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娇宠日常》林徵

32、酸辣笋片

　　阮今念倒是想在家多待待，起码得过了中秋再说，可沈时渊那边她摸不准，便道：“届时看殿下的吧。”

　　阮今念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慌。

　　清明祭祀是皇家祭祀中的其中一个大礼，每年都会从皇宫浩浩荡荡地出发，然后抵达郊外的皇陵，从山脚就开始祭拜。

　　阮今念坐在撵轿中，往前是长公主沈怀玉，再往前是太后和小皇帝，沈时渊骑在红色骢马上，为首。

　　沈家军或便装或军装，混入人群之中、落在屋顶之上，密不透风地保护着皇家人。

　　一月走在阮今念撵轿身侧，阮今念忍不住掀起小半边帘子，竹韵立刻把脑袋伸过来：“小姐可有事吩咐？”

　　“没事。”想了想阮今念还是放下了帘子，或许是她想多了。

　　皇家戒备何其森严，怎会有意外发生。

　　从皇宫出发到郊外的皇陵，停停走走，竟然正午时分才到，从山脚到山腰的皇陵入口，祭祀用品络绎不绝，摆放规格也是极其严格，光是瓜果就有108种，请的佛教道教人士也是沿着山脉到达山顶，身后便是严格的沈家军。

　　“请王妃敷土。”

　　不知何时到了阮今念，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时渊抬眸看她一眼。

　　阮今念穿着宽大裙摆的祭祀宫装，行动略有不便，宫娥们立刻来替她整理，阮今念到了案几前，按照法师的嘱咐，抓了一把土往前一扔。

　　敷土礼，就是为先祖的坟头添加新土。

　　一月站在不远处，看着阮今念为定王朝的先祖敷土，指甲陷入手心，眼眶微红。

　　这里埋着的，都是灭了离朝的人，都是灭她全家之人，她好恨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没办法把这些全部杀死报仇雪恨。

　　身子微微颤抖时，有一只手落到自己的肩头。

　　沈青今天是带领沈家军的人，近在皇帝身侧，要时刻警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祭拜的人，嘴上却问：“可是不舒服？”

　　“没有。”一月淡淡道。

　　她不是不舒服，她是不舒服极了，看着这些人，她只觉得从里到外的都恶心至极。

　　阮今念退到沈时渊身侧，低眉顺眼地盯着地面，沈时渊侧头看她，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沉默，兴许是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心下发怵。

　　沈时渊宽大的袖袍挨过去，把那人的手握在掌心，也不顾她掌心湿黏的汗。

　　“马上要完了，等回去后，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可启程去崇源。”沈时渊知道这是她此刻最想的。

　　“多谢殿下。”阮今念和一月一样，心情略有几分沉重。

　　说着要放下前朝恩怨，可真正触碰到时，却发现这块伤疤根本没有结痂，而是在不断地溃烂腐朽。

　　清明祭祀，要大赦。

　　沈弋按照之前沈时渊教的对着下面的人道，引起众人的朝拜，一时间气氛热闹。

　　请完神位，祭祀也到了尽头，此刻人们准备打道回府，沈弋不知何时跑来沈时渊这边，扯着他的袖口道：“皇叔，我饿。”

　　沈时渊自然不会顺着他：“忍着。”

　　每年的祭祀典礼都如此，从早上开始便不得进食，一直到典礼结束方可。

　　阮今念却觉得小孩子饿很正常，况且还在长身体，偷偷摸摸把早上带出来还剩一块半的桂花水晶糕塞他手里：“陛下快吃吧。”

　　“谢谢皇婶。”小皇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竟还懂得避开别人，侧过身，在沈时渊的宽袍下将这一块半的桂花水晶糕吃得一干二净。

　　沈时渊盯着这一大一小的鬼滑头，只轻轻伸手弹了一下阮今念的额头，眼中宠溺。

　　阮今念无辜地摸摸。

　　坐上撵轿，沈时渊不知何时骑着马到了她身侧，隔着帘子瞧见那道骑在马上挺拔的身影，阮今念低头，咬着手指笑。

　　心脏处砰砰砰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心悸之间，阮今念闻到了一阵竹香。

　　两侧是浓密成林的竹，绿茵茵的，抬头望去，仿佛有天那么高，来时怎么没经过这条路？

　　竹韵偏过头来跟她解释：“之前那条路因为昨晚下雨发生滑坡，现下不能走了，不过这条路的景色倒是不错，我已让两个小丫头去瞧瞧还有没有新鲜冒头的竹笋，咱们挖回去做碟酸辣笋片，可开胃了呢。”

　　天气渐热，王妃也越发不爱吃东西，只喝那冰镇酸梅汤，往往把肚子涨得咕鼓鼓的，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

