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sama

2、第二章 南圣公主

　　“头好晕啊……”不知过了多久，月夕挣扎着爬起来，眼前是模糊的一片，有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还有薄如蝉翼的纱帐，器物和用具也都很特别，这是哪儿？月夕拍了拍沉沉的脑袋，她记得自己是在一个洞口处发现了教授的行李包，然后就追了下去，后来遇见了加尼和……对了，枯髅，很多枯髅，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啊，啊……”窗外漆黑一团，正值黑夜，融合器无法接收太阳能，月夕只感到疲惫得要命。她想找个人问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教授和冬阳又在哪里，可是刚一张嘴只能无力地吐出一连串破碎的呻吟，“好难受，骨头像被人拆散又重组过一般，极不自在。”
　　“公主，您醒了。”一个丫头忙递上一杯热茶，又整了整被子，让她躺得舒服些。
　　“这是哪里？”月夕吐出一直想问的话，等等，公主，如果没有听错，刚才她是在叫公主。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是您的寝宫呀，自从皇上宣布了您与北帝的婚事，您就变得很奇怪……”那小丫头说着说着，倒是落下了几颗豆大的泪珠。
　　“你叫我公主，我……”月夕一个激灵，自己不会是穿了吧，看现在这架势如果不是有人存心耍她，那铁定是穿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父皇……不是，那个年号……”
　　“公主，先皇已经去世十年了，您怎么会提到他，莫不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公主，您可千万别吓星儿呀……”
　　星儿，月夕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也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星，星儿，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
　　“公主，不要赶星儿走，上回公主也说要一个人静一静，结果一个人逃到宫外差点丢了性命……”原来她是怕自己做傻事，看来是个很忠心的丫环。可是她一直在旁边哭个不停的话，自己根本无法把整件事好好梳理一下。“星儿，那个，我饿了……你……”
　　“对，对，对，公主昏了三天，一定饿极了，我这就去给您弄吃的。”星儿眼泪一抹，笑靥如花。
　　昏了三天？月夕冷笑，看来自己是真的穿了，北帝，刚才确实有听到这个词，莫非是个架空的朝代。等一下，北帝，难道和北羽皇陵有关？肯定是这样，教授也说过，那个地下皇陵很可能是时空错乱的产物，嗯，这个北羽国真是害人不浅。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回去，既然从皇陵能来，那是不是同样的方法也可以回去呢，先不管那么多，先进入北羽皇陵再说，必定是可以回去的。
　　月夕暗暗捏紧拳头，等明天融合器充满电就离开这里去找北羽皇陵。月夕一点也不担心皇陵要怎样进去，她很坚定地认为只要能找到就能进去，只要能进去，就能穿回去。
　　月夕想着想着心里踏实多了，今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才有力气上路。月夕安心地闭上眼……公主？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速度过快没有站稳一下跌在了地上，她伸手去够桌上的铜镜，自己不会是借尸还魂吧！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不对呀，这明明就是自己。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很有古风的长裙，难道那女人刚好和自己长得一样？不会，因为融合器还在，衣服可以换，但是融合器有密码是换不了的。这就证明自己还是自己，平白多出了一个公主的身份，只能是公主刚好和她长得一样。星儿刚才提过，公主好像对这桩婚事很不满，可能是出逃了，而外出寻找的人误把穿过来的自己当成公主救了回来……月夕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还好不是借尸还魂。

　　“皇上驾到！”月夕惊了一跳，不是吧，这可怎么办，女儿在父亲面前很容易露陷的，到时候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要不就装失忆吧，反正昏了三天，头脑不清醒也是正常的。月夕超负荷运转的大脑在目光落到“父皇”身上的时候停了三秒，父皇？他，他长得和冬阳一模一样，年纪也差不多，不是，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
　　那小子又在耍自己？“韩冬阳，你以为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就你这样还想当我爹，你也太搞笑了吧，起码下点血本粘点胡子啥的……”月夕坐在地上，一脸你什么都瞒不了我的得意之色。
　　眼前人皱着眉头，注视着月夕的一举一动，还有她莫名其妙的话。“秋儿，你怎么了？”
　　“韩冬阳，你还装，再装，秋儿，你还春儿、夏儿呢。”
