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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南下入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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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靠了岸,王尹浔听见雨声小了许多,卫方昀拿出一把伞,对她说:“你现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靠岸。”
指的自是王岄华他们,王尹浔点了点头,道谢:“谢谢。”
泪痕已经干了,声音有些沙哑,画舫的门一被拉开,凉风吹了进来,觉着有些冷,王尹浔裹紧了披风。
没过一会就见王岄华跑了进来,王尹浔抬头看她,还未说什么就被她抱住,王尹浔听着她因为刚刚跑太急,有些控制不住的喘气。
王尹浔敛了敛眼,稍稍挪开了受伤的右腿,以免她不小心碰到。
王岄华抱了一会才移开,手扶上了王尹浔的脸颊,从头到脚得看了数遍,问她:“都是姐姐的错,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的……”王岄华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已经哭过了,这会儿又哭了出来。
为霜进来就跪在了王尹浔面前,不断磕头请罪:“是奴婢没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宋怀澜当时是差一点就抓住王尹浔的,故而也是看到了她被救上时撞到了腿,连忙在她身边蹲下,问:“有没有受伤”
王尹浔点头,掀开了遮住右腿的披风,之前还只是渗出了一点点血迹,此时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几乎是浸了半个小腿。
看的人皆是一惊,王岄华哭得更厉害了,为霜磕头的频率加快了,嘴里说着自责、请罪的话更是没停过。
王尹浔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一直强忍疼痛咬着嘴唇不松,王岄华怕她咬破嘴唇,心疼得用手掰着她的唇,试图让她咬着自己的手。
王尹浔不忍,有多腾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其实嘴唇已经咬破了,只是血还未流出来,王岄华见她不肯咬手,还是坚持的咬自己,再仔细一看她嘴里是含着血丝的,顿时心中一痛,要不是自己一时郁气偏要拉她出来,她也不必受这种苦。
王岄华的泪水滑落打在了王尹浔身上的披风上,很快就湿了一片,坚持着要掰开她的唇瓣,半揽她入怀,如同哄一个孩子:“小九乖,不要咬,松开好不好?”
王临斌由卫方昀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还来不及深想他们为什么会在卫方昀的画舫上,就对上了王尹浔的眼睛。
王尹浔是第一个见到王临斌进来的,见他将手里已经破烂的伞随手一丢——由此可见刚刚的雨下得有多大,应该是下大雨是怕他们出事就急忙赶来的。
王尹浔的眼中满是惊讶,叫了一声:“二哥?”
王临斌走近才看见她腿上的一大片血红,心中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自己一身伤都不怎么觉着疼的大男人,顿时觉得心疼得不行,大步走了过去,不明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宋怀澜在一旁说了事情全程,王临斌沉默听完,王尹浔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有些虚弱:“二哥,先回家吧。”
这血再流下去可是要晕过去了。
“好。”王临斌也知,看她脸色惨白,精神不济,是一直在强撑着。
王岄华让了位置,王临斌稳稳的把王尹浔抱起,就往外走。
在门处与卫方昀打了个照面,王临斌看向他微微颔首,说:“多谢方昀救了舍妹,现在不便多说,来日定登门道谢。”
卫方昀笑容浅浅,带着安慰:“不必,令妹无事才好。”
处理伤口的过程困难,伤口已经与衣物黏在了一起,女医官小心地剪开裤脚,一到上患处,稍稍一牵扯,王尹浔就疼得直抽气,王岄华不敢看,背对着伤处将王尹浔的头抱入怀,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王尹浔含着姜片,紧紧的抓住王岄华的衣角,听着她在耳边一声一声叫她若是痛就叫出来,却是一直忍着。
这伤血流的已经很是吓人了,若是还一直喊疼,会让家人更加担心的。
当女医官彻底掀开裤脚的衣料,露出了伤口后,王尹浔听见一屋子的人吸气的声音,随后听到了谢云低低的哭泣声。
王岄华不敢回头看,却是下意识地把王尹浔抱得更紧了。
被刮掉的皮大部分都黏在了被剪下的衣物上,女医官小心地沿着伤口,直接将落下的皮剪了下来。
即便看不到情况,女医官手上的动作又是及其小心,可这是王尹浔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她能感觉到清清楚楚,王尹浔疼得全身在发抖,想要缩脚,又不敢动,。
谢云偏头不敢再看,王阳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面色镇定,眼底的情绪却是压不住。
