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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A Glimpse of his Heart看见他的心

　　身旁传来咯咯的笑声。莉莉隔着早餐桌盯着蠢姑娘苏珊，她还在发出那些她称之为欢笑的傻笑声。在她旁边，玛丽抱歉地看了莉莉一眼。她从不八卦，莉莉一直都感激她这一点。

　　“天哪。我们只是在练习守护神! ” 莉莉再也憋不住了，认输地举起双手道。

　　长桌下方的詹姆抬起了头。他匆匆瞥了她几眼，就迅速移开视线，情绪低落，令人奇怪。她回忆到，最近她又一次拒绝了他，当时他追着她来到湖边，很可能是来阻止西弗和她的守护神课。但应该不是那个原因，那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了，之前的拒绝都没有让他如此失望。莉莉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孩会这么失落。他通常好好睡一觉之后就会无忧无虑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格兰芬多女孩低下头开始吃早餐，两片黄油吐司，香肠，豆子，土豆煎饼和烤番茄。不知道为什么，但今早醒来的时候，她饿坏了，好像整个晚上都在做一些繁重的拼写工作。但是她知道她不可能有时间去做那些事情，毕竟她得为校长跑腿。

　　他需要她去接西弗勒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西弗勒斯决定逃学，不上辅导课。一个相当简单的差事，最后占据了她晚上的大部分时间。西弗勒斯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来，她实在想不通，但说实话，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注意到他在过去的一周里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喜怒无常。但话又说回来，这就是西弗勒斯——他一直都喜怒无常。

　　莉莉扫视了一下大礼堂对面的男孩，他怒视着粥碗，瘦削的身体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就像燕麦刚刚侮辱了他一样。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墨色双眸直直望向她。她朝他咧嘴一笑，试图让他露出笑容，或者至少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沉，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让他带着令人困惑的自责，垂下了眼睛。

　　“你们的守护神练习是不是也包括亲嘴儿 ” 苏珊恼人的戏弄让莉莉收回了视线。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摆起西弗式臭脸。

　　“最后说一次，苏珊！西弗和我是朋友! ” 老实说，从没有人那么爱传莉莉的绯闻。哦，也许佩妮更糟，但也差不了多少。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苏珊总惹莉莉生气。

　　她无可奈何地向玛琳求助，但那个高个女孩只是犹豫地笑了笑。 “嗯……你最近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

　　你是玛琳吗？！ “守护神咒很难！是一种高级魔咒！”

　　“是啊。关于那个。我从来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莉莉张开嘴准备回答，然后停了下来，当她准备回答的时候，大脑竟然一片空白。“……因为。它是个魔咒。我擅长魔咒。” 她干巴巴地说。

　　“但你从来没有寻求过我们任何人的帮助，为什么总是找他 ”

　　“因为他会施这个咒。” 莉莉自信地回答，但是当她停下来思考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真正提供任何证据来支持这个说法。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傻，非常感谢玛琳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莉莉……”金发女孩叹了口气，狂用叉子拨弄她的鸡蛋和培根。“我知道你和他又成了朋友。但是。自从你开始学守护神咒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和我们在一起过了。”

　　莉莉有点尴尬，最后承认: “你说得对。对不起，玛琳。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近没有表现出来。那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

　　玛琳的脸上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首先，你今天下午可以来看我的魁地奇训练！ 我们的状态好极了! ”

　　“没问题，说定了。” 受她最好朋友的影响，莉莉咧嘴一笑。玛琳可不像她另一个最好的朋友那样难以取悦。

　　“同时，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该怎么庆祝你的生日。”

　　“哦，对! ” 不知怎么的莉莉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下星期天! ”

　　玛琳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星期天？该死。我还指望我们能翘课呢。”

　　玛丽靠了过来。 “也是你的十七岁生日。我没记错的话，对巫师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玛丽也是麻瓜，多年来她一直帮助着莉莉。她理解莉莉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也同样关注魔法界的各种惯例。

　　“一定要办个大型派对。” 玛琳认真地点点头，“就在公共休息室里。我们会把其他人赶出去。只让派对狂们参加。”

　　“确定？你不想和亲爱的西 ~弗单独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 苏珊和她那顽固不化的一根筋思想。

　　莉莉有些生气：“不，但我会邀请他的。”

　　玛琳走了一边。“真的吗来我们的公共休息室 ”

　　“校规又没有禁止。” 莉莉咕哝着，有点慌张。大声说出来之后，她才开始意识到不妥。邀请一个斯莱特林来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她会引发一场骚乱。

