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夏》朝暮dawn

5、吹吹就不疼了

　　第五章
　　许光华疼得抖了一下。
　　他关上水龙头，发现伤口细长又深，走出去打算拿纸擦一擦。伤口不能碰生水，否则很容易发炎。
　　可走出去才想起来没有纸。他看向陈夏：“从你房间拿点纸来可以吗？”
　　陈夏不明就里，只说好。穿过洗手间去了他自己的房间，拿着一包抽纸过来。抽了几张递给许光华。许光华没注意，就用那只划伤了的手去接，结果纸上洇开一片血色。
　　“怎么了？”陈夏焦急地凑过头来，“是刚刚被刀划到了吗？”
　　“嗯对，不过没事。”许光华把手往回收，拿纸轻轻擦了擦。
　　“我去给你买创可贴吧，再买点碘酒。”陈夏把抽纸随便往床上一放，就准备走。
　　“没那么严重，别麻烦了。”许光华伸手想去拦他。
　　“哥，你不让我客气，你现在又客气个什么劲。”
　　许光华抿了一下嘴，才说：“好，你去吧。”
　　陈夏走到门口，又站住回头盯着许光华，过了半晌才说：“许哥，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许光华觉得那一眼里不见天真，只透着股深意。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拉回了许光华的思绪。
　　你瞎想什么呢，许光华对自己说。

　　许光华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户出神。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枝，嵌在烟灰色的天里，有一只鸟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不一会，又扑棱棱地飞走了。
　　门突然被打开，陈夏开了一点点门钻进来，但还是带进来了一些冷气。
　　他今天也许是走的急，没戴帽子，两只耳朵在外面冻得通红。把东西放在了许光华跟前，他搓了搓手，又往手心里哈气：“这是纱布，那是药膏，还有碘酒。我想着你那伤口那么长，创可贴也贴不住，就买了纱布。”
　　“哪有那么严重，我以前不管它也就好了。”
　　陈夏沉默了。
　　许光华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他。
　　目光撞上。
　　“许哥，不管它的话，会留疤的。”
　　那么认真地样子，一点笑容没有。许光华有点心慌，像是犯错了被抓住的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那么严肃干嘛。”许光华有点尴尬地笑着，想缓解这奇怪的气氛。
　　“嗯，那我们上药吧。”
　　许光华本打算自己动手，结果发现碘酒已经在陈夏手里了。
　　“手伸出来。”
　　许光华没办法，伸出他那只受伤的手。
　　陈夏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地手，另一只手拿着棉签，蘸了点碘酒，往他伤口上抹。
　　许光华这才能仔细看到他的手。
　　那手并不算大，但是指节分明。抓着他的时候并没使什么劲，可并不显得无力。倒更像是一种恰到好处，怕捏疼了他。指甲剪得很整齐，大拇指有弯弯的月牙。
　　涂完碘酒又抹药膏，陈夏说：“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许光华笑了：“我个大男人，疼就疼呗。”
　　药膏抹上去确实引得他一阵疼痛，但是陈夏居然凑上头去：“呼——”
　　这动作太亲昵，许光华有点不自在。
　　陈夏抬头，笑脸撞进许光华的眼睛：“吹吹就不疼了。”
　　许光华看着陈夏的头发，觉得毛茸茸的像个小动物。更别说那低头的样子，就像什么东西依偎在你身边。
　　可这是个22岁的男人。
　　许光华提醒自己，一切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终于包扎完，许光华觉得实在太麻烦别人了，于是问陈夏：“午饭吃过了吗？我请你。”
　　陈夏：“还没呢，出去吃吗？”
　　许光华：“随便你，想点外卖也可以，毕竟外面这么冷。”
　　陈夏靠在沙发上：“啊，那我得想想。”
　　许光华笑了：“行，你慢慢想，别想到吃晚饭了就行。”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看微信。
　　看到张若辰置顶的对话框，他这才想起来还没把试镜通过的消息告诉她。
　　“hi，我试镜通过了。”
　　马上那边就来消息了：“那真的太棒了，哥。什么电视剧啊？”
　　“《光年》”
　　“那是一部耽美啊！！圆梦了！”
　　“你不应该为你的男朋友担心一下吗？”
　　“没事，是直的弯不了。更何况，输给陈夏我也认了好吗。”
　　“到时候可别吃味。”
　　“不会的不会的。那我到时候可以去看你吗？”
　　“不知道，应该可以？等我混熟了再说吧。”
　　“好的。”张若辰紧跟着又发来一条，“陈夏虽然不火但我其实蛮喜欢他的，真的很可爱呀又会撩。”
　　“你怎么知道他的？”
　　“之前演过一个耽改的剧，我当时看了。不过他作品确实不多，人气不高也正常。”
　　“但是人家还年轻嘛，以后指不定能发展成什么样。”
　　“哥，你拍几张他的照片给我看看呗？签名最好也来一份！！”
　　“我这还为你追星提供了捷径嘛？/滑稽”
　　“帮帮忙嘛哥/合十”
　　“行吧。/挥挥”
　　“真挥挥还是假挥挥？”
　　“假的，我去帮你拍照。”
　　许光华打开相机，对准陈夏：“陈夏，看我。”
　　陈夏本来低着头在看手机的，一听这话抬起头，一副懵然无知的表情。房间灯是偏白光的，打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白。有一缕头发落在额边，调皮地翘起来。他没有像平常一样笑，脸颊也就没有嘟起来，反而显出一种棱角。
　　“给你拍张照。”许光华按下快门。
　　“怎么了，要给我拍照？”陈夏很疑惑的样子。
　　“女朋友想看。”
　　“许哥，”陈夏拧眉，“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许光华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忘了，小猫也是有爪子的。面前这人一直对他太友善，让他错生了一种已经熟稔了很久的感觉。一时间就忘了询问别人的意愿。
　　“没事儿。”
　　许光华不再提这事，想换个话题：“想好吃什么了吗？”
　　“点外卖吧，不想出去了。”
　　“好，”许光华拿着自己手机坐到陈夏旁边，“看看想吃什么。”
　　“这家吧，我想吃小笼包了。这边小笼包跟我们那边完全不一样。”陈夏语气里有点抱怨。
　　“怎么了？”许光华顺着他话往下问。
　　“这边小笼包就是一个个大包子，根本不是我们家那种。”
　　“这样啊，你说的那种应该叫汤包。”
　　“汤包做的也不正宗，欸。”
　　没办法，北方就是这样。你是南方人吗？
　　对，上海。你呢？
　　辽宁的，一个小城市。你肯定没听过。
　　那你还知道汤包呢？
　　“大学在南方读的啊，经常吃，所以知道。而且，也不是北方就没有汤包呀。”许光华笑了。
　　“我点好了，哥，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跟你点一样的就好。”
　　“好了，哥。”陈夏把手机递给他。
　　许光华输入密码付款，顺带看了一下支付宝余额：158.23，叹了口气。
　　钱怎么就这么不经花。

