逐狄人七百里,巩固侍源根基,开创太平盛世,自此裂土封侯,位极人臣,殿下前途不可限量。”含殊楼上传来一女子沉静的声音,不卑不亢,温润如玉,“只望将来不要忘记奴婢才好。”
      “殊音,我千里迢迢,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话。”微带倦意,男子说着拉下黑绒斗篷,露出一身黑色战甲,气宇轩昂,“两个时辰后,三军回朝,这些话,会堆满整个宜宁城。”
      倚在窗边的女子,眸光沉静如水中玉石,指着朱雀大街涌向北城门的人流道:“在公,殿下平定北狄,巩固侍源基业,飒满城一战足以名垂青史;在私,殿下平安带回他们的骨肉亲人,自从再无战事。侍源第一功臣,在公在私,殿下都当之无愧。只是,殿下私自潜回宜宁却大大不妥。”
      “一个时辰后我自会出城与中军会合,再入宜宁城。”泓轩一边解释一边从女子身后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么?”
      鲜血与硝烟的气息遥遥地传来,殊音微怔,随后使劲推开他,轻声呵斥道:“你疯了!楼下便是朱雀大街,万一让人见到,你我皆难逃责罚。”
      “那又如何?”泓轩退开两步,无所谓地摊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素衣女子的反应。
      “功高镇主,恃宠而骄,取祸之道!”殊音看着眼前戎装男子严肃地告诫道。
      说话间,一行人簇拥着一顶华丽轺车缓缓而来,殊音蹙眉,连忙伸手合上窗户。
      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拥挤的人群如流水般退开,一行人浩浩荡荡,轺车旁一白衣少年骑高头大马,丰神俊秀,不紧不慢地缓缓行过,庄严肃穆间带着未脱的稚气。
      泓轩走近,透过窗缝看向下面情景,不觉冷笑:“功高镇主?镇的恐怕就是这个夜夜难眠的摄政王吧。”
      殊音并不理会,拉开泓轩,凝视着楼下的轺车,直至入了皇城,才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对泓轩说道:“摄政王勤政爱民,宵衣旰食,深得人民爱戴。攘外安内的治国之功,须平分你二人!”
      泓轩眼中的笑意缓缓退去,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他垂手抚摸佩剑,声音冷硬如铁:“什么攘外安内,什么治国之功,只是史书评说罢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视我为眼中钉,欲除我而后快,而我只不过想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而已。”
      望着杀气森森的泓轩,殊音蹙眉,却无法反驳。
      六年来,泓轩辗转边境六军间,北狄龙骑兵威震大漠,侍源军弱,只能镇守城中,偶尔出击,但都是三胜七败,即使胜利也是伤亡惨重。这些,都只是殊音从奏折美化的言词间,从泓轩偶尔的提及中感觉出来的,而泓轩每每回朝时,那遮掩不去的新伤旧伤都仿佛一柄利刃来回挫着她。“若我战死沙场,宜宁城里只有你会为我流泪吧?”一年前,出征前夕,泓轩对自己说,寂寥而落寞。
      轻叹一声,殊音避开话题,垂首道:“摄政王已入宫,我必须走了。”
      泓轩还待说什么,而殊音已拉开房门,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回身淡淡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以后不要再找我。”
      “砰”地一声,泓轩狠狠按住她拉开的门,面色竟有些狰狞,声音却依然平静:“理由。”
      殊音仰头看向他,许久才静静地说道:“身为陛下的近侍女官,与殿下交往太频毕竟于礼不合,惹人非议。”
      泓轩微诧,许久才明白殊音的意思,不禁缓缓冷笑道:“那过去六年每次回朝我是与谁悄悄在阡陌居幽会,是谁亲手为我缝制冬衣。”说着拉开战甲,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青衫,“三年前又是谁为我说服父皇不要急于求成进攻北狄,处处为我思量?”
      殊音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低声说道:“摄政王已有所察觉。”
      “摄政王?”泓轩唇边的冷嘲更深,“父皇的近侍女官日夜与摄政王朝夕相对,只怕是日久生情吧?毕竟,比起一个回朝后前途未卜的皇子,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更加可靠。”
      殊音气得全身发颤,扬手打了他一耳光,指着他斥道:“摄政王宽厚仁慈,俯仰无愧,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诋毁他!况且……”殊音顿了顿,“即使我与摄政王有所关联,这与你我的关系又有什么差别?你别忘了,他也是你大哥!”
