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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谜团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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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未气喘吁吁地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李晏儿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虽然路灯昏黄,但王未依然看得出她的疲惫。
“高雪怎么样了?她回来了吗?”王未关切地问。
“高雪去她姨妈家了,就在市区。她状态很不好,所以现在不想回学校。明天我要去系里帮她请假,我想,她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李晏儿说完,王未觉得满腔话要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和李晏儿呆呆地站在那里,以至于同时叹了口气,两人面面相觑,苦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李晏儿就哭了,蹲在地上,呜咽地说:“怎么……会……到这个地步……一起才刚开始啊……”
王未也蹲下来,一边轻拍她安慰她,也一边感受到周围奇怪的目光集中过来,于是赶紧拉她到人烟稀少些的球场旁边,找个石阶坐下,等她情绪平稳一些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找我要说什么啊?”
李晏儿拿着纸巾擦拭完发红眼角和鼻子后,手指揉搓着无处可丢的废纸巾,似乎在认真看着废纸巾的褶皱,一言不发。王未等了许久,忍不住说:“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突然太震撼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虽然你我都是目击者,但看到的部分究竟有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那边得听到的情形,如果后面警察再找我问询问,我好有个准备。”
“哼!你准备什么?准备袒护你那禽兽不如的好兄弟吗?”李晏儿转头看着王未,虽然在夜色中,但目中的寒光依然让王未打了个冷颤。
“我哪里敢袒护?今天在警局里,我可是一五一十把我看到的全部讲了一遍。并没有任何隐瞒。”
“是吗?”
“关乎法律,这怎么能儿戏啊?况且你也在场,我能隐瞒什么啊?”
李晏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之前我们让你注意陈宇,没想到啊没想到,反倒是我们自己放松警惕,给了那只禽兽可乘之机。”
“可依我看来,整件事虽然突然,但是也很奇怪。我们四人排练了这么久,在那间排练室出出进进这么多天,如果陈宇是个混蛋,想要侮辱高雪,为何不在那时动手,非要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这么说,你是在为陈宇喊冤了?”李晏儿语气里含有一丝愤怒。
“没有。我只是,提出我的疑问。毕竟当时我们俩在找手机,并没有亲见。”
“哼哼,怪不得高雪让我找你聊呢,果然还是被料中了。亲眼目睹的事还是会有人出于个人情感提出质疑,更何况其他不在现场的人呢?”
“是高雪让您找我的?”
“是的。高雪虽然今天很虚弱也很可怜,但她还是想到了大家。不仅和我说了抱歉的话,还让我安慰安慰你,觉得大家的情绪因为这件事而难受,她也很难过。但我觉得难受的是,明明是陈宇那个混蛋犯的错,为什么我们其他人要跟着难过?”
王未沉默着,不敢说话。
“高雪对我说,那时她穿艾莎长裙时,背后的拉链拉不上,隔着门喊我。可偏巧那是我们俩去找手机了。本来高雪准备等会儿的,可陈宇说,我的手机可能被偷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时间有限,服装间也比较紧俏,还不如他来拉拉链,节省时间。高雪说,当时因为表演前紧张,再加上近些天他表现得大方得体,就一时昏头开了门,让陈宇进去了。接下来……真是……当时高雪对女警官说的时候,哭得太可怜了。陈宇他非但没有拉拉链,还硬要扯下那件衣服,侮辱高雪……高雪拼死挣扎,身上好多抓痕……幸好我们俩很快赶到,不然,高雪她……”说着说着,李晏儿又流下同情的泪水。
王未点点头,低低地说:“我知道了。”
李晏儿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睛闪亮,十分真诚地恳请:“这件事,我希望你、我都放在心底。除了警察、学校等必要的场合。其他闲杂人等一概不谈,好吗?高雪她还年轻,她那么好,那么美,我不希望别人把她当成受过侮辱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好吗?”
王未又重重的点点头,用同样真诚的语气回答:“这是一定的。”李晏儿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夜渐渐深了,王未和李晏儿告别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宿舍。纵然,他不想面对那样的场景,但终于还是出现了——“热情”的吕梁一见王未回来,两眼放光,一把拉过他按在自己的凳子上,急切地追问:“胖子,你可回来了啊!这个院系,不,这个学校都快被这个新闻给炸飞了——今晚到底怎么回事?高雪出什么事了?陈宇真的□□她了吗?”
王未气往上涌,一天下来,各处累积的怨气、怒气、丧气一下子搅拌在一起,喷发了出来:“别□□□□的!你们亲眼看到了吗?”