　　“你应该邀请他。” 莉莉转过身来，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詹姆说的。他语气有些半信半疑，但不知怎么地，又下定决心重复了一遍。“邀请他吧。他应该来参加你最重要的生日。”

　　莉莉目瞪口呆，仍然不相信她真的听到了她所听到的。

　　“没事的，莉莉。” 詹姆平静地说，移开目光，用手指拨弄着乱糟糟的头发。 “如果有人在那给他难堪，我们会采取措施。”

　　在他旁边，布莱克沉着脸，显然不怎么赞同他最好的朋友的意见。 “我同意偷吃点心和黄油啤酒，这个不行。” 他小声抱怨。但是即使布莱克在抱怨，莉莉也知道这更多的是口头抗议。詹姆如此诚恳说的话总是真的，他的诺言也同样把其他掠夺者团结在一起。

　　莉莉忍不住深感惊讶，嫣然一笑。“谢谢你，詹姆。真的谢谢你。” 往日大胆自信的男孩犹豫又勉强地回应了她的微笑。他已经放弃了她，现在这一点确定无疑。一想到这个，她不由有些心酸。这么多年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这个男孩，而他总是能够恢复过来，但是这次拒绝明显不同。

　　老实说，她也没有权利感受到被拒绝的痛苦，毕竟不正是她一直在拒绝他吗？她并没有想骗他，她确实不喜欢他的傲慢和自大，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比如格兰芬多全体学生中唯一一个看起来对他的魅力有抵抗力的女孩。唯一一个他坚定不移地追求的女孩。她不想让他得意，因此从没有告诉他，他快要成功了，而现在看来她再也不需要说了。但是，这仍然不能阻止她对本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遗憾。

　　砰地一声，玛琳用双手重重地敲了下桌子，盘子和餐具发出哗啦的声响，吓得莉莉跳了起来。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下星期天办派对！ 只让有邀请的人进来！ 除了格兰芬多。格兰芬多都可以来。” 她在长桌上对着低年级狮子们热切的目光抿嘴一笑。

　　“星期六一定要把作业做完。” 潘多拉一厢情愿地加了一剂猛料。

　　莉莉露齿轻笑，和大家一样大为兴奋。格兰芬多餐桌上传出响亮的喧闹声，其他长桌上的学生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厅另一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又一次吸引了莉莉的绿眸。她不禁想知道，为什么她笑得越多，那双深不可测眼睛里投射出的悲伤就越多。

　　* * *

　　西弗勒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丧失信心。从莉莉失去记忆的那个早晨起，她就取消了守护神咒课。他们本该在午休时碰面，但她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在变形课开始前，她走到他的桌前和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去课间休息了。

　　斯内普只能点点头，她朝他灿烂地笑了笑，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如此漠然地背叛了一切。她让他承诺的那一切，让他努力找回她。

　　“让我爱上你。”

　　那以后，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深陷在内心的痛苦喊叫之中。唾骂着自己许下的不可能实现的诺言。那时他们两个还有希望，因为她自己说，她看到了他最好的一面。他能为一个对自己所做的牺牲一无所知的莉莉做些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

　　斯内普的肋骨挨了一肘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耳旁传来一句高声的呵斥。 “她在等你的答案。”

　　他注意到那双碧绿的眼睛正盯着他，急切地等待着回答，桃红色的嘴唇扬起的一丝微笑，正逐渐逝去。“没兴趣，是吧 ”

　　“对不起。你问什么了 ” 厄尔夸特把脸埋进手掌里。自我孤立五年之后，他竟厚着脸皮批评起了斯内普糟糕的社交行为。不过这家伙学会礼仪之后，随时欢迎他还以颜色。

　　“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想法太古怪了？你刚刚一下子脑死亡了 ” 斯内普紧盯着莉莉撅起的嘴唇，试图让自己放心，莉莉并没有像她语气所暗示的那样生气。她确实爱开玩笑，尽管他擅长察觉有敌意学生的讽刺和辱骂，但他不擅长理解没有恶意的态度。\"

　　“原谅我。我很难理解为什么要踏进那个让我头疼的吵闹地方。”他的肋骨又被猛地打了一下。斯内普尽量不对厄尔夸特持续的肘击发脾气。

　　莉莉的脸色很难看，“西弗，你没在听我说话吗 ”

　　坐在位子上的斯内普有些忐忑。“我听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然后就走神了。”

　　“你听到‘派对’这个词了吗 ”

　　“可能有点问题。”

　　莉莉紧皱眉心往后退了退。“真遗憾。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陪我过生日。”