      泓轩眸中杀气更盛,冷然道:“没有差别?十年前,若不是他,显赫的夏家如何会家破人亡,你父亲兄弟又如何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母亲姐妹又如何会收入掖巷,沦为奴婢?若不是他,你现在已是侍源王朝的三皇子妃!”
      泓轩说着拉起殊音的右腕,露出一只滢滢可爱的镯子,精雕细琢,有一凤盘桓其上,首尾相衔,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过往你可以一概忘记,而这只母后亲手为你戴上绮凤镯怕是摘不下来,就跟我一样。”泓轩凝视着她,抬起右手,腕上缠着一条跃然欲飞的黑龙,与绮凤镯相映成辉,非金非玉,竟看不出质地。
      百年前,昆仑山开出此神物,墨竹大师悼念亡妻,穷尽一生心力百炼精钢,铸成龙凤双镯,刚柔并济,世间无一种兵器能伤其分毫,为天下至坚至韧之物。十二年前,轩和皇后在皇上的默许下,亲手赠与泓轩和殊音,已有指婚之意,八岁的殊音年幼,将绮凤镯作臂钏,尔后渐渐褪下,直到及笄才用作手镯,从此无法脱下。
      看着龙凤双镯,殊音的神色变了变,眸中闪过复杂的神情,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凝声道:“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么?官场波谲云诡,尔虞我诈,一步走错便是身败名裂,株连九族,当年父亲应该已有此觉悟,他只不过是这场政治游戏的失败者,就算没有摄政王,也会有其他人,而且,他也是踩着无数失败者的尸体登上高位的,因果循环,又何须怨人?”
      不想殊音如此坦然,泓轩无言以对,怔怔地看着她。
      “我必须走了,陛下定然要寻我拟旨封赏殿下。”殊音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开门走出。
      “听说,父皇翻了你的名牌?”泓轩的声音从房内遥遥传来,陌生而疏远。
      殊音停住,却未回身,只是侧头轻轻地说道:“身为陛下近侍女官,被陛下翻牌侍寝是很正常的事情,殿下管得未免太宽。”
      五月阳光刺眼,明晃晃地扎得她眼睛生疼,泪水悄悄滑落,怕被身后的人察觉,不敢伸手去擦,紧握住绮凤镯,任凭镯上凤凰的纹理嵌入肌肤,缓缓走出他的视线,也走出他的生命。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二章名花倾国两相欢
      殊音回宫,匆匆换过衣服,赶往思贤殿,一路花香袭人柳絮飘飞,宫人皆喜气洋洋,往来穿梭,准备着今晚的洗尘盛宴。
      踏入思贤殿院子,静谧无声,站岗巡逻的神策军威风凛凛,庄严肃穆,思贤殿门口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盛,压弯枝头,海棠下立着一紫衣男子,,刚过而立之年,较之泓轩的锋芒毕露更显成熟稳重,只见他温柔地拉下一枝最盛的海棠,凝视许久,神情专注,忽而微微一笑,垂首轻嗅海棠清香,拈花微笑间竟微带世出的飘然,儒雅沉静,风度不凡。
      侍源王朝,能着紫衣的也只有权倾天下的皇太子摄政王泓晟,出行仪卫车马皆从皇上例,太子东宫亦直逼皇宫,百官选拔核查大都经过他的朱笔,拱卫京畿的一万护城军皆直接对他负责。那个此刻于海棠树下拈花微笑的温文男子,便是将宜宁城,乃至整个侍源王朝玩转于掌心,一如此刻他掌中的西府海棠花。
      殊音踌躇着站在不远处,思量着要不要上前,却见紫衣男子缓缓转身,指间一枝西府海棠开得正盛。