　　点完外卖俩人又没话说了，各自靠在那里。
　　许光华发微信给张若辰：“人家不愿意，你还是歇了这个心吧。”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复，许光华这才想起来她可能已经开始去实习了。
　　小姑娘也要长大了呢。
　　电话响起，许光华以为是外面，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刘哥：“喂，刘哥好。”
　　“小许啊，干嘛呢？”
　　“跟陈夏在一块等外卖呢。”
　　“不错，都熟起来了嘛。有个事，晚上六点去301签合同，记得早点到。”
　　许光华没经历过这些，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还要签劳务合同：“好的，谢谢刘哥提醒。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俩吃吧。有人找我，先挂了。”
　　“好，刘哥再见。”
　　许光华这才想起来原来的那份工作还没辞掉，于是先跟老板在微信上说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机会，其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许多东西都还放在办公室，回去了都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了。

　　拿到外卖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陈夏看许光华把外卖拿回来站了起来，揉了揉肚子：“来来来，饿死我了。”
　　“好的，来啦！”许光华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当当当——”
　　陈夏上手去拆：“好香啊。”说着抱下来他的餐盒摆在他自己面前，拆开筷子，摆正姿势：“我开吃啦。”
　　许光华笑了：“慢点吃。”
　　话音还没落，那边已经叫起来了：“啊啊啊——烫死了。”
　　陈夏嘴巴微张，一只手对着嘴巴快速地扇风。
　　许光华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么猴急。
　　陈夏半天才把那个小笼包吃下去，脸都红了，眼泪也出来了。
　　许光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陈夏扶额：“太丢人了吧，欸。”
　　许光华慢丝条理地伸筷子，夹了一个到自己跟前，轻轻咬开一个口子。来来回回吹了好几下，才吸了口汤汁。
　　陈夏气鼓鼓地：“你好会吃啊。”
　　“毕竟我在南方待了四年啊。”
　　“我也会吃啊，我只是刚刚太着急了。”
　　“知道知道，你会吃。”
　　陈夏笑了：“我当然会吃。”许光华低头，不知道自己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晚上许光华去签合同，回来以后就已经七点了。但是不饿，并不想吃晚饭，于是蹬了鞋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慢慢滑下去，脑袋靠在靠枕上。坐了半天腿麻了，许光华于是把脚跷到了床上，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