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阿佈

23、第二十三章 工人老大哥

　　第二十三章 工人老大哥

　　“喂，你在想什么呢？”正和何茜起舞的男生突然发问。

　　“呃，没想什么。”何茜被突然拉回了思绪，发现对面的男生也是一张生面孔，原来她刚才一直心不在焉。

　　“我和哥们儿打赌，看能不能请到你跳舞，没想到还挺容易的。可我才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发现原来是钻了你走神的空子啊。”这男生话挺多。

　　“啊？呃，没有没有，我……”何茜有点囧。

　　“哈哈，没事儿。认识一下吧，我叫洪流，我姐是你们学校化学系的老师…….”

　　一支舞下来，何茜不仅知道了这个洪流的姐姐是省师范的老师，姐夫是隔壁邮电大学的老师，他爸他妈也都是大学教授，还知道了眼前这个留着披肩卷发穿着军靴貌似艺术系学生的洪流其实是家里唯一没出息的，考不取大学更读不进书，23岁的他已经安天乐命地在化工厂里当了5年的工人老大哥……。

　　这一晚上，何茜遇到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和一个健谈的工人老大哥，和同学们跳舞也极尽兴，就忘了教室里那件未完成的临摹稿以及和严粟晚上十点钟的电话之约。

　　第二天早晨回到教室，同学们议论纷纷，原来好几个同学都发现自己被窃了。失窃的居然都是书画，有人摊在画桌上刚写就的书法不见了；有人摞在架子上课堂作业的写生人体画没有了。何茜座位前的画架上同样空空如也，原本夹在画板上的梵高《向日葵》的油画临摹件不翼而飞。这件临摹品花了何茜好几个晚上的心血，基本上都快完成了，何茜很是心痛。

　　“昨晚谁最后一个走的啊？锁门了没？”周童第一个想到失窃的原因。

　　“唉，昨晚我们几个一起走的，谁还记得啊。”何茜叹气。

　　“肯定是外系人干的吧，昨晚楼下来了那么多人，有几个看着就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蒋涛也有损失。

　　“对啊，有几个看着就像是社会人！”宋真真气愤得很，她被窃的那幅字写得相当不错。

　　五楼的杜若冰跑下来：“我们教室里有几张画被偷了，你们怎样？”

　　“是不是也没锁门？”周童问。

　　“记不清了呀，我们是顶楼，一般没什么人去，经常不锁门，以前都没什么事的呀。”紧随杜若冰一起下楼的陈芳一听，就知道这里也招贼了。

　　这时，陆陆续续别的班里有消息传过来，昨晚忘记锁门的教室或多或少都有损失，丢的也都是学生们的书画作品。

　　孙红卫在楼里各班转了一圈，回来告诉大家：“昨晚三楼二年级装饰班里有人留在教室没去跳舞，八点多的时候看到有两个男人进他们教室探头探脑，还对着他手上正在做的磨漆画评头论足的，看样子懂点行。他和他们聊了两句，问及他们是哪来的，那两个人就支吾了一下走开了，后来俩人有没有进别的教室他没注意到。”

　　“哈，肯定就是这两个贼了！”宋真真喊起来。

　　“我以前读高复班的时候听说过这种事，有些小画商专门到高校美术系来转悠，看中了好画就问学生讨，讨不来就很便宜很便宜地收购，有机可乘的话，行窃也是有可能的。”陈芳说。

　　“唉，那怎么办？报警吗？”何茜天真地问。

　　“切，报警？警察问你丢的东西值多少钱，你怎么说？”陈芳说。

　　“大家给自己作品估个价呗。”邹家米说。

　　“谁认你估的价啊！小妹妹！”伍鸿鹏说。

　　“是啊，我们的作品到底值多少钱谁能认定？要么就算算你的纸和颜料墨汁值多少钱吧。那些加起来能有多少？毛毛雨！警察不会立案的。”陈芳说。

　　“怎么能这样！我们这里说不定有一个未来的大师呢！丢的可是大师的早期作品啊......”宋真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取笑开了。