　　斯内普吃惊地坐了起来。“什么你是说下个星期天 ”

　　“你真的没有在听。”

　　斯内普羞愧地向后一缩，喃喃地说：“对不起。我脑子里有很多事。”

　　莉莉眼中的烦恼立刻消失了。“还在担心炼金术课吗 ”

　　“是的。” 他撒谎了。如何提高炼金术能力确实使他困惑，但是他目前心不在焉的状态根本顾不上它。

　　“这就是你昨晚不愿见邓布利多的原因吗 ”

　　斯内普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一部分。” 这就是谎言的开始。无法逃避的谎言世界，即使死亡也无法解救他。

　　一只温柔的手叠在他自己的手上。对他的谎言一无所知，深表同情。 “不要为这个担心，好吗，西弗？如果有人能做好，那就是你。” 斯内普无法从她的话语和触摸中得到任何安慰。 “来参加我的派对吧，不来也行。记得照顾好自己，西弗 ”

　　莉莉带着同情的微笑走开了，回到她的座位上，麦格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斯内普注视着她离开，一言不发。

　　身旁传来愤怒的抱怨。“你也太不通人情了! ”

　　* * *

　　派对安排在星期天下午，斯内普一直留心关注着莉莉的心情。虽然他不愿意进入狮子的巢穴，参与那种令人头疼的轻浮活动，但他也不打算错过莉莉的十七岁生日。他会抓住一切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需要时间找到一条回到她心里的路。而她提供的时间他都会妥善利用。因此，他可以忍受自己穿着寒酸。

　　但是，如果他想在那天送她什么礼物的话，那么穿着寒酸算不了什么。斯内普一边摆弄着怀表，一边叹着气，摸着装在同一个口袋里那个鬼飞球大小的普通包裹。里面放着他花了一周时间准备的礼物，担心破坏了珍贵的材料，他费了不少心思。

　　这份礼物比他能说出口的话更有意义。

　　他希望能在保持尊严的同时，至少信守对莉莉的一个承诺。他要向她展示他的真心，同时不受羞辱。所以当她拒绝他时，他至少还保有自尊，并且可以因为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信守诺言而感到宽慰。

　　“让我爱上你。”

　　这是莉莉最后看着他说的话，赦免了他所有的罪。一个他毫无信心能够真正遵守的诺言。这个承诺只会使他更加痛苦。知道他们本可能有希望在一起。一个前路已尽时，她强迫他作出的承诺。但希望是徒劳的。

　　这很可能就是她的意图，在他身上留下希望的火花。鼓励他坚持那个希望，即使他们都知道希望并不存在。但在厌世的他心里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沉重的责任，他的承诺就像石场里的一块鹅卵石。

　　尽管如此，承诺就是承诺。

　　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斯内普尽可能捋平了他的长袍。即使是在周末，他也穿着破旧的校服，他没有一件不是校服的袍子，这辈子或下辈子都不可能愿意碰他那可笑的麻瓜衣服。斯内普对着镜子叹了口气，他非常清楚自己看起来有多么寒酸。作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派对上唯一的斯莱特林，他已经很显眼了，这身破旧的校服更让人印象深刻。

　　至少他不用和掠夺者们打起来。莉莉已经向他保证他们不会惹事，更重要的是，她告诉斯内普，他们愿意保证他在他们的领地里安然无恙。斯内普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表示嘲笑和怀疑。至少这一天他会看到一群胆小的掠夺者。他可以肆意激怒他们，不怕遭到报复，也不怕他们会食言，引起莉莉的愤怒。

　　一阵悔恨压过了斯内普心里的快意。一想到要做任何事来毁掉莉莉的十七岁生日，他就感到很内疚。

　　斯内普从浴室的镜子里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放弃了他改善外表的努力，也放弃了激怒那些如今被束手束脚的敌人的想法。如果有什么会毁了莉莉的生日，那他绝不会添砖加瓦。

　　斯内普听天由命地耸着肩膀走出了宿舍的浴室，一心想直接去参加聚会。但是一踏进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就意识到他得耽搁很久。

　　“穆尔塞伯，你丢光了你全家人的脸! ”

　　斯内普怔住了。他看着骚动的人群，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错过浴室里传来的喊叫声。

　　“滚开，特拉弗斯。你该注意到，你们寡不敌众。”厄尔夸特毫不畏惧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公共休息室的中央，有两个派别起了争执。厄尔夸特坚定地站在大个子穆尔塞伯旁边。莱斯特虽然害怕，但仍然站在他们两人身旁。威尔克斯和特拉弗斯站在他们面前，斯内普以前食死徒团伙中的两个七年级成员，也是唯一两个仍然公开反对他的人。