      殊音连忙跪下,伏在地上轻声道:“奴婢夏殊音拜见摄政王殿下。”
      “不必多礼。殊音,来得正好,正想请你来拟旨。”他的声音不温不火,从容闲适。
      “是。”殊音缓缓起身,瞥了一眼紧闭的思贤殿,略微有些惊诧,问道,“陛下在会见何人?”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人能让摄政王在门外等候。
      “父皇许久没有见过邵儿,今日入宫特意带他来拜见父皇。”提及爱子,摄政王眼中闪过温柔慈爱的神情,“邵儿顽劣,若有殊音一半才华,我这作父亲的也感欣慰了。”眼光转向眼前素纱青衣的女子,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夏家大祸,夏家女眷皆贬入掖庭为婢,世世卑贱,一日皇上念及夏家,特前往掖庭询查,见十二岁的殊音聪敏机灵,吟诗作赋,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一如她当年才貌震惊京畿的母亲,心下喜欢,遂令其随侍左右,殊音聪敏好学,十三岁时便能拟旨,一篇郊庙辞令天下文人汗颜,字字珠玑,一手书法大气却不失娟秀,为人乖巧,善解人意,深得皇上欢心,日日随侍左右。
      “王爷谬赞,折杀殊音了。”殊音躬身说道,行进有度,不失半分礼节。
      摄政王伸手虚扶,含笑道:“殊音太多礼了,侍源第一才女的名号你当之无愧。”
      说话间,思贤殿门开,走出一名十二三岁白衣少年,模样清秀,黑发披肩,虽是稚嫩,一举一动间却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与高贵。
      “邵儿,过来见过殊音姐姐。”摄政王招手唤来爱子。
      “奴婢夏殊音拜见长孙殿下。”殊音俯身叩拜道,侍源宫规森严,即使摄政王青眼有加,也决不能坏了规矩。
      “殊音姐姐不必多礼。”白衣少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夏殊音才华横溢,美貌无双,早已传遍京城,他也只是听父王多次称赞却未得一见。
      “日后要多向殊音姐姐讨教,不可终日游戏章台,不思进取。”虽为训斥,摄政王的声音却不见丝毫严厉。
      “哦。”少年吐吐舌头,低头受教,却偷偷冲殊音一笑,忽拿过父亲手中的海棠,递给殊音,笑道:“名花倾国两相欢,这才般配,为何自己拿着?父王也太小气了。”声音轻快活泼,顽皮地朝殊音眨眨眼。
      摄政王一怔,转而笑道:“这倒被你说对了。”转眼微笑着看向殊音。示意她接下。
      看着笑意盈盈的摄政王,殊音迟疑片刻,终是从少年手中接过海棠,垂首称谢。
      微风拂过院子,海棠花瓣散落一地,殊音心底无声轻叹一声,抬手整理被风吹散的秀发。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第三章繁华千重杀机伏
      宜宁城今夜火树银花,灯火辉煌,七色烟花点燃宜宁不夜长空,为庆三皇子辅国大将军泓轩破敌凯旋,尚方匠人巧用心机,施逞技艺,结构一百五十尺的五彩高楼,多是用金翠珠玉镶嵌。
      寒暄过后,众人入座,皇上皇后居于正中,摄政王泓晟居右,辅国大将军泓轩居左,后宫妃频依次而坐。从楼下望去,五彩楼满楼都是龙凤螭豹般鸟兽之灯,一点了火,那龙凤螭豹百般鸟兽,盘旋飞舞跳掷,似是神工,不像人力。
      殊音垂首侍立皇上身后,脸在烟火彩灯下明灭不定,看不清表情,却显得疏离漠然,仿佛置身事外,身侧万丈繁华也只不过是过眼烟云。
      “殊音。”忽然皇上回头,见她脸色苍白,低低问道:“不舒服么?”
