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夫君何用》花拾

45、045、夜话

　　什么“深以为然”，顾好听得一阵耳热，撇过头去只当作没听到，心想陈子珩这次去从军回来，性子变化也太大了，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个人。
　　边上的顾家亮没听懂陈子珩这话的深意，只当还是在解释吃酒的事情，倒是后知后觉地抓到了顾好话中“陈将军”这个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陈将军？二姐，二姐夫当将军了？”
　　闻言，顾好似笑非笑看了陈子珩一眼：“这你就要问你二姐夫了。”
　　陈子珩听得顾好口中说出“二姐夫”几个字，心又有些热，“嗯”了一声。
　　之后顾家亮就一直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回到陈家门前，王氏听到动静与陈子瑜出来，顾家亮才想起：二姐夫回来了！二姐以后就住陈家，不住家里了！也不能再整天给他和大哥三姐煮饭了！
　　这一下他才立刻回过神来，因在将军府时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二姐夫，刚才在马车上又知道自家二姐夫当了将军，他终究没当着陈子珩和王氏几人的面问顾好以后是不是都住陈家了，待见到自家那边顾芳、顾兰也都迎了出来，他犹犹豫豫下了马车，看着顾好欲言又止。
　　而顾好也刚想到这一茬，想说什么，就听陈子珩对王氏道：“我与阿圆先到顾家坐坐。”
　　这时顾芳与顾兰才到车前，闻言顾芳忙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正理，我不过是心里放不下，怕二姐儿到将军府帮忙出岔子，才等到这会，这会你二人回来，我也准备家去了。”
　　边上的顾兰却一直看着陈子珩，她实在明目张胆，没怎么遮掩那点心思，顾好一下就注意到了，再看她穿着新衣，明显打扮过，一双眼睛还含羞带怯看着陈子珩，顾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下顾好面色就有点不好看，听到顾芳这么说，索性含笑道：“我也觉得有些累了，这会已经不早，大姐也早些家去，虎头和大丫还在家等着呢！这是我今日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一点东西，大姐拿一点回家去。”说着见顾家明也从家里出来了，就道：“石头送送大姐。”
　　一边说着，顾好已经一边拿了些点心吃食给顾家明帮拿着。
　　刚才顾兰听到陈子珩说要到顾家，当即满心期翼，想到下午得了消息过来的梁水莲的话，心中更是又紧张又期盼，冷不丁却听顾好说自己累了，显然想直接回陈家，心里一急，忽然看到陈子珊，双目一亮，就用想向陈子珊讨教针线的借口，对陈子珊说今晚想继续住陈家。
　　陈子珊刚要答应，边上顾芳已不赞同道：“家里屋顶已经修葺好，昨晚都已扰了玉娘，怎么好总是打扰？”
　　闻言顾好深深看了顾兰一眼，也笑道：“大姐说的是。晚上做针线不免伤眼睛，三姐儿有心要讨教针线，不如明日再过来问。”
　　顾兰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忍不住看向陈子珩，却见陈子珩一直看着顾好，她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却见陈子珩对顾好道：“阿圆不是说累了吗？先进屋吧。我与石头送送大姐。”
　　顾兰面色再也挂不住，咬咬牙一跺脚转头往家里去了。
　　边上的顾家明看到顾兰如此，面色有些冷，看向陈子珩：陈家二郎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当了将军，会待二姐如何尚且不知，才一天时间，二姐就与他言笑晏晏了？三姐还这样不顾脸面地往上凑？
　　待陈子珩与顾家明送顾芳回家，再回到陈家，顾好已经与王氏、陈子珊和陈子瑜回陈家，把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因聂将军知道了陈子珩如今的身份，这次顾好过去帮忙，聂将军没有再直接给银子，而是给了一份礼带回来，顾好打开来看，里边除了上等尺头等物，还有好些打制成吉祥花样的银馃子。
　　顾好把东西收起来，坐在床沿上想事情，这时陈子珩回来了。
　　已近中秋，晚上已有些凉意，陈子珩见顾好穿得单薄，随手将外袍给她披上。
　　这一下顾好立刻回过神来，见陈子珩回来了，又看一眼身上披的他外袍，将外袍取下仍挂回旁边的衣架上，拿了自己的一件外裳披上，看见他站在屋里，朗如星月，屋里都亮了不少，让她看得一顿，倒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三妹对你有意。”
　　陈子珩闻言微顿，见她盯着他似颇有些幽怨，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能怪我。”
　　顾好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谁怪你了？我只是陈述事实，你这是心虚还是得意？”
　　陈子珩啼笑皆非，她面上明明就一副“都怪你长得太好，到处招蜂引蝶”的样子，这会甚至都罗织起罪名来了，偏还不认，当下柔声道：“是，都是我的错。我不搭理她，你别气。”