　　虽然斯内普不抱幻想，明白大多数年轻食死徒都不欢迎这种转变，但他们至少珍惜斯内普的命令给予他们的保护伞，使他们免受来自其他学院的敌意。就像任何真正的斯莱特林一样，一旦发现自己失宠，纯血至上主义者们中不那么显赫的成员就会隐藏起来，在公开场合戴着中立的面具，而在私下里却心怀怨恨。在斯内普看来，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在整件事情上表现得很不得体，情绪如此外露，一个优秀的斯莱特林绝不会这样处理问题。

　　骚乱中，低年级们一下子都退到了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间上演的权力争斗。有些人眼里写满渴望，迫切希望再次恢复旧秩序，而其他许多人则忧心忡忡地看着，担心会发生那样的事。埃弗里和罗齐尔站在宿舍门口附近，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兴趣，但是他们至少保有斯莱特林的圆滑，没有打破他们中立的假象。

　　“寡不敌众？就凭你，厄尔夸特 ” 特拉弗斯冷笑道。“那个猪脑袋穆尔塞伯也就是块头大而已，又不会咬人。没有他爸的支持，他算得了什么。还剩谁？你和那个泥巴种？他看起来好像要尿裤子了。怎么？厄尔夸特？你觉得你能靠人数吓倒我 ”

　　“我认为这样骚扰厄尔夸特是很不明智的，特拉弗斯，”斯内普慢吞吞地说，引起了双方的注意，“还是你忘了他的叔叔是威森加摩的高管，埃尔芬斯通厄尔夸特 ”

　　特拉弗斯大吃一惊，转过身来面对斯内普，威尔克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然而厄尔夸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充分表达了他的如释重负。 “还以为你去参加格兰芬多的派对了，斯内普。”

　　“我为什么要参加那个令人头疼的派对呢？饶了我吧。” 斯内普不赞同道，大步走进公共休息室，面前的人自觉走到一边。“我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 ” 特拉弗斯摸索着魔杖，怒不可遏。在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前，斯内普就拿出了自己的魔杖，男孩还没握紧魔杖前，他就摆出了决斗的姿势。年轻时，斯内普的决斗站姿就像一个暴徒，但现在他像一个击剑手一样柔软。围在他们旁边看热闹的人退开了，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他们的眼睛充满恐惧地盯着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威尔克斯的魔杖也抽出来了，他站在特拉弗斯身边，双脚张开，摆出决斗的姿势。厄尔夸特也拿出了魔杖，但是斯内普挥手让他放下来，引起了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斯内普可以从特拉弗斯的眼睛里看出汹涌的恐惧，与他的自尊作战。他进退两难，只有向所有在场的人坦言害怕，才能避免决斗。他害怕的不仅仅是斯内普，更是他对众人的影响。以二对一的方式对抗斯内普不会很久，尤其是过去有旁观者站出来帮过他。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如果他们要决斗，是否有别人参与将是他们最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即使是二对一，斯内普也有比他们多超过二十年的战斗经验。不出意外，还没毕业又缺乏经验的男孩们在身经百战的他面前连一丝赢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他们两对一还输了，那别提有多丢脸了，肯定是沉痛的教训。但这并不是斯内普希望让他们铭记的斯莱特林式团结。他不能不计后果。

　　斯内普缓慢而慎重地放下了魔杖。虽然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都没有放下他们的，但是他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他们都不希望自己会失势，但是事情并没有平静地结束。

　　“你就是个该死的耻辱，斯内普! ” 威尔克斯突然怒吼道，眼里尽是仇恨。“如果萨拉查看到斯莱特林变成这个样子，他会唾弃他的学院！你歪曲了斯莱特林所代表的一切! ”

　　斯内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灵魂戴着一张空白的面具。这些孩子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指责他背叛了斯莱特林的价值观丝毫不会让他感到内疚。 “哦？为了自己的小小分歧搬出伟大的萨拉查 斯莱特林的名头，是吗？躲在古代伟大死者的袍子后面 ”

　　“你知道和他有关！ 你别想转移话题! ” 特拉弗斯呵斥道，火冒三丈。 “萨拉查 斯莱特林清楚地表明了他对泥巴种的立场！ 他是最初的纯血支持者！ 而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你这个混血垃圾，竟然唾弃他的高贵遗产! ”

