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24、24

　　孟鹤堂没有强行留在屋里守着周九良，而是独自一个人跑去厨房做饭。他心里很不情愿将那个空间留给两个人，可他知道周九良惦记师兄，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不应该留下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那两个人，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一走，后头周九良根本连门都不愿意让傅恒安跨进去，傅恒安也不想惹周九良生气，背着身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儿里的雪纷纷扬扬往下落，同身后的人一起陷入了沉默里。

　　他说有话要讲，可真当面对周九良的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从方才他同周九良解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说什么周九良都接受，哪怕是胡诌的谎言他也会相信。即使是道歉，周九良也想都不想就原谅了他。所以他说不说，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身后的屋里很安静，偶尔传来一声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是周九良掩口咳嗽的声音。傅恒安听着身后细微的动静，能知道周九良什么时候站起来去桌边倒水，知道他前前后后一共看了多少页书，他一动不动坐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直到屋里点了灯，他看着天从阴到暗，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屋里挪到了屋外，两个人之间由始至终一言不发。

　　孟鹤堂端着饭菜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看到傅恒安正坐在门槛上发呆，他绕着他走进去，放下饭菜又走出来，低头对他说：“去吃饭吧。”

　　傅恒安一愣抬起头，万没料到这顿饭居然还有自己的份。他指指自己又看看里头的桌子，惊喜道：“我还有饭吃？”

　　孟鹤堂听着这话满是疑惑，反问他说：“为什么没有？”

　　傅恒安站起来拍拍衣服，一掩嘴凑近孟鹤堂说：“可九良不让我进去。”

　　“为什么？”

　　“他说这屋子有一半是你的，你不同意，我就不能进。”傅恒安说着，一指自己腿：“左腿进去剁左腿，右腿进去剁右腿，脑袋进去……”他掌上比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横：“剁脑袋。”

　　孟鹤堂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像是周九良说的，含糊道：“你别胡说八道，师兄才不会说这话呢。你快进来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傅恒安不放心，偷摸摸去瞧周九良。彼此之间的距离近，说了什么都能听到，可周九良也不表态，只是合上书自己去桌边坐着了。傅恒安清了清嗓子，轻轻喊了一句：“九良，你家小师弟让我进屋，我能进来吗？”

　　周九良没吭声，孟鹤堂嫌他磨叽，把人往屋里一推：“哪儿那么多事儿呢，快进去吧。”

　　傅恒安打了个趔趄摇摇晃晃站稳了，跟着孟鹤堂走到桌边，一看桌上果然是三碗米饭。

　　这一切太过自然了，周九良似乎太容易接受他的出现，而孟鹤堂也似乎一点不排斥他的突然到来，他分明是个抛弃了周九良离开许多年的人，孟鹤堂更也没有见过他，可周九良没怨他，孟鹤堂也不再敌对他，两个人对待他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平静到他浑身别扭。

　　他坐不下了。

　　傅恒安屁股没碰凳子，连筷子都没有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到屋外，却是再没有坐回门槛上。

　　他意识到，哪怕孟鹤堂让他进了这个屋子，他也是不属于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