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致我最亲爱的吸血鬼》枪杀玫瑰

21、归家

　　伴随着盖勒特鼻子上的绷带被护士拆下，警局也为这场轰动一时的谋杀案做出了论断。由于案发现场没有找到除阿不思与艾安西两人以外的任何指纹，警方最终将少女的惨死归因于树林野兽的突然袭击。这个结果自然引起了当地人的普遍不满，民间甚至还自发形成组织想要重回树林一探究竟。

　　但阿不思清楚他们只会徒劳而返，如果沃尔图里这么容易就让人类发现他们的踪迹，也就不会在吸血鬼世界里称霸上千年了。艾安西的意外让阿不思陷入了无边自责中，他在出院后曾去探望过她的父母，并将自己从沃尔图里那拿到的支票转赠给了这对夫妻。金钱并不能唤回死去少女的灵魂，但至少可以稍微缓解在世人的悲哀。临走前，阿不思在艾安西的坟墓前种下一株鸢尾，希望“爱丽丝”能将少女的灵魂带去天堂。

　　“不要总是试图将别人的不幸和自己牵扯到一起，这会让你不快乐。”盖勒特在等待阿不思的时候这样说，他对艾安西的死没有任何触动，要不是阿不思一再要求回英国之前最后为她扫一次墓，他甚至都不会让自己的鞋子踩在这片晦气的土地上。

　　死亡是为了孕育更大的希望，而绝不是让活着的人意志消沉。有限的欢愉已经这样少了，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一堆枯骨上。一想到已经活了两世的阿不思到现在还没明白这个道理，盖勒特就忍不住要皱眉。

　　等回到伦敦之后，他实在很有必要转变阿不思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尽管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不过盖勒特心里还是对与阿不思未来的生活充满无限期待，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除了在戈德里克山谷里的那两个月，他们几乎用尽毕生的所有时间互相博弈、争锋相投，在妄想能将对方拉回自己阵营的同时又将彼此推向更远处。

　　简直是愚不可及，这个盖勒特在阿不思死去之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好在上天还愿意垂怜他们，让盖勒特得以在悔过之后遇到阿不思重新开始。尽管自己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盖勒特依然心怀感恩。

　　除了……阿不思那个再次多出来的妹妹。

　　两个少年站在大门前的阶梯上大眼瞪小眼，每当阿不思伸出手准备将钥匙插进锁芯时，盖勒特都会立马把他的手再扯回来。

　　就这样一直僵持许久后，阿不思终于主动牵起身边金发少年的手并与他十指相扣。“别害怕，盖尔，安娜是我们的家人，咱们以后还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呢。”

　　“事实上我可不想和她一起生活。”盖勒特没好气的说，曾经他与阿不思一生中的所有阴影都是拜这女孩所赐，但凡他脑子还没坏，就绝不会想再看见她一眼。

　　“别这样。”阿不思轻轻夹住对方的手指，柔声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是碰巧也有个妹妹，而她也碰巧名字叫安娜。”

　　“叱咤欧洲的格林德沃不会还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吧。”

　　“怎么可能！”盖勒特几乎要跳起来，他一把夺过阿不思手里的钥匙，却因为过度紧张导致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将钥匙成功插进门孔。“我盖勒特格林德沃会被一个小姑娘吓到？你在跟我讲笑话呢？”

　　门开了，盖勒特气呼呼地脱下鞋子，进门前还不忘回头和阿不思再次强调。

　　“我可是黑魔王！伟大的黑魔王！”

　　阿不思看着盖勒特的背影，不禁暗自偷笑，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走进屋子。

　　安娜此时正在客厅里修剪着一盆茉莉，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后，小姑娘放下手里的剪刀，对着电视机里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衣裙，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活泼一点。

　　盖勒特径直走向客厅，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阿不思这个妹妹。但当他看到安娜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得吃了一惊。

　　和阿不思一样，安娜的样子也是丝毫没变，完全就是上一世的复制粘贴。

　　“你确定她只是碰巧做了你妹妹？”盖勒特吞了口唾沫，对着身边的阿不思说。

　　“是的我确定。”阿不思笑着拍拍盖勒特的肩膀，拉着他走到安娜面前。阿不思先是笑着与近半年未见的妹妹拥抱亲吻，然后搂过她薄瘦的肩膀向他介绍这位新来的家庭成员。

　　“安娜，这是我在短信里给你提到的盖勒特。盖尔，这是我妹妹安娜。”

　　“你好，盖勒特。”安娜先伸出了手，怯生生的样子很招人怜惜。“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你好。”盖勒特生硬地握住女孩的手，硬邦邦地与她打了个招呼。“希望我的到来没有让你觉得不快。”

　　“怎么会呢。”安娜微微一笑，她不像哥哥阿不思那样，拥有一出场便可以赢得众人注目或赞许的惊人魅力，也没有可以在各式社交场合中游刃有余的幽默机智。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温婉动人，也只有在这时候别人才会觉得她确实是阿不思的血肉至亲。

　　“我很高兴哥哥能够找到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伙伴，在你来之前，我时常为自己不能替哥哥分忧而感到难过。”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上一世被默默然寄生而留下的后遗症，盖勒特觉得这个安娜同样很没有自信，那双和阿尔极其相似的湛蓝的眼睛少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明媚和闪烁，反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忧郁和悲伤。

　　“你妹妹这是怎么了？”在把自己和阿不思关进只属于他们的房间后，盖勒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提起安娜时，阿不思的情绪也仿佛受到传染一般变得有些低落。“安娜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会这样都是因为我。你知道我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想用尽所能让她过上和别的女孩一样好的生活，但却忽略了对一个家人应有的陪伴。”

