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公子的惨淡人生》LHING

2、第二章 匆匆相逢

　　“公子，老爷来信了，还派了马车。”自那日安桑离开后，又过了好几日。这天，漠尘正在后院里埋着自己刚刚用院外的竹子酿下的清酒，便看小六风风火火的从前院跑进后院，嘴里还喊着。
　　话说自那日漠尘拿开那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自己跑到后院，再回屋后，哪知安桑却以离去，独留桌上还未干的字迹“再会。”
　　漠尘不恼是假，留个‘再会’便无影无踪，如何再会。漠尘本以为终是遇了知音，哪曾想，那人，却一声不响的走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只是一眼，便懂自己的人儿，可那人，还是离开了，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自那之后，漠尘便没再日夜弹琴了，而是用院外的竹子和那竹叶在后院酿起了酒。
　　这不，刚埋下最后一坛酒，小六手里拿着信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后院。
　　漠尘听到是自个儿爹来了信，也没太多表情，继续埋着自己酿的酒，拍了拍土。一切都完成，漠尘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回屋洗手。
　　而小六进了后院以后，也不多说什么，就默默地拿着信走到漠尘身后，等着自家主子的召唤。
　　进屋，洗手，坐到了桌旁，喝起了小六泡好的茶。小六拿出刚刚老爷派人来的信。放到了主子面前，便默默地出了屋。
　　小六从小就伺候在漠尘身边，不过比漠尘大个几岁。漠尘的心思，从前只有小六明白。漠尘从小沉默寡言，不愿与人交往，却无比喜欢弹琴和酿酒。漠尘不喝酒，却爱酿酒。小六明白，漠尘，是孤独的。
　　小六出去后，漠尘便打开了那封写着“吾儿亲启”的牛皮纸包裹的信。
　　“轩儿：
　　近来安好。春节将至，吾儿两年未归，甚是思念。望归。
　　父”
　　短短字里行间，却透出父亲对儿子的思念。漠尘明白，也知估摸着是娘亲的旧疾又犯了，否则父亲也不会写下“望归”二字。
　　“小六，收拾东西。”漠尘收起了那封家书，唤了小六进来。
　　想想，许久没回家了。偶尔回家看看也好，姐姐和母亲也念着自己了吧，不晓得母亲的身体如何，旧疾有没有好些。
　　因为要回家了，漠尘不由得开始想家里的事，许久未归，不知道家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要收拾的东西没多少，院子里也没人，漠尘和小六走的很是干脆。
　　马车上，漠尘品茶，眼前不停地晃着那人的身影，也不知那人是何身份，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会。
　　漠尘如此想着，口中的茶莫名其妙的变了味，第一次，漠尘觉着茶也成了难喝的苦水。
　　难得遇上能让漠尘称之为知音的人，漠尘以为，这便是知音之间的相处之道。
　　再说安桑，在漠尘报了姓名，安桑便知道了漠尘是谁，也难怪安桑会知晓，是漠尘的名气太大。不然，安桑又怎会笃定要再会。
　　皇城外的宅子，离白家本就不远。琴师漠尘，也是公子白胤轩。
　　漠尘在皇城中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一位贵公子，白家的儿子是位奇才，六个月能言。
　　从小便稳重，安静，懂事，被父亲白鸿博委以延续家族兴旺的重任。
　　且尤爱弹琴，琴艺十分高超，在皇城中颇负盛名。就是性子太过孤僻，不喜热闹。再加上生的好看的紧，更是不少女子爱慕的对象。
　　春节时漠尘会不会回来，是众人闲暇之日都很关心的事，等待漠尘回来，期待一曲的人不在少数，却是多数都不能达成心愿，可至少，有个盼头。
　　白府
　　白夫人抱着漠尘好一番怜惜，许久未见儿子，自是想得紧，心疼的不想让儿子在出去。
　　好容易挣脱了母亲，“父亲，母亲，姐姐。”漠尘这才有了空向门口立着的几人一一问好。
　　“轩儿，回来了！”白鸿博看着儿子眼中充满慈爱。
　　“父亲，可安好，母亲呢？可有好些？姐姐可寻了好人家。”漠尘虽孤僻，但还不至于对家人也冷漠至极的地步。见了姐姐，倒是开起了玩笑。
　　“你母亲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进屋吧。”白鸿博说。
　　“是，父亲。”漠尘顺从。
　　“你倒是会开姐姐的玩笑。”白胤雪好笑的回这自己的弟弟。
　　白胤轩，笑了笑，没再开口，跟着家人往里走。
　　一行人进了里屋，一家人，两年未见白胤轩，自是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的絮叨，和希望白胤轩在家里常住的愿望。
　　“轩儿，在城外住的可还习惯，那儿哪能和家里比。过了年，就在家里住下吧。”
