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冰与火

25、步步为营（下）

　　宁太师见青羽及时到场，随即朝皇帝禀道：“皇上，老臣在武平镖局卧底的学生便是青羽，不如让他向皇上说明这些证物的来龙去脉？”

　　皇帝点头准奏，青羽站了出来，将到武平县走马上任期间所见所闻都详细叙述了一遍，武平当地百姓受尽邓霸和胡大来欺压，叫苦不断，不巧自己的调派令被武平镖局的人弄花，再加上之前传闻种种，于是便到镖局中卧底探查，多亏身负绝技取得了邓霸的信任，将一件贡品羊脂白玉瓶亲手送到开封，交给了王姓太监，腰牌正是与那人接触时顺手牵羊来的。

　　曹公公听到这里插话道：“皇上切勿听信一面之词，卓青羽堂堂一介县令居然心甘情愿到镖局里供人差遣，说出去谁会相信？而且他刚才口口声声说独闯过鬼林，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青年竟有如此大本事，咱家实在是不相信！”

　　青羽听见此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下官有没有这等本事公公现在不是应该猜到了吗？”回头朝皇上又禀道：“启禀皇上，下官的确在武平镖局卧底近三个月，不信的话可以将武平镖局吕管事的名谱拿来看看，上面写有李风的化名，三个月前进的武平镖局。另外下官还有要事启奏，下官半月前带领三百锦衣卫渡江回京，船行到江心时忽然被人放火，三百余人全部落水，谁知水里竟隐藏数十个黑衣‘水鬼’，锦衣卫在水里毫无还手之力，无一幸免，臣在混乱中刺死一名黑衣人，假扮成他的模样跟在这帮‘水鬼’后面潜回了京，如今这帮人就在东厂！”

　　“荒谬！”曹公公大声呵斥道：“卓大人，你一个小小七品县令，居然敢说东厂派人在水中杀了三百锦衣卫？如果你拿不出证据那便是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污蔑咱家，理应处斩！”

　　青羽道：“既然公公要证据，青羽照办。”说毕，从腰间摸出一枚东厂腰牌来递到侍官手里，交给皇上过目，随后道：“这就是被下官刺死的那名黑衣人的腰牌，请皇上明鉴。”

　　皇帝仔细看了看，正要向曹公公发问，董丞相忽然又接口道：“就算这枚腰牌出自东厂也不能证明是曹公公派人伏击了锦衣卫，这腰牌很可能是被人偷走再嫁祸东厂，请皇上三思。”

　　却听青羽又开口奏道：“皇上，既然曹公公一直否认，臣有办法现在就找出那批贡品的所在。”这话一出口，就似直中曹公公和董丞相的要害一般，两人狠狠的看了青羽一眼，猜不透这看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如果真被他找到收藏贡品的地方，这一局必定满盘皆输，于是急忙出声制止：“皇上，卓青羽不过一名区区七品县令，想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骗取官位，皇上千万别相信。”

　　皇帝却道：“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没那么容易被他骗到。”转而又朝青羽道：“卓青羽，若是你找到了贡品朕重重有赏，若是你找不到的话朕要你人头落地，你敢不敢与朕打这个赌？”青羽立刻跪下道：“臣遵旨！”一点心虚也没有，看得曹公公和董丞相两颗心更加七上八下。

　　青羽从怀中摸出一个罗盘和一张黄符，她将黄符裹在罗盘指针上，再从腰间的酒壶里倒出一滴水，将黄符打湿。董丞相冷笑道：“皇上，这分明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卓青羽故意在皇上面前混淆视听，依臣之见……”

　　话还没说完，罗盘的指针竟然自己旋转了起来，过了片刻定定的指向了东方。青羽随即朝皇上禀道：“皇上，罗盘所指的方向正是贡品所在之处。”曹公公的脸上不由一白，只见皇帝随即命人起驾，带上文武百官亲自往罗盘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众官跟随罗盘所指果然到了京城东郊东厂官库，皇帝命人打开官库彻底搜查，曹公公只惊得汗如雨下，看管库房的人不明究里，眼睁睁的看着数十名锦衣卫进了库房翻箱倒柜，很快，一件件本该存放在国库中的珠玉贡品被抬了出来，堆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摆了整整一地，只将众官惊得瞠目结舌，最后，那只镶着夜明珠的白玉羊脂瓶也从东厂官库中搜了出来，放在了那堆贡品之上。

　　曹公公只惊得心惊肉跳，赶忙朝皇帝跪下道：“臣罪该万死！没想到东厂之中居然真有人私藏贡品，臣也是现在才知道。臣管教不严，求皇上降罪。”

　　宁太师出面斥道：“曹公公，你身为东厂之首，朝中贡品被运入厂库私藏的事你会不知道！”

　　曹公公将袖一甩，仍旧蛮横道：“咱家统领东厂三十六司四十二部，哪有那份精力对厂内之事细细过问？宁太师你掌管吏部礼部和户部，你敢说这三部之事你都能事必躬亲？”

