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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域之王 ...

  •   科考小队目前身处大峡谷腹地,根据他们发来的坐标,白穆遥带着蓝蓿至少两天才能赶上。

      和高岭之花单独相处三天?!蓝蓿战战兢兢的瞟了眼严肃冷峻的白穆遥,“我们……”

      结果白穆遥根本不理她,带着特别厚的口罩,坐上越野车前排不发一语。

      “到自然保护区的边界了,车子不能进去。”白穆遥隔着口罩的声音更加低沉,“从现在起,跟紧我,一切都必须听我的,明白了吗?”

      蓝蓿攥紧背包肩带,点头。眼前的男人像严冬冰冻的雕像,冒着丝丝寒气,眼里写明“生人勿进”。

      沉默行进着,沿途是大片云杉林,几棵高大的树伫立草甸之上,千万朵粉色花朵布满枝头与远处雪山交相辉映,可爱的藏酋猴坐在树枝上贪婪的吮吸花蜜。高阔的蓝天,舒爽干燥的风,在钢筋丛林中生活二十几年的蓝蓿,一边看白穆遥脸色,一边在心里感慨高原之美。

      或许是她高兴得快飞起来的表情打动了自己,白穆遥忽略自己仍在危险时期,卸下防备,开始大自然科普讲说。

      气氛渐渐融洽,与高岭之花走在美丽的高原峡谷,目及之处是雪山峭壁,坚石垒叠,听他讲述生命的神奇与壮美,蓝蓿压抑许久的伤心难过好像真的都放下了。

      白穆遥担心蓝蓿身体吃不消,在夜幕降临前到达第一个露营点,搭好了帐篷。

      “白老师,谢谢你。”蓝蓿坐在他点燃的火堆旁,仰着脸问“你和….我爸经常这样吗?”

      站在不远处的白穆遥,望着她失神,不知该从何说起。

      “原来他做着这样的工作。难怪不愿意待在我和母亲身边。”她好像并不需要他的答案,牵起一抹苦笑。

      白穆遥心口微微抽痛,忽然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错开视线低声说,“他很想你,你爸爸其实非常爱你。”

      蓝蓿看向远方虚空的某处,眼神渐渐失焦,“我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他们总吵架,之后父亲一走就一年或者几年,母亲对我很严厉,我一度充满怨恨,他们生下我却不能好好爱我,本以为可以长长久久的恨下去,没想到连这样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无声的泪划过脸颊,“不好意思,我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冰凉皮肤上,温热的指尖拂过,蓝蓿回神,眼前是不知何时走近的白穆遥,正蹲下来为她拭去泪痕。

      四目相对,白穆遥一向冰冷的双眸头一次朝她展露温柔,寂寞空旷的静夜,有如置身无垠深海,他的靠近抚慰了她突如其来的脆弱,“谢谢你。”蓝蓿真诚的感激。

      温热吐息擦过耳际,一时松懈的白穆遥立刻僵硬了。本能的冲动在血液中滚动,炽热的岩浆激窜,火山苏醒的前兆。

      “别想太多!赶紧睡吧。明天会比今天累。”白穆遥连退带滚,避开十米之外。

      没错,的确非常嫌弃她。蓝蓿悻悻坐好,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你睡帐篷,我睡外面。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能察觉。”白穆遥瞟了眼睁着水汪汪大眼望向自己的蓝蓿,赶紧背过身,深吸口气平息狂烈的心跳,“好好睡,晚安。”

      “晚安。”深感丢脸的蓝蓿仓皇栽进帐篷。

      “蓝蓿,蓝蓿。”梦中,白穆遥正一遍遍为她拭去眼泪,蓝蓿被摇醒。睁开眼仍是白穆遥的帅脸,只是与梦里温柔的样子不同,他此刻神情凝重。

      “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动,乖乖待在帐篷里,别怕,相信我。”他揉揉她头顶蓬乱的发,转身离开。

      尚未将现实与梦境分辨清楚的蓝蓿,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哈!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那个将她丢在床底下的男人——神秘又危险,与清秀斯文的白老师怎么可能相似?自己脑袋秀逗了。

      野兽的嘶吼令蓝蓿陡然清醒。接着一连串咆哮、撕咬声,好像两个庞大的猛兽在搏斗。狂风卷来,树林沙沙作响,高原森林的深夜,划过一道锋利闪电,帐篷倒映外面剪影,雷声轰鸣,蓝蓿清晰看见,熊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一头强壮的豹。

      白穆遥呢?白穆遥在哪里?渺小脆弱如人类,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遭遇饥饿猛兽,只能沦为猎物。掀起帐篷一角向外窥探,闪电疯狂沉坠,令这片漆黑夜空刹那亮如白昼。与树同高的棕熊,亮出利爪扇向死死咬住它前肢的……这是雪豹?灰白绒毛黑色斑纹,粗大的尾巴。下一瞬,雪豹翻转身体高高跃起,从背后咬住棕熊脖颈。惊雷暴雨,猛兽咆哮,蓝蓿裹紧衣服颤抖,然后发现了不远处白穆遥被撕裂的,染血的白T恤。

      白穆遥的嘱咐蓝蓿没忘,她只是根据这世界的常识,冷静的做出判断。那两只凶兽仍在缠斗,她一捏拳头,爬了出去。不管情况多么糟糕,不管他是生是死,她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衣服四周血迹凌乱,没有残肢,野兽们的战斗接近尾声,棕熊节节败退,雪豹成功守卫领地。蓝蓿抱起白穆遥的衣服,咬牙钻进密林。雷电渐收,只余钢针般刺骨冷雨,自暗黑无际的穹隆肆意倾泻。

      蓝蓿轻微夜盲,眼前浑黑一片,茫茫丛林,他在哪里?抱紧他染血的衣服艰难穿行,她几乎半蹲着身体,极力在黑暗中寻找白穆遥的踪迹,大雨却令视线愈发模糊。蓝蓿被粗壮的灌木绊倒,重重跌在嶙峋坚石上,小腿一阵钻心疼痛,她抬手抹去脸上冷雨,却触到粘稠温热的液体。

      时间和空间被无限放大,蓝蓿五感变得异常敏锐,比如她痛得快要无法喘息,比如她能听见极细微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狂奔靠近。

      “蓝蓿!”熟悉的声音响起,蓝蓿吐出一口气,不是什么野兽,是白穆遥,他还活着,真好。

      “我不是让你待在里面不准动吗!”白穆遥将蓝蓿抱起,她因痛苦蹙着眉,两扇睫毛似蝴蝶在风中展开柔弱的翅,满眼动荡的泪,像初春破冰的湖面。

      蓝蓿在白穆遥温暖的怀里晕了过去,手里紧紧抓着他变身时撕裂的白T恤。

      大脑一片空白的白穆遥,因愤怒恐慌后怕微微颤栗,低头舔去她额上新鲜的血,交织难抑的冲动唤回神思。大雨冲淡了气味,若非她摔倒流血,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她,如果在其他野兽遇见她之后呢?或者碰上那些残暴的偷猎者?自信如他,科学记载中高原生态系统顶端的雪域之王,竟无法保护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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