      殊音躬身附在皇上耳边轻声道:“不碍事,多谢皇上关心。是否该宣读册封三殿下的圣旨了?”文祯帝年过五十身体渐衰,这些年耳朵也不太灵敏,视力渐钝,御医多方调养无效,遂将政事全权交与皇太子泓晟,专心在上元宫养病。
      文祯帝首肯后,殊音从袖中掏出明黄的圣旨,缓缓走至御座右侧,双手恭谨地举起圣旨,朗声道:“二皇子辅国大将军泓轩听封。”
      喧嚷的人群瞬时静下来,屏息凝望皇座旁青衣女官,泓轩出列,谦恭地跪在御前,殊音眸光淡漠肃然,仿佛眼前并非那个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人,声音平缓有力,肃穆淡然:
      “狄虏桀黠,为害久矣,贼害吏民,燔烧置亭,绝道桥,甚逆天道。辅国大将军泓轩将兵征讨,获王首虏,斩捕首虏万余级,卤马、牛、羊以万数,却狄虏八百里,安宗庙定社稷,其功甚伟,特赐泓轩爵镇国王,食邑一万户,黄金三千斤。”
      话音刚落,数万只烟花升上宜宁城上空,恍如白昼,一条百尺红练从五彩高楼顶飘然垂落,上“盖世之功,彪炳千秋”八字用火焰写成,红练竟不燃,巧夺天工,不似人间,众皆叹然。
      “谢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泓轩三拜谢恩,殊音将明黄的恩旨举过头顶,走下御座台阶,郑重地躬身将圣旨送至泓轩面前,目光低垂,却不看他。
      泓轩望着近在眼前的殊音接旨,伸出的手看似不经意地虚划过她的手背,只觉她的手在五月的夜里竟是寒冷如冰,殊音一惊,抬头却跌入那漆黑的双眸,他身后是明媚的烟花,记功的红练,双手猛然颤抖,几乎捧不住圣旨,幸而泓轩及时接住。
      眼见殊音难得的惊惶,泓轩深不见底的眼眸终于绽出笑意。
      殊音黛眉微蹙,目含斥责,转而平复,转身重又侍立于文祯帝身后,低眉交手,一如往常镇定优雅。
      “儿臣斗胆,请将父皇所赐之物尽数犒劳与儿臣同甘共苦的将士,若非他们的英勇杀敌,以儿臣绵薄之力,决无此刻太平盛世。”
      泓轩此话一出,厅内众人,厅外大臣军士哗然,皆同声称赞三皇子贤良知礼,正直通明。
      摄政王出列,与泓轩同跪于御前,朗声道:“三皇子深明大义,令儿臣汗颜,愿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也尽绵薄之力,儿臣愿将半数家财献出,犒慰我国镇守边境的六军战士。”
      “好好好。”文祯帝欢喜地笑道,“难得你二人有体恤军士之心,准奏准奏!”
      满朝文武皆喜气洋洋,同声恭喜圣上能得二位贤良皇子,而文祯帝身后的殊音却蹙紧黛眉,满面忧色,袖中交握的手不断抚摸那只精雕细琢的绮凤镯。
      酒过三巡,文祯帝面露倦意,对众人说道:“朕有些倦了,你们尽兴。”
      身侧的皇后点点头,温柔地说道:“皇上最近不豫,还是不要操劳的好,让臣妾送您回宫吧。”
      文祯帝摆摆手,说道:“若皇后也离开,岂不无人主持。”转头对殊音说道,“殊音,起驾回宫。”
      殊音怔了片刻才讷讷答道:“是。”伸手扶住文祯帝臃肿的手臂,袅袅离去,失神的她并未见皇后眼中转瞬即逝的凶光,座下的如妃旁若无人地为自己斟酒,一口饮尽,闲适地欣赏着皇后的挫败。
      泓轩望着殊音离去的背影,方才澄澈的眼眸又转为幽黑,深不见底,分不出情绪,满目为他庆功的繁华竟随着伊人的离去而黯然失色。
      “皇上倦了,不如让奴婢侍奉您歇息。”回到上元宫,殊音扶文祯帝坐下,轻声道。
      “不必。”文祯帝微微喘息,许久才平复下来,遣退房内的侍女太监,仅留下殊音,神色严肃,心事重重,与方才的喜悦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何事忧心?请让殊音为您排忧。”殊音跪在文祯帝膝旁,探询着问道。
      “殊音。”文祯帝拉过殊音的手,合在掌心,语重心长地问道,“朕平日待你如何?”