　　阮今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从荷包里掏出些蜜饯来吃。

　　今儿起得太早，她瞌睡虫这会儿子就跑来了，阮今念靠着撵轿壁打盹，恍惚之间只觉得轿子抖了一下，而后重重落地，把她的瞌睡都给弄没了。

　　外面是刀剑相交的声音，刹那间抖个机灵，人精神无比。

　　阮今念握紧双手，只见帘子外有人影闪动，鲜血溅过来，把帘子打得飞起。

　　“小姐，有刺客。”幽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阮今念脑子混沌。

　　一支箭不知何时飞了进来，从她眼前横过，牢牢实实地插在了身侧的撵轿壁身上。

　　阮今念吓出一身冷汗，抱着脑袋蹲下来，确保再次有箭进来不会伤到她。

　　“王妃。”沈青焦急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他不断躲避着四周飞来的箭羽，长剑与其相交，但也不可避免，有几支还是飞了进来。

　　“小姐。”

　　一月翻上了马车顶，吸引火力，沈青趁机把阮今念带出来，竹韵和幽兰跟在身后往旁边的竹林跑。

　　一月解决了几个黑衣人，又看了眼被恶徒缠身的沈时渊，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五个人沿着竹林跑。

　　阮今念累得直喘气：“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身后暂时无人来追，沈青把人安顿在一处低矮山坡，面容严肃：“王妃，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前朝余孽，现在我要去保护殿下，你们三个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有一月在，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倒是殿下那里，太后和长公主手无缚鸡之力，皇帝又还年幼。

　　“放心吧。”竹韵点头，就算是拼了她这条命，她也要护小姐安全。

　　沈青是知道她们的忠心程度的：“你们在这儿先观察些，若是无人来，你们就沿着身后这条小道一直走，等下了山就有沈家军接应你们。”

　　山下他们也是安排了人手的。

　　“好。”

　　沈青嘱咐完，拔出长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林。

　　阮今念蹲在地上，还有些心惊担颤，从她离开后，她都没有看见过沈时渊，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小姐，殿下福大命大。”竹韵看出她的想法安慰道。

　　幽兰不会说话，只跟着点头。

　　一月靠在山坡上，手抚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阮今念忽然摁住两人：“别动，好像有人来了。”

　　主仆三人竖着耳朵专心致志。

　　一月眼神晦暗，不知何时来到了三人身后。

　　三个霹雳，落到三人的颈脖后，三人皆昏了过去。

　　一月捞起阮今念抗在肩上，看了眼倒在一起的竹韵和幽兰，旋腿一踢，无数的竹林落叶盖在她们身上，不仔细看是不会让人发现的。

　　她带着阮今念，如蜻蜓点水般，在这竹林之间起起落落，不一会儿，人就没了踪影。

　　而刚才的奋战之处，满地狼藉，鲜血遍布，尸堆遍野，死的人不仅是来犯之人，宫中侍卫、婢子和太监也都化为亡魂。

　　“殿下，卑职救驾来迟。”镇国大将军魏武下跪求罪，他身后是五百精兵，他们迅速收拾残局，开辟道路。

　　沈时渊背对着众人，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刺客，林中不断有枯黄竹叶掉落，有些落在了他头顶和肩膀。

　　俊逸脸上还染着鲜血，一袭白衣更是被染尽，漆黑眼眸毫无情绪，侧脸锋利，手中提着先帝临终时赐的篆刻上古神兽饕餮长剑，剑尖点地，刀锋一侧鲜红一片，却隐隐迸射出寒光，剑身往下淌血，走动时剑尖划过地面，留下长长痕迹。

　　小皇帝沈弋忽然有些怕这样的皇叔，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皇叔。”

　　太后忙拉过沈弋，把他的脸摁在怀里。

　　就连沈怀玉也忍不住别过了头去。

　　“咔”

　　人头落地。

　　魏武的脑袋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正好停在黑衣刺客的尸首旁，一双浑浊的双眼还瞪得死大，像是……死不瞑目。

　　沈时渊的声音冰冷似霜，所到之处皆是冰天雪地：“镇国大将军刻意拖延救驾，与前朝余孽结党营私，本王念其生前功劳，褫封号，落人头。”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摄政王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心狠手辣。

　　沈时渊反手将剑插-进剑套，利落干净，他拱手冲太后作揖：“臣弟去收拾余孽。”

　　说罢，也不管太后反应，带着沈青和沈家军往竹林冲去，方才他瞧着人是往这边走了，不知道有没有余党发现她们的踪迹，沈时渊心乱如麻。

　　拿阮今念的危险来赌，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