　　这下反倒让顾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因顾兰的心思生的气因陈子珩这话却消了大半，心里反省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她只是顾兰的便宜二姐，自己也没对不起她，她不走正路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招惹了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何必动气。
　　但是为什么看着陈子珩这张脸还是觉得有气，当下顾好就道：“罢了。”想想，觉得得表明自己的态度，又道：“三姐儿是该说亲了。”
　　说着看向陈子珩正色道：“昨夜太晚了没有说清楚，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你都当上将军了，也不知以陈将军的品貌人才，这三年有没有多出个红颜知己，或是有没有上官保媒说亲的，但我是个最容不下人的，陈将军既然说试试，我就把话先说在前头，我的丈夫绝不能纳妾收通房逛窑子和别的女子勾三搭四牵扯不清，若陈将军有这样的需求，还是趁早和离或给我一纸休书比较好。”
　　陈子珩没想到顾好将自己善妒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这点他倒没什么，他到这里之前一心建功立业从未想过男女私情，到了这里，也没想过要纳妾蓄婢莺莺燕燕，于是道：“我并无这样的想法。”
　　“这样当然最好。我这话先说了，还望陈将军记得。”顾好说着，听到外边陈子珊说已经把水烧好，问她是否要洗漱，就撇下陈子珩出了房间。
　　陈子珩看了一眼顾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房间里她的东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待顾好洗漱回来，就见陈子珩已经又在地上铺好了床褥，她也没吭声，自己放下床帐，爬到了床上去。
　　陈子珩也去洗漱回来，见房中灯还亮着，床帐内静悄悄的，不过从呼吸声可以听出来顾好还没有睡着，他就道：“阿圆，你睡了吗？”
　　顾好完全想不起来陈子珩是怎么知道她小名的，想装作睡着了，却还是出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陈子珩道：“之前我不是说，回来与你说任职之事吗？”
　　顾好这才想起，陈子珩之前说只休息半个月，就要回去任职的。想到过不了多久陈子珩又离家回军中去，她原以为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好像心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又想着若陈子珩回到军中去，是不是可以带家眷，到时自己……
　　还在想着，陈子珩已经继续道：“我应该会接任聂将军安平镇镇将军一职。”
　　这么快连实职都是将军了呢。顾好这么想着，突然回过神来：“什么？安平镇？聂将军要离开了？”
　　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聂将军是要回京城去，还是到别处领军驻守？顾好想起阿秀说过聂将军一个女子当上将军如何不易，朝中大臣如何非议，以至于虽然从军多年，也立下不少战功，却被安排到这岭南不甚重要的地方驻守，如今突然让陈子珩过来接这镇将军一职，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这么想着，别的事情被她抛到了一边，问陈子珩，聂将军这是什么情况。
　　陈子珩听出她话中对聂将军的关心，似乎聂将军还比他这个丈夫更让她着紧一些，道：“上边的意思，应该是让聂将军回京。”
　　既是回京，顾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一会才道：“聂将军知道这事了吗？”
　　陈子珩道：“聂将军应早就知道回京之事，我今日登门拜访，也将接任之事说了。”
　　闻言，顾好一怔，才道：“聂将军已经知道了啊。”心下莫名有些发闷。
　　陈子珩见她片刻都没有言语，刚想说什么，顾好已经释然了，世情如此，本就对女子有诸多偏见和限制，朝中大臣早就对女子领兵诸多非议，纵然不是陈子珩，也终究会有其他人接任这安平镇镇将军一职，而且聂将军今日依旧如此从容，想来对此事亦坦然……赵校尉应该也知道了此事，且对此事心怀芥蒂，在席上时才总是处处与她过不去。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陈子珩刚想出言宽慰顾好几句，就听顾好道：“聂将军待下宽和，颇得军心，突然换人，聂将军倒没什么，只怕安平镇一众军士会不服气……”
　　说到这里，顾好想起今日顾家亮说那些军士给陈子珩敬酒，找他比试之事，想到他才从军三年就当了将军的战绩，改口道：“不过想来以陈将军的本事，是不用担心这个的。”
　　陈子珩刚才听出顾好对聂将军的关切，原以为她会因为觉得是他挤走了聂将军，而对他生出芥蒂，毕竟因为顾兰对他的心思，顾好都迁怒到他身上，没想到顾好不仅丝毫没有提是因为他才让聂将军卸甲回京，还替他考虑起安平镇军士的反应来了。
　　他定定看了一片漆黑中的床帐一眼，道：“阿圆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定不负阿圆厚望。”
　　这“阿圆”两字听着莫名温柔，顾好耳朵微热，翻身转向里侧，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我休息了。” 顿了顿又道：“天色不早了，陈将军也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