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思，一世安》若水菡

16、第 16 章

　　第二天一早，沈君安同司马翊等人告辞，玉洛哭哭啼啼的要跟着沈君安，说她的父母已经死了，家里只有一哥一嫂也是对她非打即骂，实在无处可去了。沈君安哪里能带着她，便蹭到司马翊身边道：“你不是还没娶亲嘛，玉洛姑娘心底善良，要不你收了吧！”
　　司马翊瞬间黑了脸，甩开沈君安，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沈君安看着司马翊的背影一脸茫然，这人也太善变了些，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臭脾气。沈君安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对玉洛道：“玉洛姑娘，不是我不愿带着你，我们此去凶险，带着你着实不便。这样，我给你一封信，你去京都潇湘阁投奔婉儿姑娘，婉儿姑娘人很好，她会收留你的。”
　　沈君安有些不好意思，本是把玉洛从差点沦落到妓院的风险口救下，不成想又亲自把她送了回去。不过潇湘阁不同于其他妓院，里面女子多为雅妓，也算是风尘之地的一抹清流。
　　沈君安不放心玉洛一个人进京，只能又折回司马翊那里，请求他回京时捎带着玉洛。好说歹说得到司马翊的同意后，才放心离开。
　　二人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平安抵达凌云山。红缨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至此一路，她总是感觉有人跟着她们，告诉沈君安，又被她嘲笑说疑神疑鬼，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可能是更靠近天的缘故，山上的夜晚比山下来的更早一些，沈君安赶到时，师父已经休息，沈君安也不便前去打扰。
　　听素以说亦然下山去了，应该是上次下山之后便在未回来，沈君安有些愕然，问是去哪儿做什么去了，素以只是摇头。沈君安不再细问，只当是下山替师父办什么要紧的事情去了。
　　后院那一帘瀑布自山顶悠然而下，悄然滑落溪涧，没有溅起一滴水花，亦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静静的流淌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副定格的山水画。荷塘里的荷花开的鲜艳，柳树垂髫，绿意盎然，同沈君安离开的那天并无二至，唯独那棵干枯的相思树与现下景色格格不入。沈君安看了看树，又看了看师父，有些惭愧。
　　华止倒是似乎对它已经忘怀，自从那棵树死后，华止就很少看着它发呆了。沈君安讲了同婉儿姑娘相识的经过，又说了这把琴的由来。华止看着桌上的琴，听着沈君安说着的话，那些远去的故事似乎真的已经远去，华止点点头，对沈君安道：“她孤身一人不甚容易，你们同在京都，对她你能帮衬着便帮衬一些吧！”
　　沈君安答应了。
　　华止扶了抚琴，手指在琴弦上调试了几声，弹了起来，弹的是那首《决意》，琴声波澜不惊，丝丝入扣，不似婉儿姑娘的哀怨，又不同沈君安的空灵，却是独有的超然无求。一曲作罢，华止起身，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起来，沈君安自顾在后面跟着，半晌，华止开口道：“亦然下山了，你知道了吗？”
　　沈君安点点头，回答：“嗯，昨日听大师兄说了。”
　　华止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他是下山处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可能会有危险，为师帮不上他，也劝不住他。你自小与他亲近，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能劝便尽力劝住他，实在劝不住也帮一帮他。”
　　沈君安没有说话，只是使劲点头，虽然华止没有说明亦然下山去办什么事情，但是话语间，沈君安也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自凌云山回来，沈君安便有些魂不守舍，逮空就往外面跑，去的也不过是亦然常去的几个地方，但是从未遇见过他，沈君安起初有些生气，气不过亦然下山却不来找她，连续找了几天后又开始担心起来，担心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从桃花林回来，仍是一无所获，沈君安看天色尚早，便绕道去了潇湘阁。进门看见玉洛，刚要上前打招呼，只见玉洛转身一溜烟跑了。沈君安悻悻然道：“这丫头也忒记仇了吧！”
　　去婉儿那里找她，花姐说她正在陪客，沈君安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她，想起刚才见玉洛的情形，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一下，于是便让人把玉洛叫来，沈君安喝了两杯茶的功夫，玉洛才到，看见沈君安却磨磨蹭蹭不肯上前。沈君安讨好似的上前去拉她坐下，玉洛顿时红了脸。
　　沈君安不明所以，笑嘻嘻的道歉：“她们没有欺负你吧？当初送你来这儿不是我的本意，若你是不愿待在这里，我再帮你另寻它处。”
　　玉洛低着头不说话。
　　沈君安只认她还是没消气，便又道：“再或者，我替你寻户好人家嫁了吧！”
　　听沈君安如是说，玉洛脸更是红到耳朵根，“不知羞”说完甩手便走。
　　沈君安急忙拉住她，道歉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同你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嘛！”
　　玉洛这才返身坐下，慢悠悠道：“我在这里很好，婉儿姐姐待我也很好，不用你瞎操心，我也没有因为这个同你置气，你放心好了！”
　　“那你看见我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沈君安小声嘟囔着。
　　“就是看你不顺眼，行了吧！”玉洛气鼓鼓道。
　　“还有，以后不要再这么打扮了，丑死了！”玉洛说完起身便跑了，留下沈君安一个人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婉儿自三楼下来便看见沈君安一个人在闷闷的喝茶。
　　“你说我是哪里得罪玉洛那丫头了，她干嘛对我这般刻薄？”喝了四杯茶，闷头想了半天，沈君安仍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婉儿笑了笑，说道：“你别去惹她就是了，给她时间想透彻就好了。”
　　沈君安虽然没听明白，但撇撇嘴不再纠结。
　　“你刚去陪谁了，能让你如此耐心陪这么久！”婉儿本是个随心所欲的脾性，从待客上就能体现的淋漓尽致，若是她不愿见的，即使对方开出天价也无济于事，这是当初她来潇湘阁的时候给花姐定的要求。
　　“傅公子，他来宴客，对方也是个精通音律之人，便多聊了会儿。”婉儿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君安调侃道：“你对这个傅公子很是用心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只是萍水之交，他照顾我生意，我还他应得的招待，就是这样而已。”婉儿嗔怒。
　　沈君安凑到婉儿脸前，不怀好意道：“是吗？”
　　婉儿啐了她一口，推开她：“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
　　沈君安嬉皮笑脸的反驳道：“是是是，是我不堪了，咱们婉儿姑娘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世上的凡夫俗子哪个能入姑娘的眼？”
　　“我看你是找打！”婉儿向来好脾气的也急了眼，说着便要去打她。
　　沈君安起身便跑，迎面撞上一人，沈君安疼的龇牙咧嘴。
　　“沈小姐，怎么样，没事儿吧！”头顶传来声音。
　　沈君安抬头看见傅辰，尴尬的摆摆手笑道：“没事儿没事儿。”
　　婉儿上前来，责备道：“冒冒失失，这么不小心！”
　　“你是在关心我吗？”沈君安不怀好意道。
　　别人听不出沈君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婉儿却听的明白，但是也不去理会，蹬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沈君安也乖乖住了口，想起太后宴会那天在御花园撞见云嫣公主与男子私会，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傅公子啊！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婉儿该如何是好？
　　沈君安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傅辰开口道：“敢问沈小姐用过晚膳了吗？是否有幸邀请沈小姐和我们一起？”
　　沈君安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加上人家又在宴客，不便打扰，便委婉的拒绝道：“不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傅辰便不再强求，点点头同意了。
　　三楼走廊上一个人影看着他们，微微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