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十二枫

6、悄无声息（4）

　　虹夫人给了小虞三布袋包雪花糖和两坛米酒，小虞没想到虹夫人今日这么大方，兴高采烈地把东西挂在阿岚的背上，和虹夫人告别后牵着阿岚下山了。去胡奇烈家的途中想起秋芒大典的事情，连忙中途在深山中改了路，直往南诏的都城——西庆城。
　　夜幕降临的时候小虞和阿岚刚走到西庆城城门口，南诏人不如中陆人精于盖城郭，西庆城虽然用石头砌了城墙，但城内大多商铺、建筑都是竹制小楼，王宫外用石砖砌了宫墙，宫殿用的是上好的古木盖成，南诏人对宫殿的布局不如中陆人严谨，新楼和旧殿混在一起，但是更具南疆特色，支撑宫殿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每个屋檐下闪烁的银质风铃，宫殿内的顶部描绘着细腻的漆画，漆画的内容是南诏远古传说苍山神女的一生，七彩琉璃的窗户从不同的角度看去折射着不同的花纹，整个王宫显得精美又恢弘。
　　小虞牵着阿岚快速通过宫门，守门的侍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的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公主，朝着王宫里喊：“公主回来啦！”，声音穿过宫门引起阵阵回响，不一会儿王宫里就热闹了起来。
　　小虞看见宫女侍卫们都面露喜色朝她跑来，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翻身骑上阿岚，着急地说道：“阿岚快跑！”
　　阿岚也不犹豫，驮着她就往她所居住的摘星楼跑，宫女和侍卫们被它甩在身后。
　　“公主！等等我们呀！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公主！”
　　幸好跑了一段后便摆脱了她们的追赶。等到了摘星楼，小虞卸下阿岚背上的雪花糖和米酒，帮阿岚清洗、梳理毛发又喂食之后，小虞抹了一把汗瘫倒在床上。
　　她赶了一天的路，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小虞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向祭姑报道开始准备秋芒大典了，还得向哥哥解释这几天去哪里了，还得去胡奇烈家同千风他们分享雪花糖和米酒，想着这些事情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又起了一个大早，打着哈欠带上了新做的银角帽，在脑后用彩绳编了两个辫子，穿着红色的裙子和银项圈，俏皮又可爱。她穿过重重宫楼，来到典礼司，祭姑已经在里面教导礼官了，小虞的出现果然让祭姑雷霆大怒，拿着竹棍狠狠地教训了她半个时辰，幸好大典要咏诵的祈文小虞已经背熟，否则不知还得挨多少骂。
　　小虞忙完秋芒大典的事项又匆匆前往哥哥办公的地方。小虞听见书房内传来争吵的声音，忍不住在门外偷听。
　　南诏王拉颜勒：“藏珠国欺人太甚，我想同他共修商贸，减少商品往来的税务，他可得辛王竟敢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
　　“老臣斗胆，两国联姻从长远来看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拉颜勒：“玛辛苏苏还小。更何况藏珠国岂是想联姻，他们不过想要多占一些利益，又想要我的妹妹又想要减免税务。”
　　“听说藏珠国的小王子对圣女殿下一往情深，在藏珠国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得辛王又极宠这个儿子……”
　　门外的小虞终于明白昨天那些宫女囔囔着的好事是什么了。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声叹息被屋内人听到了。
　　“谁？”
　　小虞只好推开门，南诏王看见是小虞，立马愣住了。
　　小虞走到屋内对着哥哥说，“藏珠国的小王子我不认识，我不想嫁给他。”
　　拉颜勒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哥哥怎么会让你嫁给一个骄纵的小王子，我们南诏的圣女当然要嫁给南诏最优秀的男人。”
　　“我才不要嫁人呢，一辈子都是哥哥的妹妹不好吗？”
　　拉颜勒哈哈大笑，对着屋内的大臣们说道，“我这个妹妹太爱撒娇，他藏珠国怕是养不起咯！”
　　大臣们闻言亦是大笑。
　　小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想，她才不爱撒娇了，她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一天过去了，她还是没能闲下来去胡奇烈家，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也忙着秋芒大典的事情，好不容易祭姑觉得大典的流程事项都确定下来，小虞才偷的空又去了一趟胡奇烈家。
　　那天她起了个大早，骑着阿岚出了城就往山里去，一路上看见许多异国装扮的队伍，她没放在心上。
