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川》鱼头弟弟

3、第二章 有难同当

　　第二章有难同当

　　杨仙之一行人来到平先生的房间，吵吵着要给小鸟包扎，平先生笑呵呵地包扎好小鸟，杨仙之却不打算走了，以大人之间要探讨人生为由，把两个小孩子先打发走了。

　　听说平先生带来了战乱的消息，各大世家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长歌门弟子们一如既往地步伐匆匆，水边的□□却已许久无人想起去赶了。

　　杨仙之听闻战乱，开始担心起远在雁门关的爹。

　　她的身世她一直知道的，她是一位苍云将士从关外野狼口中救下的婴儿，交给了来支援的药师平先生，把她带回了长歌门。

　　平先生认为让她明明白白的活着才是对她的负责，那位苍云将士也绝不能被她遗忘。

　　这位苍云将士姓谷，名岩，自小跟着戏班子四处流浪，经过关外，便留在了苍云军中。十九岁那年，救下了杨仙之。

　　在平先生的描述下，她也没能想起来救命恩人长什么模样，隐隐约约记得泛着寒光的黑色铠甲，和那把能一刀斩下狼头的长刀。

　　三岁那年，她收到了人生第一个礼物——小木人，据说是从关外托人捎来的。几年以后，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杨仙之决定把那天当做自己的生辰。

　　从此以后，杨仙之经常收到从关外寄来的小玩意儿，有时是关外特有的玩具，有时是从没见过的小人书，她都一一珍藏，如数家珍。

　　后来每次平先生往返雁门关，她都要托平先生替她带信，信里无非是最近学了什么做了什么，问问爹爹关外冷不冷，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她之类的话。

　　平先生哭笑不得，信交给信使不就行了，大唐驿站现在也很方便啊，可杨仙之就一定要平先生带给她爹，要他告诉爹自己长得有多高了。

　　可是这次，平先生一去就是三年。

　　所以平先生一看杨仙之来，就知道她要来问什么了。算起来，今年杨仙之都十六岁了，谷岩已经三十五岁了。

　　平先生告诉她，她爹因屡次立下战功而被一路提拔，如今已经是一营的副统领了。

　　谷副统领觉得自己平日都在关外没能贴身照顾，心中有愧，便拿出所有家当，请人打了一把颇为精致的匕首，托平先生带给了她。

　　平先生倒也奇怪，女孩子家家的，一般爹不都是给打镯子项链的，怎么他就偏偏要给自己女儿匕首。

　　但那把匕首如今到了杨仙之的手中，她倒是珍惜的很。平先生见她爱惜，心下宽慰了不少，但受人之托，话却不得不说。

　　“谷副统领的意思，读书虽好，可也不能做那沉闷的书呆子，平日里也可以练武锻炼一下，遇到危险可以保护自己。”平先生一脸慈祥地盯着她。

　　“我会努力的!平先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见爹爹呢？”杨仙之郑重地点了点头，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待你有自保之力，能担得起身为长歌门弟子之责，自然有机会的，”平先生望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谷副统领交代你可以继续写信给他。”

　　杨仙之出了门就一路飞奔回房，提起笔就要给父亲写信，要下笔时却盯着笔杆纠结了好一会儿，又放下笔。

　　她咬着指甲，犹豫不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柳百川。跑了几步却又折返，带上了那把匕首。

　　一阵微风拂过，满树的青色小果实在枝头跳起了舞，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停在了桃树上，歪着头望向窗边的少年。

　　少年突然哗啦一声翻书，鸽子受了惊匆匆飞走，他也无心欣赏，眼睛里仿佛装着一江波光，缓缓流过纸上每一个字，极慢，极静。他整个人也好似一泓江水，波澜不惊。

　　“柳大河!”晴空一声排云上，这江水却还是惊了一下。

　　柳百川皱着眉，露出嫌弃的眼神，幽幽地道，“依我看，仿照我这‘大河’，你杨仙之倒也不如叫‘杨大山’得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

　　杨仙之摸出一个蚕豆丢他，柳百川轻轻侧身躲开，煞有介事地抖落袖子，正眼看着她，浅浅地笑着，“说吧，找我什么事？”一如刚才的波澜不惊。

　　杨仙之掏出蚕豆，随意地坐在柳百川身旁，边吃边说，“我爹给了我一把匕首，我得好好练武!”

　　她抓出一把蚕豆，“你吃不吃？”也不等柳百川回答便塞在他手里，往嘴里塞了颗蚕豆继续道，

　　“可是我到现在也没开始学习……琴中剑……平先生还说等我练好了……就可以去看爹爹了……”吃相颇为不雅。

　　柳百川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先教教我你们霸刀的招式啊！”她吃完了蚕豆，扯着柳百川衣袖一角，耸了耸鼻子，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仿佛一颗流星沉进江底，柳百川的心里忽然泛起波纹，却波澜不惊地移开了视线，又露出嫌弃的神色，“不要在我衣服上擦手。”他装出一腔平静的声音，耳朵却悄悄地红到发了烫，藏在头发里。

　　窗外的鸽子们又飞了回来，稳稳地停在枝头，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往窗内张望。

　　原来有一次杨仙之半夜溜出去，溜到各大世家交换生宿舍迷了路，翻过墙头看到月光下挥刀的柳百川，看得入了神掉下来，被柳百川捡起来拎进屋，上了药，着实丢了好大的人。

　　自打那次起，杨仙之对这位“优等生”书呆子霸刀弟子改变了看法，经常来看柳百川练刀，当然是偷偷的。

　　一开始走墙头，后来柳百川在后门留了锁，再后来她直接坐在庭院里光明正大地看，有时还会带上零食。

　　柳百川也不拒绝，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只是每次问起功课，这位杨小姐都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让他只能摇头叹气。

　　就这样他们成了好朋友，好朋友自然有福同享，杨仙之的考试能过全靠抄柳百川的试卷。

　　好朋友自然有难同当，柳百川每次受罚都是杨仙之胡闹被“连坐”，几年里，杨仙之的功课毫无长进，柳百川大大小小受过不少罚，先生们都记住了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