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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被迫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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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西疆退兵,南烁受到镇压之后乖巧了许多,泱北却出了事。
当初送亲的队伍回来,还带回了一个消息。他们在泱北的主城看到许多身着西疆服饰的商人,在坊市卖壮马,而当地人交易的所用的货币不是银两,而是米粮。
去年大寒第一个捐献粮食济民的就是泱北地区,后期声称补给吃力,需要朝廷支持,千里传信望能开仓济民,现在一个年头不到,泱北不仅私自与西疆通商,还给他们送粮。
西疆缺粮,大夏缺马,这种交易算是各取所需了。
皇帝一听这消息还得了,赶紧命人去暗中去查实这事,今日早朝才得到确切的消息,皇帝当时镇定,现在却是大半夜焦虑的睡不着,宣王阳等重臣进宫议事。
宫里来了人,侯府亮了大半,王尹浔刚睡下就被嘈杂声吵醒,披衣起身走到门外望了望,估计半条街都被叩了门。
百姓向来以食为天,泱北开仓济民,心怀百姓,先得了民心,现在又公然向西疆私买战马前有南烁叛变之鉴,若是再来个可能与西疆有所勾结的泱北,大夏就成了夹在中间的点心。
人走的差不多了,侯府亮起的灯一盏一盏得灭了下去,王尹浔捏了捏外衫的袖子,转身回屋再次躺下。
泱北守着大夏北部,这几年还尚有余力去支援献州守西疆入侵,虽是自养战马,但大部分还是靠着朝廷补给,现在忽然私买战马,怕的就是他们有招兵买马之心。
连着几日的探讨都尚无定论,韶京城就开始有人传言又要准备打仗了,一时间人心惶惶,本来得到控制的粮价又涨了起来,人人自危,城中的治安也困难起来。
宋氏和谢云劝她这段时间少些出门,王尹浔却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王临斌将近一个月没给家里回信了。
上一次的音信是在辟州,辟州离韶京不过十日路程,王临斌若是离开辟州,定会写信告知下一个目的地。
杨家祖家世代在辟州为商,杨家票号在大夏开了个遍,核心还是在辟州,多年根基扎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杨家在这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土霸王。
王临斌若在那遭遇不测,要是意外可让人去寻寻,怕的是人为,那对王家十分不利。
……
午后的日头照的回暖,王尹浔趴在桌上小眯了一会,才等得王阳回来,赶紧起身盛了碗一直备着的热汤,才发现还有他人。
王尹浔再盛了一碗,一碗给了王阳,另一碗捧给了后边进来书房的人。
“冯伯。”
王尹浔父亲兵败南烁,朝廷怪罪于他,王家一时落败,王阳忍受嘲讽,在科举众流中挤首榜,在事业上升期,花了大量心血,以日升升官为代价,终于劝得皇帝愿在韶京建造雁归,安置当年剩余的昭阳军。
即便是被烙下了军户的烙印,世代子孙或者都要禁身与此,但如今也算是生活正常,不再是战场上冲在前锋的靶子。
王尹浔口中的冯伯全名冯硕,是她祖父收的义子,自小在军营里混,随着她祖父无数次出征打仗。
如今驻守在雁归的昭阳军虽是归统了禁军,但实际的军权,还握在王阳手中,冯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汇报情况。
冯硕接过王尹浔递来的碗,声音浑厚地道了声谢,仰头一饮而尽。
王尹浔小时很亲近冯硕,冯硕生得人高马大,因习武全身都绷着的肌肉,给人安全踏实感,王尹浔那时特别喜欢爬上他的肩头,不仅能看得更远,还能摘得门口那棵大树的枝桠。
王阳尝了一勺汤,骨头尚未熬尚出味来,底料也少了好几样,一喝便知这是王尹浔煲的汤。王尹浔自从在她的院子里收拾了间书房出来,已经极少往这边的书房跑了,这次来的原因他自是知道。
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我已经让人去辟州寻临斌了,不必担心,会没事的。”
皇帝近日在御花园偶遇一宫女,被那宫女迷得神魂颠倒,直接封了嫔妃,整日睡在温柔乡里不愿起,甚至有好几次早朝都险些没起来,对泱北一事被搁浅了好几次,还气大臣们没能商量出对策,直接下令点兵整军队的事了。
杨家得到重用,整军一事竟然都落在了杨宏一刑部尚书手里管着,朝中支持大皇子的声音日益增多,杨家一时风光无两。