　　“阿伯！”眼前就是胡奇烈的竹楼了，小虞从阿岚的背上跳下，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
　　小虞好奇着推门进了院子，一个人影都没有。
　　“咦？”
　　“小虞。”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小虞抖了一下，转过身，说道：“咦？”
　　慕千风淡淡道：“阿伯和顾一去采药了，我留下来守屋子。”
　　“顾大哥的腿好了吗？”小虞问道，半个月不见，原来顾一已经能上山采药了？
　　“好了。”
　　小虞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哇！他好厉害啊！这么快就好了！”
　　慕千风笑了笑，道：“不过一点轻伤。小虞这次回来是忙完秋芒大典的事情了？”
　　“嗯！我还给你们带了藏珠国的雪花糖和米酒呢！”说完，她跑到阿岚身边取下来雪花糖和米酒抱在怀里，又“噌噌”地跑到慕千风面前，兴奋地说道：“可好吃了！我回家的时间哥哥一直打这个米酒的主意，我好不容易留下来给你们的。”
　　慕千风看着她像是抱着绝世珍宝的样子着实好笑，心情变得轻快，道：“多谢小虞。顾一初愈不能饮酒，胡奇烈阿伯……”
　　“阿伯不能喝！哼！他和祭姑说我肯定是偷懒，害得祭姑骂了我一顿呢。”小虞气得鼓起了腮帮，圆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一样。
　　“嗯。那就我喝吧。”慕千风说完收起手中的纸扇，接过一坛酒，咕咚咕咚地喝下肚。
　　小虞瞪大眼睛看着他，舔舔嘴：“你慢点喝……好喝吗？”
　　慕千风看着手中的酒坛子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酒香醇厚清冽，余味悠长，让我想到了母亲。”
　　小虞看见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些伤感，像是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她的胆子格外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咦？不要难过，我在这里。”
　　慕千风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虞正想问他笑什么，突然院子外传来喊声。
　　“南诏国的圣女大人在吗？”
　　语气嚣张，看起来来者不善。小虞和慕千风面面相觑。
　　“王子殿下，你看院子里好像有人。”
　　“给本王子把门踹开。”
　　“是！”
　　屋外的人一脚踹开院子的门，十几个人涌进了院子里，拥簇者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
　　小虞被他们的举动吓到了，拽紧慕千风的衣袖，慕千风把她挡在身后，冰冷问道：“各位随意闯入民居，是否有失礼节？”
　　衣着华丽的少年带着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慕千风，“中陆人？我可是藏珠国的王子，你凭什么管我？”
　　听到这句话小虞心里咯噔一声，拽着慕千风的手又更紧了。
　　慕千风“哗”的一声摇开纸扇，脸上浮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反问道：“王子殿下可知这里是南诏国？”
　　藏珠国王子吃了一个哑巴亏，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气急败坏地说道：“将来南诏国的圣女都是要嫁给我的！我想在南诏怎样就怎样！轮不到你来管！”
　　慕千风侧头好奇地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小虞，低声问道：“你的夫君？”
　　小虞急了，连忙解释：“不是呀！我不认识他！”没想到她的动作太大，被藏珠国王子看到了。
　　藏珠国王子立马露出笑容，声音也柔和了一点：“圣女大人怎么躲在后面不见我呢？”
　　小虞快要急哭了，攀在慕千风耳边乞求道：“求求你了，别让这个什么王子靠近我。”
　　藏珠国王子见他二人动作亲昵，心中虽有怒火但不敢发作，只是更快地走向小虞，嘴里还唠叨：“圣女为何躲在他人身后，我不是吃人的狼，圣女何必躲着我呢，难道圣女害羞了？”藏珠国王子伸出手试图抓住小虞的手，马上又吃痛缩了回来。
　　小王子这下真的生气了，指着慕千风，怒气冲冲问道：“你用什么打我？”
　　慕千风看着手中的纸扇漫不经心道：“圣女说不认识你。”
　　“我本来看你是个中陆人不想欺负你，没想到你竟然敢打我，来人啊！打他！把本王子的圣女抢过来！”小王子一声令下，周围的随从们个个拿着银剑便直直往慕千风和小虞来。
　　“千风，这……这可怎么办呀……”小虞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千风，手里还拽着他的衣袖。
　　慕千风见小虞害怕的样子像是被惊吓到了的猫，拍拍她的肩膀，用她刚才安慰他的话反过来安慰她：“不要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