　　宁太师被他这一番质问问得哑口无言，狠狠一甩袖，背过身去生闷气。曹公公知道目前并无证据证明他亲自参与贡品偷运，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皇帝虽然心中有数，但是一来确无凭据；二来曹公公是内务亲信，也算是他心腹大臣；三来曹公公深得太后宠信，皇太后那边不好交代，于是只好将罪名悉数推到看管东厂库房的人身上，命将涉案的一百余众包括武平镖局诸人和胡大来悉数抄家灭族，即刻推出午门斩首。

　　贡品被盗案本来应到此结束，曹公公犹如斗败的公鸡，铩羽而回，不仅多年积攒的贡品被悉数清缴，还损失了数十个得力手下，心头怒火难平，转而将矛头对准了青羽，又朝皇帝禀道：“皇上，贡品被盗一案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是还有一人理应受罚。”皇帝挑了挑龙眉，问道：“公公还有什么话要说？”

　　曹公公道：“卓青羽早知武平镖局偷运贡品，然而却亲手将贡品交给那帮重犯，他犯了同谋之罪，理应和那帮罪人一同处斩！”

　　青羽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皇帝也微笑不语，曹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青羽朝他说道：“公公为治下官之罪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可惜青羽又让公公失望了。”说毕，她拿起那件放在贡品上的白玉羊脂瓶扔在脚下道：“这不过是件赝品而已，真品早已被我送到了太师府，再由太师交给了皇上，不然公公以为皇上那一千锦衣卫是那么好借的？”原来，青羽交给王姓太监的正是姬十三娘给她的那件赝品，这赝品是姬十三娘妖术所化，上面带有妖气，所以青羽才能用罗盘和索妖符找到贡品所在，曹公公千算万算最终仍是白忙一场，他满肚子火气却没处发，颓然丧气，只得怏怏退回了百官之中。

　　皇上此时龙颜大悦，命青羽上前听封，青羽随即跪在了皇帝面前，只听圣上开金口道：“卓青羽啊卓青羽，当初朕因为你相貌丑陋，所以只让你做了一个小小七品县令，没想到才不到半年时间，你就帮朕破了如此大案，真是让朕不想重用你也不行啊。”说毕，他思了思道：“既然你身怀奇门遁甲之术，朕便封你为正四品礼部左侍郎，专司为朕占卜国运，主管凶吉大典。”

　　青羽闻封惊喜交加，不过半年之间居然连升三级，古往今来只怕自己是头一个，急忙三呼万岁，叩头谢恩。皇帝宣昭之后命人将贡品全数运回国库，这才命起驾回宫。

　　退朝后，曹公公随董丞相回了丞相府，二人聚在一处商量今后的应对之策。

　　曹公公今日被挫了不少锐气，坐在棋盘一方闷声下棋，董丞相先落了一子，开口道：“公公，如今情势有变，宁太师身边多了一个卓青羽，此人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如果仍由发展下去只怕朝中会生出变数，咱们得想法子应对才成。”

　　曹公公凝眉也落下一子道：“自古以来官场中对付难于铲除的异己不外乎两个法子，一是将他变成自己人；二是将他变成死人。丞相打算用哪一个？”董丞相道：“这姓卓的小子文韬武略都属上乘，若是被咱们所用的话必定如虎添翼……”曹公公抬眼看着他说：“那丞相的意思是将他变成自己人？”董丞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只听曹公公又道：“这小子是宁桂的学生，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说通……”董丞相却道：“古往今来，男人无非便是三件事：金钱、权利、女人，这小子现在不缺钱和权，就差一个女人……”曹公公摆了摆手说：“咱家听说这小子不爱女人，专爱男人……”董丞相又落下一子道：“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只要咱们送去的人能将他的心抓住，还怕他不乖乖听话？”曹公公不由点了点头，问说：“那丞相现在已有人选了吗？”

　　董丞相闷声落了一子，良久才叹道：“琳琅今年已经十九岁，老夫正在为她的婚事操心，这卓青羽老夫看也确实是个人才，如果能将他们俩撮合，叫卓青羽为咱们所用必定是上上之策，不知公公意见如何？”曹公公闻言思了良久才道：“姓卓的小子千好万好，就是那张脸太不中看，听说当初连皇上也被他吓到，这才用副面具掩上，咱家只怕会委屈了那心肝宝贝儿。”董丞相道：“这个无妨，下月十五老夫会在府里办一场赏花会，到时候叫琳琅作陪，等两人见过之后说上些话，如果琳琅不满意的话老夫绝不会强迫她，如果他二人互相有意那是最好不过了……”曹公公不由笑道：“依心肝宝贝儿那副脾性，若是真与姓卓的小子配成了一双，根本不需咱们费心游说，他自己便会乖乖替咱们办事，不然的话回家后只怕连床沿也沾不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