女医官上药的时候王尹浔终是没忍住,小声地叫了出来,随后努力地调整呼吸,试图缓解疼痛。
上完药后疼痛缓解,王尹浔头靠在王岄华的肩上,眼皮觉得越来越沉,最后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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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南烁的边境一直在骚|动,几次派兵镇压,却是愈打愈烈,战事一触即发。
刚与西疆打了好几年的大夏国库已经空的差不多了,皇室最先提出从简,各家都开始低调下来,生活开支没少多少,但是往年的一个接一个的春宴倒是消停下来了。
大夏在与南烁的战事上节节败退,军事布防和行动像是被对方了如指掌一般,一下就被攻下了三座城池。甚至还被南烁的一小队人夜袭军营,烧掉了粮营。
皇帝听了这消息大怒,可目前的情况跟南烁硬扛要吃更多的苦头,得不偿失,转而又开始唉声叹气。沈行舟在御前请缨带兵作战,说有办法凑到支援前线的军粮,顺便带援军前去。
这般信誓旦旦的说法,就像是立下了军令状,皇帝大喜,连说三声“还好好,不愧是我儿”,给了他三万兵马,让他挂帅出征。
……
这事在家养伤的王尹浔略有所闻,南烁不可能一口气吞完一整个大夏,大夏损兵折将,失多几座城池,之后就是狭玉关,易守难攻,加上是镇国大将军亲自镇守,南烁哪次不是在那就败兴而归。
故而皇帝对南烁有怒,也没做过多的事,沈行舟根本没必要去强接这个烂摊子,除非……得到了什么消息,是要去那里证实的。
等到王尹浔可以下地行走时,伤口的边缘已经开始结痂了,王尹浔右脚仍是有些不太敢用力,走路的姿势都些倾斜。
韶京的气候一年到头最难受的就是这个时候,乍暖还寒时的冷暖变换太大,王尹浔的身体在这个季节比深冬时更容易受寒,故而每天都会离京南下,去一处庄里养着。
谢云见王尹浔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放心让她出发。
王阳被皇帝急召入宫面圣,而宋氏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正礼着佛给王尹浔祈福,出门前王尹浔失去思源轩道过别的。
谢云和王岄华拉着王尹浔的手千叮万嘱,王临斌匆匆地跑出来。
春闱在即,王临斌在读书上没有大哥那般天生聪慧,近日来一直苦读不漏,眼下一片青色,看着有些憔悴。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临斌身上了,他还未来得及叫王尹浔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那边修养也不可大意之类的话,王尹浔已经一脸担忧地走到他面前,说:“二哥夜间不要看书看得太晚了,要注意休息,可别累垮了身子。”
王临斌曲指用关节轻敲她的额头,笑着应道:“是是是,都听你的。”随后话题一转,“倒是你,不可太过贪玩,凡是都得有个度。”
这话是鉴于她有前科才这样说的,她要去的是一座较为繁华的大城,庄子虽然是在郊外,可却不代表与之交通不便。王尹浔最爱往闹市跑,遇到觉得新鲜的事物总要去探探。
“二哥这次无法去督促你了,但你要自觉,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会担心的……”这些类似的话已经听谢云念叨一次了,王尹浔可没耐心再听第二次,连忙回身抱住了谢云的手臂,试图打断王临斌的碎碎念:
“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发了,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到驿站了。”
协议被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她上了车,又开始吩咐车夫要多加注意,要让马车尽量不怎么颠簸。
王尹浔上了马车,又在小窗口太出头来,笑得眉眼弯弯:“二哥,预祝你金榜题名。”
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王尹浔才到庄子,最后一个时辰的路程是赶了夜路的,管家领着整个庄子的人在门口候着。
管家站在最前头,见马车停了下来,帘子掀起探出的头正是为霜他自是知道,就确认里面的是王尹浔无错,当即拱手恭敬的对着马车说道:“奴才带着他们见过四小姐,舟车劳顿,早就让人将房间打扫干净了。”
王尹浔一路颠簸得确实是全身酸软,到现在坐直身子都是全靠毅力撑住,只想着赶紧泡个热水澡,然后躺下大睡一觉,庄子里其他事都该靠边站。
“恩。”王尹浔应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第二日结结实实的躺了一天,管家一早送来账本的时候,王尹浔都还没醒。
也不是她心大,宋氏早就把这庄子的地契和下人的卖身契都交到她手上了,况且能让宋氏放心的自是因为管家的能力和人品都信得过,王尹浔是来这养身子的,庄子里的事她也没管过多少。
等到睡够了王尹浔还是拿去账本仔细地看了一遍,冬日的大寒这里虽未落雪,却也受了影响,有些作物还未来得及收,亏了不少。
因为这事管家曾给她送过信,思虑着大灾之年本就贫苦艰难,当时的米粮已经有了上涨的势头,故而派发下去年终的银两没少反而提了一成,如此一年下来就只剩五六百两交到她手上。
看完一遍账本,发现没有问题之后,还是叫了管家进来了解了一下庄子里的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