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37、37

　　周九良病得还没那么重的时候，曾也在山涧来回走走，可后来病见重了，就再没怎么走动过。如今他这表面磨叽镇定，脑子一头热跋涉了那么远的路，加上午间又没休息好，一到了天见黑，连饭都没有好好吃就倒头睡过去了。他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安了心的更是一夜无梦，连孟鹤堂何时钻的被窝都不知道。

　　过去偶尔低烧时，孟鹤堂都会彻夜守在周九良床边，可那也只是坐在一边陪着，不会躺在身边，像眼下这样同榻同褥同被窝，倒当真是近十年来头一遭。周九良思绪还有些钝，只待是慢慢醒透了，又重新闭上眼睛，任思绪再度飞远。

　　他们从未同榻，亦如他从未赖过床。周九良想着自己这一搏的放纵，似乎从昨天开始就事事毫无底线，他慢慢变得似乎不是过去那个周九良了，他因为孟鹤堂而有了改变，更因为孟鹤堂而暖了心。

　　这一通回笼觉一睡竟又有半个多时辰，等再睁眼的时候天光渐亮了。身旁的孟鹤堂似也是被晨光刺了眼，下意识把脸往被子里藏，可这轻微微的小动作，挪在被窝里却更像是往周九良的怀里蹭，软软的头发搔刮在周九良的脖颈间，气息全喷洒在他的领口里。周九良一下热上了脸，低头将自己半张脸埋在那些柔软而又蓬乱的头发里，慢慢地，浅浅一亲。

　　孟鹤堂本就转了浅眠，叫周九良一亲渐是转醒，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带着热气的呻吟全撒进周九良的领子里去了。周九良呼吸一滞，半晌缓出一口气来，几乎热烫了脸。孟鹤堂靠得他太近了，近得他想开口说话，可喉结的滚动都染满了孟鹤堂的气息，滞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床榻的宽幅有限，棉被的宽幅更有限，周九良再不敢叫孟鹤堂这么贴着自己了，他生怕自己这一连的反应会叫两人都不自在，于是稍稍拉开些距离，轻声唤他道：“堂，天亮了。”

　　冬日本就好睡，孟鹤堂前一天晚上根本是彻夜未眠，如今这一觉正睡得舒服，隐隐约约听有人喊他，顿时有些冒了起床气，一把抱住身前的周九良，整张脸全埋进他脖领里了：“不要……”

　　周九良本就热着脸，孟鹤堂再这么一搂他，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儿彻底崩断了，只觉得嗓子一紧，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跑调：“你……听话。”

　　“不要……”孟鹤堂死搂着周九良不撒手，他此刻正是半梦半醒，究竟抱着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吵他睡觉，他却不愿睁眼：“要睡觉……”

　　周九良再怎么弱不禁风病秧子，可在其他事儿上他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哪里禁得住孟鹤堂这么蹭他。可他心有余力不足，加上张云雷还跟他俩在同一个屋里，这束手束脚又为难，顿了半天，只能一动不动任他搂着。他一旦不动，孟鹤堂搂得舒服，就又渐渐堕回梦里去了。他稳了呼吸，稳了动作，周九良那忽涌上身的情欲也慢慢往下退了。

　　孟鹤堂这一小个回笼觉睡得无比满足，待转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进周九良怀里去了。他几乎是瞬间清醒的，周九良身上不过一件薄薄的单衣，体温几乎一点不漏全透在他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热得他上脸。

　　“师兄……我……那个……”

　　孟鹤堂挪着下半截身子往后退了退，可还没完全挪明白，就听得周九良说：“快告诉我你要起床去做饭。”

　　“啊……？”孟鹤堂一愣，可转念就明白过来了，连忙答应说：“对对对……我去给你做早饭……做早饭……”他别扭着一点点往后挪，挪得下半截身子先下了床，上半身却还在床上。接着伸手一提袄褂，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再是一点儿也不贪恋被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