　　“轩儿瘦了，是不是小六没照顾好你，娘再给你多派几个下人去伺候着。”白夫人絮叨着，白胤轩，白胤雪和父亲就在那听着。
　　“好了好了，轩儿今天舟车劳顿的，你就别再絮叨了，让轩儿早些歇息吧。”父亲看着依旧沉默寡言，但始终乖巧而什么都不说的儿子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打断了白夫人的寒暄。
　　接着对白胤轩说道“轩儿，快回去歇息吧，让雪儿陪你过去。”
　　“是父亲。”白胤轩和白胤雪一同回答着。
　　白家宅子很大，白胤轩一向喜静，住的小院也是十分偏僻幽静宅子深处。从前院到竹轩——白胤轩住的小院，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先经过一处小花园，经过白父白母的住处，经过姐姐的住处，最后过了一些下人的住处，再过一片小竹林才到了竹轩。
　　白胤轩和白胤雪一同走在府中的小路上，小六跟在他们身后。
　　“姐姐不用送了，在自己家还能丢了不成，姐姐快回去歇息吧。”二人走到了白胤雪的住处后，白胤轩便停下了脚步，眉眼带了些笑意，开起了玩笑。
　　“这不怕你一个人走那么长的路，寂寞嘛。哈哈。”白胤雪浅笑两声，倒也没再坚持“那好吧，你且小心着些，注意脚下。”
　　“姐姐不比必这般担心，这不还有小六。再说，我在那山里住了两年，还不会照顾自己了。”白胤轩也是浅笑。
　　姐姐刚要转身进自己的小院，白胤轩忽的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姐姐，“姐姐，娘的病......”
　　白胤轩没说完，可姐姐自然知道白胤轩想知道什么。
　　“娘的旧疾，你也知道，本就没法子痊愈。这两年，你又不在，娘思念的紧，这不病又重了。上次皇上派御医来，怕是......”
　　“我知道了，姐姐早些歇息。”白胤轩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也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轩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不会再离家了。”至少，你们还在的时候。
　　后半句白胤轩没再说，只是眼神，暗淡了不少。
　　可是谁又知道，那片竹林里的小院，和那院中刚刚埋下的清酒，漠尘，再也没有踏入过，也无缘品尝自己酿下的不知是第几坛酒。
　　却不是因为他的父亲。
　　弹指挥间，春节便到了，今儿，正是腊月二十三。
　　自那日漠尘回了自己的小院，直到昨日，都没在踏出自己的小院。
　　今儿个是小年，漠尘本是还想像前几日一样，在自己的竹轩里和小六一吃就好，可今是小年，白父和白母怎么说都要让自家儿子出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白胤轩自是不会因这么一件极小的事情去忤逆父母，不过却也等到了桌上的菜和饺子都上齐全了才姗姗来迟。
　　不过白父白母和姐姐早就习惯了罢。
　　“轩儿来了啊，快来，菜都要凉了。”白母看到白胤轩进来，便是满眼都充满了欣喜。
　　“让父亲母亲姐姐久等了。”白胤轩也是弯了弯眼角恭敬的说着，边就了位。
　　“无妨，快吃吧。”白父开了口。
　　“一会儿要祭灶，轩儿跟着你父亲一起吧，去年你已经行及冠之礼了。”白母边拿起筷子给轩儿夹菜和饺子，一边说着。
　　“嗯”白胤轩淡淡的回答着，本来，白胤轩是不想去祭灶的，可是看着体弱的母亲，就不忍心拒绝了。
　　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流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勺长勺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
　　白父和白胤轩先到灶房，摆上桌子，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祭灶果。祭灶果有红球、白球、麻球、油果、寸金糖、脚骨糖、白交切、黑交切，一堆食物。
　　“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焚烧香表后，屋内香烟缭绕，充满神秘的色彩。白父斟酒叩头，嘴里念念有词。念完后，白父高喊一声“领”祭灶果则由白胤轩分而食之，“吃了祭灶果，脚骨健健过”。到了年三十夜，要再把灶君接回家来，以祈求灶君降吉祥于全家人。
　　扫尘，春花对联，洗浴，买年货
　　临年越来越近，漠尘不得不跟着家里的忙碌起来。说是忙碌，也只不过是被家里的丫鬟请到院子里，看着一干丫鬟布置院子罢了，哪会真的让大少爷干些什么。
　　甘四甘五，家家扫尘，白家虽然人少，但年味是足的。门神，春联，年画一样不少，全都在扫尘这一天挂起来了。红灯楼也挂起来了。