杨宏曾试图拉拢王家,被王阳拒绝之后,大皇子一派在朝中开始明里暗里打压着王阳,处境艰难。
王阳要时刻防着对方的暗箭,王临斌却在这关头在辟州出了事,更是让他殚精竭虑地应付。
王尹浔握住王阳的手,摸了摸他指节上的厚茧,武者的茧在虎口,文人的茧在指节,王阳就是手握着笔,从人们的嘲讽中,走出了条路,护着王家风中平安喜乐。
王阳主动提起王尹浔的忧虑,心知再问无果,便不打扰他们谈要事,收拾了一下她弄乱的桌面,“那我去找祖母说会话。”
到了宋氏这个年纪,一生大风大浪都看淡了去,只盼着的就是晚辈的平安,王临斌出事,最坐不住的就是宋氏。
“临斌八成是没事,让你祖母不要太过担心,劝着她好生歇息,别把身子忧坏了。”王阳叮嘱道。
王尹浔点头轻声应好,见他眼下的暗色,心中闷闷地发疼,“爹爹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别太过劳累了。”
王尹浔刚出了书房,吴伯便迎上来送她一小段,王尹浔特意走慢了些,久久未能听见里头两人开始交谈,
王尹浔的心沉了沉。
冯硕是个严肃认真的性子,或许有着王尹浔小时缠着爬他肩膀的缘故,多了份亲昵,以往见着面都会聊几句,今天有些过于沉默了。
毕竟政敌在前,王临斌入了辟州王阳一定会多加留意,现在一副让她多多宽心的模样,恐怕他早是心有定数。
恐怕是木已成舟。
王阳确保王临斌无性命之忧,朝廷风云万变,王家难以保持中立,怕是要被迫入局了,王阳不能分心。
王尹浔抬头望了望有些沉暗的天,逐渐入冬了,轻呵出气有着薄薄的一层雾气。
“小姐别再忧心了,二少爷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的。”为霜出声安慰。
“我不放心。”王尹浔是个容易多想的人,总爱做着最坏的打算,才会猜测王阳的想法。
“听闻辟州蕴育的文人墨客甚多,二公子或许是遇着些知己好友,便在那儿多加逗留。”尚荷的想法向来乐观。
王尹浔低头轻声叹气,一缕白汽拂过眼前,稍稍收了些情绪,“也是,是我多想了。”
王尹浔来找宋氏,宋氏早已镇定下来,书信的传递本就事容易丢失的事情,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不必因着一时的失联开始己人忧天。
皇帝嫌疑泱北与西疆勾结,为防他们南下攻城,圣旨传到宋家,令他们立刻前往献州,提早布防。
宋怀澜亲自来侯府告别,铁衣银甲披身,朗朗少年一站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一去不知何时归,王岄华与宋怀澜两人的婚事也不知能否如期举行,趁着他们一边单独说话,王尹浔凑近跟在后边的宋逸群,疑惑他母亲竟同意他上战场:“你也要去?”
宋逸群挺直了腰板,一脸骄傲模样:“宋家世代坚守献州,以防外敌入侵,宋家的男儿就该站在沙场上,守家卫国。”
“别说得那么热血。”宋逸群的情绪高昂,王尹浔的情绪却是不怎么高,“刀剑无眼,要多加小心。”
宋逸群闻言严肃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我知道。那是我父亲用生命死守的地方,我想去看看,看看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宋逸群看着她耷拉的嘴角,一掌轻拍在她头上,“会不会开打都是不定数,说不定去看看风景就回来了,我到时给你画几幅边疆画儿。”
王尹浔拍掉他的手,顺着他转移的话题接了下去:“才不要,你画技不好,可别折腾这些了。”
宋逸群刚撇开的手险些拍了回去,刚要说什么,号角声在宫中鸣起,嘴里的话头止住,“我该走了。”
宋逸群的母亲不想他上战场出生入死,怕他想他父亲宋文杰一样,一去不返。
可未能见面的父亲在宋逸群心中是一个执念,献州在他心中是一座高山,他总想攀上父亲精忠报国以献身的地方,领略这个壮丽河山。
这一去,倒是如他所愿了。
王尹浔笑道:“平安归来。”
宋逸群将腰间的长刀别好,“你该祝我凯旋而归。”
王尹浔不愿理解他心中的热血:“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皇帝现在对泱北心生猜忌,又开始沉迷美色,如今内忧外患,大夏耗不起战事了。
“说的也是。”战事停了,宋文杰心愿便能了了。
宋逸群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看见王尹浔眼中的担忧,留给她一个利落的背影:“小小年纪整天己人忧天做什么,要开开心心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