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川》鱼头弟弟

2、小雀儿

　　柳百川虽然出生于霸刀山庄，是纯正的北方爷们儿，但性子倒更像个文人，平日里对古籍颇有研究，却不爱练刀，虽然那些刀法他都会，经常趁着大师姐指导别人的时候偷偷钻研怀里藏着的四书五经，每次被逮到，都会受到大师姐的“谆谆教导”——喝大师姐特制的茶。

　　这茶据说用河朔特产的一味药材熬制，喝了强身健体是少不了的，但是也有一点特别，特别难喝。用弟子间流传的话来说，堪比马尿，虽然也没有人尝过马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柳百川十岁，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前往长歌门学习的机会。每隔十年，各大世家便会在门中选拔出类拔萃的弟子前往长歌门学习，长歌门微山书院教学质量那是众所周知没的说。

　　一听说去长歌门有机会读到珍藏的古籍，平时划水训练的柳百川便来了兴致，从早到晚待在训练场。那段日子，他的刀法突飞猛进，连大师姐都惊奇，难道自己以前看走了眼，这小子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为了表扬他，大师姐又特意给他制了茶，柳百川表示很无语，怎么不好要喝茶，好还要喝茶，但是为了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他硬是捏着鼻子喝下了所有“大师姐的茶”。

　　不知道是不是茶的作用，柳百川在选拔赛中惊奇的发现对手总是很弱，以至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二十场连胜进入决赛。

　　第二十一场，对手一听说自己要跟那个不败传说比试，考虑到自己只是个凭运气抽签轮空进决赛的草包，当即宣布弃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柳百川成了第一。

　　临行前，大师姐好好跟他切磋了一次，嘱咐他刀法不可荒废，一天不练就倒退三天，还表示可以送给他珍贵的茶包。柳百川连忙拒绝，并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忘记练刀的。

　　大师姐这才作罢，想想柳百川走了之后自己的茶再也没人喝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又取了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前任大师兄传给她的傲霜刀，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柳百川。

　　柳百川收了刀，心里更加心虚，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大师姐的好意，可谁知，一到长歌门，他便常跑去鸿鹄院，捞起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只有晚上月明星稀的时候，才想起大师姐的交代，在院子里练一个时辰刀法。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有位霸刀山庄的弟子特别喜欢看书，平日里更是成绩优异，把原本长歌门的优等生都甩在后头了。

　　管理书籍的郑老伯对他喜欢的紧，常看着这孩子翻书心想，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们长歌门的呢，“唉，现在的孩子，读书 越来越不用心了……”

　　书架另一头，杨仙之撇了撇嘴，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雀儿来，俞夏瑶小师妹眼尖先瞅见了师姐怀里的异动，正欲失声惊呼，谷楠一把捂住她的嘴，“嘘!给郑老伯听到了咱们就都完了!你想去赶□□吗!”

　　俞夏瑶入门稍晚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小眼睛整天扫来扫去，只操心着什么最好玩。

　　谷楠倒是个勤奋的小师弟，可惜心思一门的在俞夏瑶身上，她要干什么非陪着去，俩人经常一起受罚，赶□□，扫落叶，收拾书籍之类的活儿没少干。

　　杨仙之瞧见师妹的目光如炬，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这小鸟今早飞进我的屋子，落在窗台上，居然妄想啃我的翠花!我就把它捉了起来，本来还想好好惩罚它……”

　　杨仙之眉头一皱，露出小鸟的翅膀根来，“我瞧见它翅膀受了伤，就放过它一马，等治好了伤再放它走吧!”

　　这翠花，便是杨仙之前不久在海心晖受罚填坑的时候，从地底挖出的一株草头，学名苜蓿也就是——野菜。杨仙之见它生命力顽强，便赐名翠花，带回去精心培养，每日在窗台沐浴阳光。

　　余夏瑶盯着故作正义的师姐，眼里满是崇拜，谷楠却发问，“师姐，你给它上药了吗？”

　　杨仙之呲着牙道，“哎呀，今早因为它耽搁了时间，早课都差点迟到，还没来得及呢。”

　　“那我们下了课就去找平先生吧！听说他从关外回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治好小鸟的!”余夏瑶眨了眨眼睛，提议道。

　　“啾啾啾啾……”小鸟像是知道了自己要去见大夫一样欢快地回应着，这一叫不要紧，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杨仙之身上。

　　“呃……我忽然肚子疼先走了……”杨仙之使了一招尿遁，见形势不妙欲溜之大吉，脚底抹油了一般跑得飞快，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捂住肚子假装一下。

　　“哎呀我也肚子疼，啊呀呀都怪早上的蛋不熟!”俞夏瑶紧随其后，小眉头皱成了八字，演出了几分可怜，也学作师姐，捂着肚子仓皇逃走。

　　“师妹你怎么了，郑老伯不好意思我去看看师妹，望诸位同门海涵，师弟先走一步了。”谷楠担忧地望向余夏瑶消失的方向，转头抱拳示意之后也飞快地跑了。

　　郑老伯无奈地摆了摆手，“唉，这群孩子们呐……”

　　柳百川短暂的从书中抬起头，门口早已空无一人，他眉头紧蹙，又低下头回归书中的世界，自岿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