　　末了，孙红卫总结说：“不闹了不闹了，这次全系基本忘了锁门的教室都有损失，刚才班主任召集我们一年级各班班干部开会了，重申了安全工作。以后大伙儿谁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一定要记得锁门就是了，完成的作品也都记得锁自己抽屉或者柜子里，画具材料等东西也都尽量锁起来，亡羊补牢吧。”

　　“唉，都是昨晚那舞会闹的，一下子来那么外面的人！”宋真真恨恨地。

　　第二天傍晚，大家正收拾东西陆续离开教室。

　　“何茜，有人找。”坐在教室门口位子的孙红卫喊。

　　何茜从画板后探出脑袋一看，教室门口站着的居然是那个洪流：“怎么是你？前天舞会上我没告诉你我在这个教室啊。”

　　“哈哈，我还打算一个个房间问过来呢，没想到才进第一个教室就找到你了。”洪流嘻嘻哈哈。

　　“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何茜一边邀请洪流进来坐，一边对着孙红卫使了个眼色。孙红卫早从何茜第一句里就意识到洪流是前天那场舞会上的陌生人了，接了何茜的眼色，立刻跑上三楼领二年级装饰班那人下来悄悄确认洪流是否偷画贼。

　　洪流浑然未觉：“没啥事儿，今天周六，我妈让我来教工宿舍找我姐和姐夫他们回家吃饭，顺路来看看你。”

　　“哦，你坐这儿，我还有几笔画完。”何茜一边心不在焉地答着话，一边安排洪流坐到她画桌边。这角度，孙红卫领了人来只要站门口就能看清洪流的长相。

　　“你这是画的啥？”洪流凑过来看何茜的画板。

　　“哎，别动，你挡我光了。”何茜赶紧把洪流拦回去。

　　“哦，对不起对不起。”洪流乖乖坐回原位：“晚上你有安排吗？”

　　“嗯，和同学有约了。”何茜撒着谎，着急孙红卫他们怎么还不来。

　　“是去学校体育馆跳舞吗？”洪流很熟悉这个学校。

　　“不，有事儿出去。”何茜只能继续撒谎，这时她看到孙红卫和二年级装饰班那同学在教室门口嘀咕一句，然后那同学离开，孙红卫一边走回自己的位子一边对着何茜摇头耸肩，何茜不由得也苦了一下脸，但放松了对洪流的警惕。

　　“那明天呢？明天天气不错，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西山玩，你也来吧。”洪流还是没注意到何茜的微妙神态。

　　“我来省城都小半年了，还真没玩过几个地方呢。可惜还是不能去，唉，我每周日都有家教的活儿呢。”这是何茜的真心话。

　　“那明天晚上呢？有空没？有葛优的新片《大撒把》。”

　　“不行哎，我爸给我在省艺找了个老师开小灶学油画，每周日晚上是我去他家交作业的时间。”何茜遗憾地指了指眼前的画，又问：“上映多久了？”

　　“啊？哦，《大撒把》啊？”洪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吧，应该还有一阵子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去看。”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下周我们得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啦，哪会有空啊，我回家再看吧。或者等下学期我们学校门口的录像厅重播的时候，总有机会看的。”

　　“你一直这么忙啊？”洪流不无失落。

　　“不，现在可以请你吃晚饭。”何茜说完，一边起身擦笔一边赶紧补一句：“食堂哦。”

　　“太好了！你等我一下马上来。”洪流赶紧跳起来，又突然想到，问：“你晚上不是和同学约了要出去么？”

　　“啊，对。是晚上啊，吃过晚饭再出去。”何茜微微有点脸红，赶紧岔开：“你不是来喊你姐回家吃饭的？你不用回家？”

　　“不用，我打个电话回家说一下就行，你等我一小会儿哦。”洪流说着满心欢喜地跑学校门口的公用电话厅里给妈妈打电话说不回家了。

　　何茜看着他飞奔而去，心想：真不应该怀疑这个单纯的工人老大哥是偷画贼的，就用这一顿饭给他赔个不是吧，尽管他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