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烟罪》墨浅风

5、烟与吻

　　贝尔摩德的到来如同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却也成了一根微小的利刺，插在赤井的心中，不去想好像也觉得无关紧要，可终归是梗在那里，想要知道更多，琴酒没有主动跟他说，他也没有多问，过于明显的旁敲侧击是送死的第一步——这是他这么多年和琴酒搭档的经历。

　　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有趣，可能是坐在花园里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做，各自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去餐馆吃个饭作为维持生命的必需品，他成为“御用模特”也有了一段时间，只是画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长发飘飘的男人，利落的短发让他熟悉之余也有些陌生，矛盾的心态成了这段时间他内心的主打曲，他们去过酒吧，在嘈杂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中坐在卡座里冷眼观望着舞池里的灯红酒绿，拿过酒杯时琴酒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如同触电一样收了回去，又是一阵沉默了很久的尴尬。

　　“《Joker》，去么？”

　　赤井刷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宣传视频和周边新闻，随口问着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琴酒，脱口而出的话让他的思维顿了顿，觉得有些好笑，换作别的人在这里可能会被吓掉下巴，可和琴酒相处起来最让他愉悦的一点就是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两个人都是无拘无束的人，也不会像小孩一样要琢磨透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故事，看到了宣传就邀请一同看电影，就像明明是出门买东西，看见了一家装横不错的餐馆琴酒也会停下车走进去。

　　“嗯。”

　　如他所想，琴酒也没有多问一句，无事的夜晚总是很难打发。

　　电影对于赤井来说不过是走马观花的故事，就像他看特工电影其实更清楚现实的特工没有这么炫酷，FBI和CIA也不是随身携带各式各样的高科技个个直觉逼人，犯罪分子也不是个个张扬高调，他与琴酒共同出任务时也不过是黑夜中的昙花一现，火光消失的瞬间他们又重新隐没在了黑夜中，可看见Joker画出的上扬嘴角和毛骨悚然的笑声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依旧是淡淡的面无表情，感受到视线的投射，琴酒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赤井弯了弯嘴角，一点没有被抓住偷看的自觉，若无其事地又把目光放回了电影屏幕上。

　　画出的笑脸很好，因为不需要解释任何多余的情绪，可他还是宁可对着琴酒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

　　电影院的气氛抑郁压迫，赤井余光瞟见周围别的顾客在看电影的途中都时不时闭上了眼，沉重地叹气，唯独自己身边的琴酒任由白光投打在他本就偏白的皮肤上，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赤井甚至想要伸长了身子看看琴酒眼中的画面是不是静止的，仿佛屏幕上人物凄惨的半生一点勾不起他的兴趣。

　　“你看什么？”

　　琴酒的声音说不上不悦，只是压低了对他开口。

　　“他好惨。”

　　赤井由衷地说道，这是他此刻真实的感受，饶是他看着都只想叹一口气，有的人的一生荣华富贵，有的人却被一把又一把来自生活的刀子扎到体无完肤，他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他会感慨，但也仅限于此。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琴酒听见他的话，淡淡说道。

　　赤井转头，看见的是他冷硬的侧脸，侧面凸显出的下颚骨轮廓尖锐凌人，如琴酒说话的语气一般，他也的确没有任何动容，如同屏幕上播放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风景照一样，他注意到琴酒的目光飘过来了一瞬间，又很快地转了回去，赤井突然觉得和琴酒一起看电影也没什么意思，这就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可又想想，如果身旁坐了一个因为这些凄惨情节而痛哭流涕的小美人，恐怕他不会觉得没意思，只会觉得头疼。

　　琴酒也有琴酒的好处，他们的生活作风能够完美契合——只要琴酒不是动不动就掏枪对准他旁边的人。

　　“一杯Gin。”

　　琴酒不热衷于花花绿绿的鸡尾酒，对着酒保点了属于他名字的基酒，他不冷不热的，至少也少了些从前在组织的凶神恶煞，赤井挥手表示自己的需求和他一样，过不了一会儿晃动着杯子里的冰块，见了底，又有人来给他们续酒，两个大男人的酒量不容小觑，昏暗灯光下他们的脸也尚未升起一点红晕。