　　南圣国君韩银漠，看着在地上放肆的女孩，简直无法把她与皇家举止端重的公主划上等号，　　“韩梦秋，你以为装疯卖傻就不用嫁去北羽了吗？朕告诉你，你这是痴人说梦，朕会让人好好看住这里，你插翅难飞。”
　　刚才没仔细听，现在听韩银漠说了一个长句，月夕终于发现他与韩冬阳在声音上的细微差别，天哪，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你……父皇，不……不对……”星儿刚才说先皇死了十年，那这个人是兄长之类的，“皇兄？”
　　“你终于想起来了？”韩银漠的声音冷冷的，语气满是霸道与威胁，像是在与一个宿敌交谈而不是自己的妹妹。
　　“你最好别忘了，婚期在一个月之后。”韩银漠甩袖要走。
　　“等等，”月夕叫做他，他凝眉怒目，等着这个妹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他正要告诉她说什么都没用，婚事已经定下的时候，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得愣了一下。“我是想说，婚期可不可以提前？”
　　月夕觉得硬闯皇陵未必万全，倒不如借着公主的头衔混进去。
　　韩银漠以为她又在耍诡计，声音提高了八度，“不可以，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你最好死了逃跑的心。”
　　“不可以就不可以，你干嘛那么大声啊，世上哪有兄长对自己妹妹那么凶的，我看你们一定不是亲兄妹……”
　　韩银漠看着在地上与自己顶嘴的妹妹，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你们，她刚才说你们而不是我们，那她的这张脸很可能是易容的。他伸手抚住她的脸，在脖颈处仔细搜索了一番，像是在找易容的痕迹。
　　月夕无缘无故被一个男人在脸上乱摸，虽然他长得很像自己的男朋友，可还是极不自在地狠狠地拍了他的手，看上去没什么效果，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月夕咬着牙在他手狠狠掐了一把，那双手猛得收回，“你真的是梦秋？”
　　“哼。”月夕转过脸。“我才不是什么梦秋。”
　　“那你是谁？”韩银漠脸色大变，月夕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应该过早地暴露了身份，要不还怎么嫁到北羽去呀。可是这个该死的皇帝实在是太气人，算了，死就死，我才不怕你呢，说不定一死就穿回去了，月夕倔强地噘着嘴。
　　“我，我叫月夕。”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韩梦秋让你替她的？”韩银漠眼神紧得让人心悸。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昏过去，醒来后就到了这里，还被人叫做公主。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啊，这里有什么好的？”月夕越说越激动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月夕？”韩银漠莫名其妙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干嘛？”
　　“干嘛？”
　　“学我说话很好玩吗？”月夕的情绪极为亢奋，就差从地上跳起来了。
　　“你是北羽人？”
　　“哼，我是……”总不能说自己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吧，她眨眨眼，“我来自天堂。”
　　“天堂？在什么地方。”
　　“天堂，在西边，那是神的国度……”
　　“呵呵。”韩银漠浅浅一笑，星眸弯成很美的弧度。冬阳，月夕当时差一点产生错觉。“神的国度，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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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哗”门外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月夕和韩银漠同时望向门边，星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皇上饶命……”
　　月夕看着星儿缩成一团的身子，怜由心生。“没事，不就碎几个碗嘛，你起来吧。”
　　韩银漠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她竟然抢先替自己作了决定，他俯下身，一边把她抱起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
　　“你干嘛？”月夕总是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堂堂的南圣公主想一直坐在地上见人吗？”韩银漠把她放在床上，“你竟然敢替君王作决定，你们的……天堂没告诉你这是死罪吗？”
　　“哼。”月夕不看他，径自拉上被子。
　　“起来，再去给主子弄点吃的。”韩银漠走出殿外，月夕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真的很像冬阳，她这样想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出门前回眸的目光，慌忙垂下头。
