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三丁目女郎》关*熙

4、04th episode 第四回Kurimuzonクリムゾン深红

　　诹佐走出江户老大办公室，手中拿着的是江户会下属的二十八个直系组组长们的详细资料。
　　“在一星期之内选出两名可以进入会里做大干部的人。”十分钟之前的老爹如此说道。
　　对于这次的选拔，诹佐产生了迟疑，不禁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我自行决定就可以吗。”
　　“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光如何。”老爹一边抽着古巴上好的雪茄一边说道，“江户会是迟早要交付给你的，在其他方面我对你的能力完全放心。只有在用人方面，我还期待着你的表现啊，慎之介。”
　　言下之意便是：我马上要退居二线了，你要自己挑选出忠实的左膀右臂，稳定江户会的局势，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会有很多老辈的家伙不服气。
　　诹佐点了点头。
　　“还有，我请来的那位特约律师你见过了吗。”
　　“刚才见过了。”
　　“恐怕你在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老爹微笑着，脸上堆满了笑意。
　　“我还没有深入接触她，所以不敢妄下定论。”虽然那时候说过会建议老爹解雇她，不过一想到那张酷似鸠子的脸孔，诹佐只好含糊其辞。
　　“我找她来，只是因为她会给你你唯一缺少的一样东西罢了。”
　　唯一缺少的东西？
　　在老爹高深莫测的笑容中，他的心底忽然产生了怀念的味道。
　　诹佐走在走廊上，过往的会内下属都向他鞠躬致敬，看到的却是他们的少当家在思索着什么的表情。

　　“远矢律师今天没有来上班吗。”
　　头顶传来少当家严厉的声音，低着头的真壁沉稳地答道：“是的，远矢律师昨天下午就没有回来了，今天早上她朋友有打来电话说她生病了所以要请假一天。”
　　“生病？”
　　“说是昨天中午和友人见了面喝了太多酒，身体不大舒服。”
　　诹佐轻轻地揉了揉额角：“地址有吗。”
　　“啊？”真壁惊讶地抬起头来，少当家不是要问远矢律师的住址吧？
　　“远矢的住址。”
　　真壁只好硬着头皮将员工的资料翻找出来，递给了诹佐：“远矢律师的住处是在台东的方向，离新宿还算近些。”
　　这件事是要被小弟们知道还不知道他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真壁有点想笑。
　　“你以为我要去找她吗。”诹佐轻而易举地看出了真壁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请少当家恕罪……”
　　“下次再敢胡乱猜测就去截掉一节小手指。”诹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没规矩的东西！”
　　暴怒中的少当家是连本家老大也劝不住的那种火山式人物。真壁清楚自己再待下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于是赶紧告辞。
　　“顺便告诉司机到楼下等我，今天我要提前下班。”丢了一句话给真壁，诹佐就立即不耐烦地说道，“快点下去。”
　　“是。”真壁如获大赦一般，马上离开了诹佐的办公室。
　　而这边，坐在皮椅上的诹佐翻开了手中远矢的资料表。
　　远矢可以说是拥有着着一帆风顺的人生，在家中是独女，从小倍受父母关怀呵护，又以第一名从某大学的法律系毕业。这些在苦过来的诹佐眼中看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而像自己这样，有着不堪回首的阴暗过去可绝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修长的食指划到了住址一栏，上面写着「台东区仲御徒町32-4# 405」的字样。
　　诹佐将手边的万宝路点燃，然后从容地将那一行字抄写在了一张纸上。

　　看来病得还不轻。
　　望着蜷缩在床上烧得说胡话的远矢，诹佐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进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有上锁。屋内的人又病成这个样子，台东的治安虽然比新宿要好得多，但这么疏忽大意的事还亏了远矢能做得出来。
　　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感到额头上有手指冰凉的触感，远矢稍稍清醒了过来——
　　“唔……常务？”
　　模模糊糊地望着眼前站得笔直得英俊男人。啊……这次又换成了Gianfranco Ferre的高级西装了吗，这家伙还真是多金啊。脑袋烧得迷迷糊糊的远矢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去看诹佐穿了怎样昂贵的西装。
　　“你发烧了。”
　　她已经没力气去看来人，只是胡乱点了点头：“难受。”
　　“先坐起来把退烧药吃了。”握着水杯和药片的宽大手掌呈现在了远矢面前。
　　勉强吃了药，远矢浑身无力，又一头栽回床上，难受地呻吟着。
　　这时候诹佐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事——
　　他脱掉了深灰色的西服上衣，将白色的衬衫袖子卷起来，去帮远矢泡了一条冰凉的毛巾放在额头上。
　　“这种喝了酒就容易生病的体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亏了你24小时之前还在对我大呼小叫啊。”
　　“就像是谁要你这个□□管一样……”远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骨碌骨碌地翻着，不满地嘟囔着。
　　诹佐温和的目光落在远矢的脸上，眼前的脸与死去少女的脸重叠在一起，就如同鸠子还活着一样。
　　“鸠子……”诹佐的心中永远住着那位少女，即便是如此多年后再回想起来，仍旧无比清晰。
　　而面前的远矢，还尚未听清诹佐呢喃的字眼，就已经在困倦中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