　　“酗酒可不是个好习惯。”

　　琴酒睨了一眼一旁显然比他喝得要多的赤井，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跟谁较劲，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他刚刚给自己点了一杯白水，太快的饮酒让他喉咙有些辛辣，不太舒适。

　　不过刚刚抿了一口混着冰块的白水，杯子就被一双带茧的手顺了过去。

　　“喝水会不会太弱了？”

　　赤井一点没犹豫地就把装满白水的酒杯一饮而尽，递给酒保示意他收下去，刚刚嘴唇触碰过的地方还有些温热，冰块让他温度下降了些，可又有什么地方灼烧的火热，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冲着琴酒摇了摇，微微眯起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在酒吧的灯光下晦涩不明，他抬在空中的手像是对琴酒最后的邀约，微微扬起的眉梢带着他惯有的戏谑，可琴酒不觉得他醉了，一个人的眼神是最能看出他有没有醉的地方，可他也没有戳破赤井显而易见清醒的模样，反倒像是顺着他一样，抬起酒杯，两个玻璃杯触碰的声音清脆干净，他从杯壁折射的光线看见了自己微微抿起的嘴和少了些戾气的眉间。

　　液体入喉的时候，他的心脏好像也被辛辣的液体涩到一般。

　　两个男人醉得东倒西歪走出酒吧显得有些太过于丢人，他们也都不是会放任自己醉态出丑的人，走出酒吧大门时他们镇定自若，如果不是刚刚信用卡上刷掉的钱算是可观，恐怕酒保都会以为他们下肚的全是白水。

　　沉默地走过夜晚空寂的街道，冷风有些凉意，赤井看见一旁的琴酒从兜里掏出了烟，点燃的火光照亮他冷厉的脸庞，或许是为了取暖，或许只是烟瘾犯了，赤井出神地看着琴酒从拿出烟到点燃再到最后吐出烟雾的过程，才缓过神来，他没想太多，也点燃了自己的烟，火光在黑夜中摇摇欲坠。

　　“莱伊。”

　　他听见琴酒或许是因为尼古丁而沙哑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男人的烟还含在嘴里，目光看着他的脸，也没了下文，沉默了数秒，赤井才是轻轻笑了起来。

　　“琴酒。”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念出了这个自从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就不曾消失过的名字，两双墨绿色眼眸交汇的瞬间好像温度也热了热，他拿着烟的手臂微微垂下，凑上前去，琴酒含在嘴里的烟被他取了出来，碰上冰凉的唇瓣时还有来不及呼吸出的烟气，同样的味道弥漫在他们的口腔。

　　野兽接起吻来反倒是平淡如水。

　　除了弥漫的烟雾，他们平淡得甚至没有撕咬，就像是在唇上浅浅一酌，除了唇瓣的依偎也没有进一步的火热，赤井好像听到了什么，当他放开琴酒时，两个人都平静得吓人，一点看不出刚刚接了吻的模样，除了距离有些近，他的手上还拿着琴酒未熄灭的香烟。

　　“没醉？”

　　“没有。”

　　赤井的提问被琴酒轻描淡写地应付了回去，他看见自己手上原本属于自己的香烟被琴酒拿了过去，对方神态自若地吸了一口，一点也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于是他也含住了本属于琴酒的烟。

　　小巷里静谧无人，唯独眼前的男人和他手里未灭的火光点亮了赤井眼里的黑夜，收敛起戾气的琴酒除了淡漠了点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他看着这样的琴酒，又捏了捏手里的烟，突然笑了起来，琴酒对他的笑充耳不闻，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赤井揪起他的领口又一次霸占他清冷的嘴唇时，眸里才有了一点波动。

　　琴酒手里的烟好像碰到了赤井的手背，烟头的火苗烧着有一点刺痛。

　　赤井听到，第一次接吻时，琴酒的声音弥漫在淡淡的烟雾中。

　　他叫他赤井秀一。

　　他都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