　　韩银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前要回头看她一眼，她刚才偷偷注视自己的目光，还有惊慌失措的样子，韩银漠想到这些，不禁咧开嘴角……

　　翌日清晨，月夕本想出去晒晒太阳可硬是被两个彪形大汉挡了回去，“公主，请止步。”
　　“止步？”月夕死死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让我止步？”月夕并不是以公主的身份相要挟，说到底她还没有真正习惯这个称号，况且这个公主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她想到的是以暴制暴。
　　“皇上口谕，请公主留在映雪阁。”
　　月夕举拳直击，竟被生生地弹了回来，手臂震得生疼。经过一夜的休息恢复了体力却忘了没有融合器的帮助自己还是弱质女流。月夕愤愤地咬着下唇，而那两个大汉如泥塑般面无波澜，三个人僵在门边。
　　“请公主移驾鸾麟殿。”一个妖里妖气的尖声由远及近。鸾麟殿是什么鬼地方，不过肯定不是这里，月夕得意地望着挡在门外的两条狗。
　　“移什么移，门都出不了，怎么移？”月夕冷嘲热讽的，小太监被她搅得一头雾水。
　　“公主请。”两个大汉恭敬地让出了道路。
　　“你们害我心情不好，我现在不想出去了。”月夕说完猛得摔上门，悠闲地躺在床上听那个小太监用极尖的嗓音训诉门外的人。
　　“公主，皇上召见请更衣。”星儿捧上一件白色丝裙，裙边还绣着精致的花纹。
　　“不去。”月夕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公主，皇上的脾气您也知道，他若怪罪……”星儿欲言又止，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转，月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若怪罪难不成把我们都杀了？你看你怕成那样。”
　　“公主……”月夕想着自己又不是真的韩梦秋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害死一大帮，唉，就算是自己善心大发吧。最见不得人掉眼泪了。“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这件衣服惨白惨白的，再去挑件浅色的。”
　　“好，好，奴婢这就去。”星儿连跑带爬地冲向衣柜。
　　“公主……”小太监的声音传进来，异常刺耳。“别吵了，在外面候着。”月夕发狂似地大吼了一声，门外立刻噤声。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坏，月夕对着镜子拍拍脸，这样很容易老的。
　　“公主，奴婢给您梳头。”
　　“梳什么头呀。”月夕扯过一条丝带随意绑了一条马尾，早就知道古代的发髻弄起来最麻烦了，自己可没那个耐性。“这样就是啦。”
　　星儿瞪大眼睛望着她，嘴巴张得老大。
　　“还不快走，等下我又要改变主意了。”
　　“公主，赵公公会领路，到了鸾麟殿请公主一定要慎言，皇上可能还在为您逃婚的事不满，您醒来后性情又变了这么多，唉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星儿拉着月夕的衣裙急得直跺脚。
　　月夕不禁咧开嘴角，这个傻丫头也算是自己在这边的第一个朋友吧，“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教主子做事了。”月夕还是不忘调侃她一番，看着她一脸的难色，又拍了拍她的前额低声说，“放心好了。”
　　“啊？”星儿抬起头，一言不发。
　　“公公，我们走吧。”

　　“哟，这不是秋儿妹妹吗？”走到半路，正有一群打扮俏丽的女人迎面过来，赵公公站在路边眉眼低垂像是在行礼，一副奴才相，月夕只得跟他一道停下脚步。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见到他们后快步上前，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好些天没见到你，姐姐真是想得慌。”
　　“噢，我也很想你。”她脸上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错愕地看着月夕，只数秒又换上另一副和蔼可人的面具。
　　“真的吗？姐姐还以为你只想着肖翼，早把我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她一脸悲戚，语气酸酸的，听着很不舒服。
　　“哈哈哈……”众女子发出一阵附和的笑声，虽掩住口鼻还是遮不住讥讽的情态，这些女人是什么人，皇帝的妃子？肖翼又是谁，公主的爱人？月夕皱着眉头。
　　“公公，皇兄会不会等得着急了？”月夕不满地吐出一句话，又不认识你们，摆什么臭架子。人家好歹是个公主，有你们这样欺负的吗？
　　“锦妃娘娘，皇上急着召见，小的先行告退。”赵公公与粉衣女子互换了一个眼色，便携着月夕继续上路。哼，月夕丢下一个挑衅的眼神，锦妃，锦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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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正在殿内。”赵公公说完，欠身告退。月夕一脚踹开红漆的木门，韩银漠凝眉望向她，“放肆！”月夕装作没听见，径自入内，现在融合器可以发挥作用，别以为皇宫就了不起，谁怕谁呀。