　　“嘿嘿嘿，别这样。”盖勒特打了个响指，拿过水果篮里的苹果啃下一大口。“众所周知，造物主是耶和华而不是你阿不思，你总不能让全世界都按照你的想法美好发展吧。”

　　“我看你就是习惯给自己进行道德绑架。”盖勒特把还剩一半的青苹果塞进阿不思嘴里，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客厅给他俩倒杯咖啡。

　　门刚一打开，盖勒特就看见站在外面的安娜，女孩手里拿着两杯牛奶，但从不再冒热气的被子中不难看出，她已经在门踯躅了很久。

　　“我想给你们泡杯牛奶。”安娜有点抱歉地笑着说，“但又害怕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盖勒特连忙摆手。“这是你家，哪有你打扰我们的说法。”

　　安娜笑着咬了下嘴唇，低头看向手里已经凉掉的牛奶。“牛奶已经冷了，我再去给你们重新泡一壶。”

　　盖勒特和安娜一块走向厨房，帮女孩将烧好的开水倒进水壶里，看着这个“妹妹”用搅拌棒将牛奶粉末搅拌均匀。

　　“你能来这个家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像今天这样开心。”安娜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从耳后松散出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她的金发不如盖勒特那样灿烂，在夜里看起来尤其黯淡，但十分细软柔顺，一如她的性格。

　　“给。”安娜将杯子递给盖勒特，小口吹着里面飘出的热气。“小心烫。”

　　“谢谢。”盖勒特接过杯子往房间走去，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走到半路时突然回头看了安娜一眼。

　　安娜依然站在餐桌旁，笑着看向盖勒特，又在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有点不自然地转过头，拨弄着身旁花盆里的茉莉花枝。

　　“那什么。”盖勒特走回到安娜身边，“我待会要和阿尔玩十柱滚木球戏，要一起来吗？”

　　“十柱滚木球戏？”安娜不解地看着金发少年，对他口中说出的游戏很是陌生。“那是什么？”

　　“玩过不就知道了。”盖勒特朝着女孩眨了下眼睛，仿佛在说。“我敢肯定你会喜欢。”

　　事实证明，盖勒特在哄女孩子高兴这件事上比阿不思可有天赋多了。自从他来到家里后，安娜脸上不再总是愁眉不展，笑容也渐渐多起来。她开始主动和两个哥哥一起分享学校里的事情，比如今天哪个老师的课是有多么枯燥无味，或者哪个同学又讲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每当这时，盖勒特总会立马想出几个恶作剧，并教安娜如何做才能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捉弄别人。当然，这些恶作剧从没有一个被真正实施过，因为阿不思总会及时出现并将盖勒特可怕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这一天晚上，盖勒特和安娜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阿不思则站在沙发后面，为安娜重新梳理着因为盖勒特一时兴起而设计出来的“糟糕发型”。

　　“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阿不思对安娜说，以往他给安娜梳头发的时候，妹妹总是乖乖坐着一动不动，但今天安娜不是一会要喝水就是拿起遥控器换台。

　　“没有没有。”安娜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就是觉得有点热。”

　　阿不思看着安娜面前对着她吹得电风扇陷入沉思。

　　“阿尔。”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的盖勒特突然站起来，走到阿不思身后将他一把搂住。“怎么了？”阿不思不动声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安娜现在还在面前呢，这像什么样子。

　　“我突然很想吃泡芙了，咱们出去买点吧。”盖勒特说。

　　“现在？”阿不思看了看墙上的钟。“甜品店已经关门了吧，就算开着泡芙肯定也已经卖完了。”

　　“你不去怎么知道呢。”盖勒特不由分说直接拉着阿不思走出了家门，并在关门前与从沙发上探出脑袋的安娜互相交换了眼神。

　　阿不思猜的没错，泡芙确实已经卖完了，甜品店的老板正和员工坐在一起处理剩下没卖掉的蛋糕。

　　“我说吧。”阿不思怂怂肩膀，但盖勒特毫不在意，他走到老板面前开始与她交谈，一通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下来，原本不苟言笑的老板竟然一脸羞涩地叫员工打开炉子重新再做一份泡芙。

　　半小时后，专门为盖勒特而做的泡芙出炉了，老板笑着将热乎乎的纸袋递给金发少年，还不忘趁机摸一摸他修长光滑的手指。

　　“走吧。”盖勒特得意地朝阿不思摇摇纸袋，同老板打完招呼后推门走上大街。

　　阿不思默默走在盖勒特身边，对他这种突然对甜食心血来潮的行为很不解，就算这人曾经被关在纽蒙迦德半个世纪，口味也不应当出现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啊，我懂了。”再快要到家门口时，阿不思方才如梦初醒般想通了一切。“想吃泡芙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安娜吧。”

　　一定是因为自己每晚不允许妹妹吃太多甜食，安娜才想出这么一招曲线救国。

　　被拆穿的盖勒特丝毫没恼，反倒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买都买了，你就让安娜解解馋吧。”

　　“你真是。”阿不思刚要生气，嘴角却不自觉得扬起来。“安娜会被你宠坏的。”

　　“那又怎样。”盖勒特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金发。“宠自己的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看明明是你对她太严苛了吧。”

　　阿不思叹了口气，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以后在家里的地位。但是看到盖勒特和安娜这样互相喜欢，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盖尔。”阿不思看向在面前倒着走的盖勒特，刚想说什么，脚步却在看到家门的一瞬间僵在原地。

　　“怎么了？”盖勒特顺着阿不思的目光往家门的方向看过去。

　　月光下，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正站在他们的家门前，此时那人也闻到了人行道上两位少年的气息，于是转过身来看向他们，暗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诡异而妖艳的光。

　　那黑衣红里的斗篷，阿不思就算再过一百年也绝对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