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身为一个奶爸》转山见水

26、二十六章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兴许是从前被囚禁出了经验，尤渡很明白如何表现虚弱，能够让眼前的人对他放松警惕。他蜷缩着身体，依靠在墙边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你把我推出来，自己缩回去，就是想看到这些吗？”

　　“确切的说，是的。”八岐不慌不忙，悠然道：“我反复询问过你，你给我的答案，看起来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尤渡出离愤怒：“你明明知道我不记得！”

　　“这不是借口。”八岐道：“当初我将力量借给你，是因为我以为已经想明白了。但后来，你却选择了封印自己，陷入沉睡，甚至，连同那一段记忆也一起封印了。实不相瞒，这样的行径，当真是懦弱。”

　　“尤渡，你总得去面对他。如果你选择回避，那么，他就会继续，永远的操纵你。”

　　“彻底的杀死一个已经存活了上千年的，力量强大的移魂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但狡兔三窟，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少身体，最大的可能，就是像千年之前那样——一切化为废墟，但他却转移到了另一具身体上，继续存活。”

　　“仔细想一想吧。你封印自己的地方一千年都没有人发现，为什么突然有神秘人将你放了出来？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又想要做些什么？”

　　“当然，和现在的情况相比，这些都是可以往后排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你面前的这个渣滓。”

　　“他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自投罗网。除非你死，或者他死，否则，这件事情，怕是没有终结。”

　　尤渡说：“我才不要死。该死的人是他。这个人的多疑与戒心都远胜当年，他现在一点也不相信我，更别说什么爱我。他之所以对我有那么强的执念，只是因为不甘心。”

　　虚假的情话说的多了，或许真的会有些许真心，但这真心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即使有，又能有多少？
　　之所以会有这样多的不甘与怨恨，不过只是因为尤渡当年脱离了他的掌控而已。

　　八岐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道：“不甘心？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一心想着要和你洞房花烛？”

　　尤渡呵呵：“他一向不会委屈自己。”

　　现在想想，那个人倒还挺真性情。对他最殷勤的时候，是在哄着他要离开岛屿的时候，等到真的回到了人世，他便借口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把他一个人丢在被心腹们看守着的小院里面，十天半个月才与他见一面，难得相见了，谈的也全是该如何对付某某，对付某某某，十年一晃而过，尤渡从前对时间的概念一向不强，后来才意识到，那个人待他实在是冷淡的可以。
　　——竟是连敷衍都懒。

　　被两个神情淡漠麻木的侍女架着站起来的时候，尤渡整个人都因为方才酷刑一般的疼痛折磨而虚脱了。
　　这两名侍女是两个纸人。
　　没有自己的思维，只会服从命令。看来，想要从她们哪里套取消息或是考虑逃跑，是完全不现实的。

　　“主人说先生需要沐浴。”

　　她们架着尤渡出了密室，转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宽敞，中间是一个引了活水的浴池。

　　纸人侍女们配合十分默契，一个按住尤渡，一个上前脱掉他的衣服。

　　动作机械，力大无穷。

　　“请先生沐浴。”

　　既然反抗没有意义，尤渡也就乖乖听话进了浴池。反正泡个澡总比脏兮兮的来的舒服。

　　八岐再次阴阳怪气的开了口：“看样子，他是想让你给他再生十个八个的。”

　　尤渡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搭话。

　　——冷场。

　　八岐大概也有点无聊，于是便开始四处找话题。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先虚与委蛇一下吧。”尤渡习惯性的揉着眉心，说道：“我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了。我好好地哄着他，让他把晞子的魂魄还给我，然后你就出来……管他死不死，先逃出去再说。”

　　至于阴魂不散什么的……随他吧，该来的总会来，尤渡觉得无所谓了。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在还没有面对的时候，会很恐惧一样事物，但当你真的面对了，却又会发现，不过如此罢了。

　　“晞子。”八岐未免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样在意那个人类女孩呢？她并不是你的孩子。”

　　“呼……”尤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轻声道：“八岐君，真的不了解咒所带来的羁绊呢……”

　　“名字是一种咒，称呼也是啊！甚至，思想也可以是。”

　　“她称呼我为‘父亲’，那我就是她的父亲。这样的羁绊，从她来到我的身边开始，就已经产生了啊！”

　　八岐默然片刻，忽然道：“那我们呢？”

　　“……啊？”

　　“我们的羁绊是什么？”八岐的声音难得如现在这般郑重：“我想知道，我是否还与这个世界上的什么人，能够产生关联。”

　　被困多年，八岐早已经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阴阳罅隙的时间是静止的，他于那里是永恒的，但他仍旧会害怕，害怕有朝一日，终将被所有人遗忘。

　　百年之前，他之所以会回应源氏的祈求，也仅仅只是因为，他还想要和这个世界，有所关联吧？

　　“我们的羁绊吗？”尤渡认真的道：“虽然听起来好像很敷衍，但确确实实，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看待的。”

　　八岐：“……”

　　“不要觉得朋友很稀松平常啊！”尤渡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只有你一个，这样重要的朋友。”

　　“你看，你知道我几乎所有的事情。在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也一直都是你在和我交流……虽然你这个家伙，有的时候真的很讨人厌，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有很多厌世的、邪恶的念头，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可爱的吧。”

　　八岐突然开口：“尤渡。”

　　“嗯？”

　　“忽然很想见你。”

　　“哎？”尤渡疑惑道：“现在难道不是……”

　　“想以真实的姿态见你。”

　　“想要可以真实的触碰到你。”

　　“但是……”八岐好像很困扰的道：“你貌似不喜欢冷的东西。”

　　“噗……”尤渡忍不住笑了，他打趣道：“夏天的话，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先生在和谁说话？”

　　背后冷不防的响起熟悉的声音，尤渡只觉得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整个人都快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