吕梁不期会有这个反应,愣了一下,缓缓地说:“对不住哈大兄弟,我这话说急了。你和陈宇是好兄弟,大家都知道。可是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校园都炸锅了,其他人纵然是看热闹。但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关系,总归也是更亲近。关心下也不多吧?”
他这么一说,王未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想了想说:“梁哥,我今天经历了太多事,这个那个,还去了警察局,实在太烦太累了。等休息一下,再考虑怎么和你们说,行吗?”
吕梁还未说话,旁边练字的刘睿,一边在台灯下写着字,一边轻轻地说:“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吕梁笑了,对着刘睿说:“大才子,我们在聊这么严肃的事。你这无缘无故的,背什么诗呀?”刘睿转头看着他们俩,慢慢地说:“你们听,今晚,这外面的蝉鸣声多大啊。让我想起了骆宾王写的那首《在狱咏蝉》。当年,他就是蒙冤入狱,愤愤不平写下这几首诗,表达了自己找回清白的渴望。”
王未心中一动,急忙问:“刘睿,你是认为,陈宇这事儿有冤情?”
刘睿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将视线重新拉回自己的毛笔尖,认真写完两笔,方舒气说:“冤不冤,由法律判断,我说不了什么。但我觉得,陈宇他此刻,可能也像骆宾王一样,听着蝉鸣,期待有人替他说话吧?”说完,他又低头,沉浸在书法练习世界中,心无旁骛起来。
吕梁拍拍王未,笑眯眯地说:“胖子,你都馊了,赶紧洗个澡,早点睡吧。我们也不烦你了。只是不管怎样,期盼这事早点有个好的了结。大家刚刚进入大学,如果此刻就栽了跟头,这人生一辈子可就惨啰。”王未点点头,听话地去浴室洗澡去了。
整个晚上,王未都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不可自拔,忽睡忽醒。高雪哭泣的肩旁和陈宇惊讶的双眼如幻影般在他眼前交替浮现,让他的心脏不停乱跳。
“不行,虽然事情发生了,但我还不敢相信陈宇是这样的人。我明天要找陈宇,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经过思绪复杂、难以入眠的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王未扶着疼痛的头,强打精神爬了起来。按照课程表,今天还有课要上,可王未却没一点心思。此时,他刚好收到了系辅导员的短信,通知他早饭后去办公室找她一趟。
食之无味地塞了几口早饭后,王未匆匆来到了院系辅导员的办公室。他敲门后推门一看,却见辅导员正坐在位置上和李晏儿说话,李晏儿似乎还在抹眼角的泪。见他来了,作为年轻女性,辅导员苦笑着对王未说了句:“你门口稍等一下。这边好了我再和你谈。”王未猛点头退出屋外。
过了约十分钟,李晏儿终于从办公室出来了。换了条裙子,但眼睛却红肿着,像是哭了一夜,感觉是她被侮辱了一般。王未干咳了几声,又不好讲什么,只干干地说了句:“你多保重,我先进去了。”于是便走到办公室里。
辅导员闻老师是个二十五六岁,研究生刚刚毕业留校的女性。以留校任教为目标的她,头一次当辅导员,就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棘手情况,也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详细询问了昨天的情况,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对王未的讲述十分认真地聆听。王未也把昨天和公安局说过几遍的话重新讲述了一遍。末尾,照例还是有些感慨,于是两人相对无言,像是凝固般各自盯着对方后方的空气沉默,细细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闻老师,我今天想请一天假。”王未突然说道。
“是不是情绪太紧张,想缓一下?或者,不想见同学们?”闻老师温柔地问。
“都不是,我今天想去见一下陈宇。想听听他怎么解释这件事。”
“怎么?你在怀疑什么?”
“不是不是。高雪和李晏儿都是好同学好姑娘,她们说过的话,我没什么怀疑的必要。只是,我觉得这些天来,我们四个人,自然而然地相处,快快乐乐地排练,丝毫没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快。乱七八糟的男女私情更是从未进过我们的脑海。我实在是很想去问问陈宇,他这脑子里究竟是搭错哪根筋,才会犯这么天大的错误?我虽然胖,虽然丑,但我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朋友的。如果他连动机都不给我个说法的话,我觉得我这口气实在太憋得慌。”王未的手不自觉慢慢地喔紧。
闻老师似乎是受到了触动,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王未的肩膀,坚定地说了句:“去吧!”王未用力地点点头。但临出门时,闻老师又叫住了他:“陈宇现在被公安局拘留。你去,也未必见得到吧?”
“能不能,总要试试看。”王未朝辅导员挤出一个努力的笑容,就出门直奔昨天的公安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