　　月夕抛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怎么，休息了一夜又有精神了？”韩银漠继续着自己末完成的书法作品，笔锋稳健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有事吗？”
　　韩银漠笑而不答。月夕想起出门前答应星儿的话，又恭恭敬敬地重复了一遍，“请问皇上召见可有要事？”
　　韩银漠放下手中的狼豪走到她身边，“坐。”
　　韩银漠捧起她束在脑后的马尾，“天堂的人都喜欢这样吗？”月夕极不自在地甩掉他的手。
　　韩银漠直入正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南圣的公主，韩梦秋。在找到真正的公主之前你必须演好她的角色……”
　　“切，我凭什么听你的？”月夕爱插嘴的老病又犯了。
　　“首先，你来自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对这里一定不甚了解，公主的身份可以作为一个极佳的掩饰。其次，你并不反对嫁给北帝，相反还希望将婚期提前，你肯定有着某种理由需要尽快到达北羽并且接近皇族。然后，你在下意识中正在努力适应公主这个身份。最后，就是你远道而来的原因，这需要你自己来说。”韩银漠信心满满地盯着月夕。
　　“我只能说，很抱歉皇帝先生，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很想去北羽，但是绝不是去那里做王妃，那里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而我只会在那里呆几天而已。不管你与北羽联姻出于何种目的，但我的不告而别一定会使你的如意算盘落空，到时你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另北帝不满。”
　　“嗯，竟敢跟朕顶嘴，”韩银漠眼神收紧，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起到威摄作用，没想到却被她反过来相要挟。只一秒他的脸上又显出了浅浅的笑意，带着必达目的的自信，“北帝好战，联姻只是为了换得几年太平。”
　　“南圣弱于北羽？”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那为何要忍让？”
　　“你不知道铠甲生饥虱，万姓以死亡。白甘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的道理吗。”
　　“政治联姻不是太自私了吗，韩梦秋的一生将毁在这里也许很快还会丢了性命。倘若北羽真的有心征战，又岂是一个女人能够改变的？”
　　“能改变也好，不能改变也好，南圣不惧一战。”
　　“既然不惧，为何又要白白牺牲自己的妹妹？”
　　“你怕嫁去北羽有杀身之祸？”韩银漠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哼，我怕过什么？”月夕心里暗暗地想，怕？也不想想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研究超自然现象，什么架势没见过。
　　“放心，朕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找到韩梦秋，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我想请你不要再找韩梦秋，和……肖翼了……我自愿嫁去北羽。”
　　“？”韩银漠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提出这种莫名的要求。
　　“你不是问我来此的目的吗，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不是来自天堂而是来自未来。我因为闯入北羽皇陵来到这里，所以我要回去的话也只有再一次进入北羽皇陵。”月夕抿抿嘴，接着说道，“我愿意以公主的身份嫁入北羽，我走的时候会把一切都布置好，绝不会连累南圣，如果换作是一个逃婚的公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对你来说不会是一个亏本的买卖。”韩银漠一言不发，安静地听她说完。
　　“未来？”韩银漠眼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你从何处得知公主和肖翼的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公主要宫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为什么上到妃嫔下到奴才都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锦妃真让人恶心。”
　　“秋儿的母妃是一介民女，年老色衰之后被贬入冷宫，秋儿自小在冷宫长大，受尽白眼性格有些软弱。所以宫人们对她不太在意……”
　　“不止是宫人吧，皇上你昨晚不也是一副杀之后快的神情。”
　　“秋儿平日少言寡语，逃婚是她第一次忤逆我的意思，所以我反应大了一点。”
　　“借口，就是看人家好欺负。”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月夕逞了口舌之快，得意地晃着脑袋，马尾一甩一甩的，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