　　漠尘原本清雅朴素的院子也被丫鬟搞的红红火火的，看起来很是热闹。
　　对此漠尘很是无奈，小六更是捂着嘴，肩膀抖动个不停。看着自家公子满脸的嫌弃，却又强忍着想要把那些个红红的装饰全部扯下来的冲动，着实非常可爱。
　　“公子，夫人和小姐在主院等着您，说是要和您一起剪窗花呢！”小丫鬟满脸喜气洋洋的，语调都是欢快的。
　　“公子!”小六十分期待的样子。
　　“走吧。”漠尘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小六跟着丫鬟走了。
　　要过年了，到底是闲不下来了。漠尘想着最近几天都没有怎么碰的琴，颇为无奈。
　　“轩儿，来，坐这儿，和娘一起剪窗花。”
　　“轩儿，我来教你…”白胤雪轻笑。
　　“娘亲，姐姐。”漠尘见过礼后坐在白夫人刚刚指的位置上，这窗花他是略微会一些的，前两年独自在外面的时候学会的。
　　屋子里，三人其乐融融，亲情的温暖，似要冲破这房子，将外面的冰冷全都赶跑了。
　　其他屋子院子却是下人忙忙碌碌的打扫着。
　　“轩儿啊，这里应该这样。明儿个和母亲还有你姐姐一起去街上转转，置办些年货。”白夫人一边教着白胤轩剪窗花，一边说着明儿个的安排。
　　“......”白胤轩手上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道，“下人不是都置办齐全了吗？”
　　“家里用的倒是都齐全了，可你和你姐姐的都还没置办呢，想着让你们自己去挑。过年，总是要挑些自己喜欢的，那些个下人又怎会知道你们的心意。”白夫人像是没看到白胤轩的眼神。
　　“就是啊，弟弟在外两年，虽说这俩年府里把东西置办齐全都送了去，可也不是弟弟称心的。”白胤雪自然是知道母亲的用意。
　　母亲不过是想让自己这弟弟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朋友，而不是整日只知道弹琴。
　　“母亲，姐姐。轩儿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白胤轩放下手中的红纸和剪子，起身，作揖，便转身出了门。
　　“哎！”
　　“别叫了，放心吧，轩儿明儿个会去的。”白胤雪还没叫住白胤轩，便被自家母亲拦住了。“你还不知道轩儿吗？没拒绝就是同意了。”
　　“也是。”
　　翌日
　　白胤轩一袭月白长袍，立在白府门口，随后，白胤雪挽着白夫人走出。
　　“走吧。”白母发话。
　　白胤雪挽着白夫人的左胳膊，对着白胤轩轻轻一笑，“弟弟是害羞不成？”
　　“你才害羞！”
　　谁都知道白府的公子哪都好，就是性子孤僻，不爱和人打交道，尤其是不爱上人多的地方去。
　　小六在白胤轩身后偷笑，公子和小姐在一起有趣的紧，公子总是被大小姐欺负呐。
　　“好了，你们俩个，别斗嘴了，雪儿，你要买什么？先看你的。”白母笑呵呵的，儿女都在身边的感觉很好啊！最愉快的日子莫过于此了。
　　“母亲，我想置办一身衣裳，还有首饰，咱家是要去宫里头拜年的。”白胤雪咯咯的笑，心情相当不错。
　　“好~走吧。”白夫人更开心，拍拍白胤雪的手，就朝着市集街上去了。
　　白胤轩瞅着这两位，不做马车不带丫鬟，就带了六个小厮来搬东西的，有些头大，却又无奈的快步跟上去，女人们最疯狂的一天，他就跟着凑凑热闹吧！
　　城中的铺子不少，但多半都是些给百姓购置东西的散店，一般有钱人家都会去最有名的啥啥阁去买东西，这啥啥阁的老板没人见过，但财力雄厚，经商头脑发达，把所有的货物在厂子做好了，直接在店里面买成品，而且种类齐全样样是精品，很受达官贵人的青睐，尤其是针对姑娘和夫人的首饰定做，是城里最受欢迎的地方。
　　白胤雪自然也是喜欢的，但离年太近，就算人家愿意接单子也做不出来了，所有白胤雪只能在柜台上挑挑了。
　　“轩儿，这里东西齐全，你若有看上的就一并买了吧。”白母逛得尽兴，此时非常豪气。
　　白胤轩到真是没什么想买的，也不缺什么东西，便随意逛了起来。
　　“公子，您要不要买一件稍微喜庆一些的行头？”小六提建议，公子的衣服都是素色的，没一件合适在过年的时候衬喜庆的。
　　喜庆的？红色吗？漠尘乱逛着也正好到了买成衣的地方，抬头瞅瞅，红色的……emm…
　　“小六，喜庆的除了红色还有其他的颜色吗？”红色的衣物，实在想象不到穿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缥色如何？”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漠尘微微有些惊讶，“甚好。”
　　“试试？”
　　“在这？”
　　“当然。”
　　“好。”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六睁大眼睛，一双圆圆的的琉璃眸中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这安桑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