      “皇上待殊音如再生父母,恩宠有加,殊音粉身碎骨也难报分毫。”殊音凝望着文祯帝浑浊的双眼,真诚地说道。
      文祯帝长叹一声,望着窗外的烟花,缓缓说道:“朕自认待你不薄。”说到此处,仿佛想起遥远的往事,文祯帝的声音转为沉痛,“朕此生怕是无缘再见冥儿一面,心中未免憾恨,因此朕视你为己出,悉心回护。”
      殊音微叹,安慰道:“紫冥公主吉人天相,他日定然回宫与您相见,皇上不用担心。”
      五年前的上元节,紫冥公主在湛离宫离奇失踪,无人知其下落,从此音信杳然,生死未卜,文祯帝怒斩湛离宫宫人侍卫三百人,众臣上书劝谏,皆被连降三级,流放蛮荒,牵连五百人之众,是为“上元之祸”。上元之祸后,文祯帝思念爱女,缠绵病榻三载,册封皇太子为摄政王,监管政事。
      沉浸在思念中的文祯帝许久才回过神,沉沉摇头,悲痛难忍,紧紧握住殊音的手,颤声说道:“定是天帝看上冥儿乖巧聪慧,嫉妒我享尽天伦之乐,故将冥儿召去。”
      “紫冥公主能够名列仙籍,此乃千载福缘。”殊音双手回握文祯帝,柔声说道,“况且,众位皇子皆是千里挑一的治国之材,皇上应高兴才对。”
      说到皇子,文祯帝面上浮现浓浓的忧意,轻声道:“我倒宁愿一子雄才大略,经世治国,传位于他,其余皆平庸无能,碌碌无为。”
      殊音微诧,不想终日昏昏钝钝的文祯帝目光竟如此犀利。
      “你去将我枕下锦盒取来。”
      殊音依言取来锦盒,侍立一旁。
      文祯帝抚摸着深红色的锦盒,缓缓说道:“一山难容二虎,皇位难传二子。当年朕见轩儿虽聪敏英武,颇有高祖风范,却不及晟儿宏略大度。当年高祖南征平泽,中流矢不治而崩,侍源基业几乎毁于一旦,自此立下遗训,不得南征。而轩儿杀气太重,难掩一统天下之志。朕不能让侍源基业毁于一旦,却不忍手刃亲子,故而将轩儿派往北狄边境,任其自生自灭。而今看来,倘若他日后登极定然难容与平泽二分天下,必定南征。不赐他封地,是怕将来鞭长莫及,养虎为患,封他为镇国王,即是将他圈禁于宜宁城中,稍有异动,晟儿也是理会得来的,若有万一……”
      从未想过文祯帝竟有如此思量,殊音大惊,颤声道:“皇上……”
      文祯帝凝视着殊音的眼睛闪过如铁寒光,一如当日的泓轩,只听他继续说道:“夏殊音听旨。”
      殊音连忙跪下,心如密鼓急敲,心知不好。
      “现朕赐你一道密旨,若日后镇国王凌泓轩稍有反意,天下共诛之,就地正法,不得姑息!”
      “皇上!”殊音伏在地上不敢接旨,“奴婢位卑,此家国宗庙之事,不敢僭越!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夏殊音,你是聪明人。”文祯帝冷然地瞧着伏在地上的殊音,递过锦盒,“这旨,你接是不接?”
      殊音心知决无推却可能,既然文祯帝将如此隐秘之事相告,若不接旨,定无生路,万般无奈之下,伸出双手。
      看到殊音同意,文祯帝长长嘘了一口气,柔声道:“五年朝夕相处,朕知你秉心有常,乃可托大任之人。侍源社稷宗庙大任现交于你手,断不可负朕厚望,否则朕九泉之下定难瞑目。”说着将锦盒郑重地放入殊音手中,殊音双手一低,只觉千斤重担沉沉压下,文祯帝忽瞥见她腕上绮凤镯,转而笑道:“朕知十二年前,前皇后曾有意将你许给轩儿,后来夏家剧变才不再提起。比起轩儿,朕倒认为晟儿才是可托终生之人。”
      “皇上!”殊音惊愕地抬起头。
      “晟儿已承应过朕,在朕驭天之后,将你纳入后宫,享尽荣华。”文祯帝慈爱地看着殊音,忽闪过一丝愧疚,“若非半年前朕酒醉误翻你名牌,污你名节,朕定会令晟儿立你为后。”
      “殊音愿追随皇上。”殊音再次跪下。
      “起来。”文祯帝含笑扶起殊音,拉着她的手说道,“朕自知时日无多,而你身负侍源大任,决不可轻言生死。”老人含笑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忧虑。
      “皇上!”
      文祯帝摆摆手,打断殊音的话,说道:“了却一桩心事,朕现在是真的倦了,你服侍朕歇息吧。”
      殊音张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才默默地为文祯帝更衣。
      窗外,透过秋海棠繁茂的花簇,庆功的烟花在浓黑的夜空中飞散飘舞,与明月争辉,末了依然散成丝丝缕缕,跌落尘间,粉身碎骨,不复盛世。

      秦穆五羊皮,买死百里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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