　　斯内普用嘲笑的语调慢吞吞地说:“哦，我们创始人的这一点天性，随你们怎么想。但你们不要忘了，他把狡猾、野心和机智看得比其他一切都重要。正是这些品质让我们来到斯莱特林。”

　　“谁忘了这一点 ” 特拉弗斯龇牙咧嘴地说。 “我们中有些人是真正的斯莱特林，不像你。”

　　“哦，那么请原谅，看来我被归进这个学院是个错误。” 斯内普愤怒地冷笑着，特拉弗斯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我忘了我的狡猾和机智不如你们这些纯血。然而，我站在这里，在技巧、力量和思想上都比你们强。我敢说，权力也是。为什么会这样 ”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扬起眉毛，歪了一下头，看了看他愤怒的对手。 “怎么样？回答我，纯血斯莱特林。你们为什么赢不了呢 ”

　　回答他的是一阵剑拔弩张的沉默。旁观众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一动不动站在中央的三个人。两个七年级既紧张又愤怒，手里拿着魔杖，盯着他们身材瘦削、手无寸铁的对手。他的站姿和表情没有丝毫恐惧或愤怒，镇定自若地诉说着嘲笑。

　　“你们就是凭这种微不足道的信念来欺骗对方吗 ” 斯内普看到特拉弗斯的手抽搐了一下，在他眼里，斯内普读出了这个男孩越来越强的攻击欲望。看来他没办法通过说服他们赢得战斗。“今天在座的每一位学生都是因为我们拥有斯莱特林的特质而来到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被萨拉查 斯莱特林现在仅存的遗愿选中的。分院帽，结合了四位创始人的智慧。然而，他的意志显然对你们这些在我们中间挑挑拣拣的骄傲纯血们毫无意义。让我们彼此对立，争夺我们自己学院的一席之地。分裂我们，削弱我们。”

　　“竞争使我们强大。” 威尔克斯提出了质疑，声音依然坚定。

　　“强大到十几年才能赢一次学院杯？” 斯内普反驳。在他之前的一生中，只有当他成为斯莱特林院长之后，他的学院才每年都能赢学院杯。“分裂破坏了我们的努力。即使是那些软弱的赫奇帕奇也比我们赢得多。”

　　特拉弗斯并没有松口。“是我们中的弱者拖累了我们。”

　　“弱者？” 斯内普冷笑道，“你是说我们中间那些生来就享有特权的人？一生中从未为任何事情奋斗过一天的人 ” 他看到特拉弗斯的手又在颤抖，威尔克斯的眼神也越发凶狠。 “请告诉我，哦——光荣的纯血。在什么方面你比我这样的混血更强 ”

　　“就像这样! ” 特拉弗斯咆哮着，挥舞魔杖放了个无声咒。

　　斯内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咒语撇在一边，即使他明显没有摆好姿势。特拉弗斯粗鲁地咆哮着，只能通过念咒语召唤出黑魔法。但它也被打到一边，四散在地窖冰冷的空气中。

　　休息室再次陷入沉寂，四周的观众眼中充满了钦佩和震惊。斯内普走上前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魔杖高高举起。他迎上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意料之中的仇恨目光，他们很容易被激怒，目光暴露了他们的行动。斯莱特林狡猾，机智，最重要的是有耐心。如果说有什么时候可以对斯内普采取行动的话，那绝不是现在，在他自信满满、准备万全的时候。绝不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评判他们失败的时候。绝不是混血的他用他们的失败证明自己观点的时候。

　　斯内普没有报复他们，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慢慢地，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放下了他们的魔杖，太晚了，斯莱特林的大脑终于跟上了他们的脾气。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胜利，斯内普。” 特拉弗斯低吼着警告，他的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微笑。 “但当黑魔王得知你扭曲了他曾经伟大学院的理想时，不要以为他会手下留情。”

　　气氛突然变了，胜利的平静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沉默，仅仅因为提到了他的名字。

　　即使是现在，斯内普心中仍然感到恐惧。

　　但他不允许自己显露出来。

　　“我也没指望他会手下留情。” 斯内普大声说，不屈不挠地站着。“我不会因为恐惧而成为奴隶。”

　　“那么你就该是个愚蠢鲁莽的格兰芬多! ” 威尔克斯咆哮道。

　　斯内普沉下脸，慢慢地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睛向前瞪着。 “我不是格兰芬多，也一样勇敢。”

　　“但是你会像格兰芬多一样尖叫着死去! ” 特拉弗斯咒骂道，靠脚后跟转过身，走出公共休息室，聚集的人群纷纷退至两旁。威尔克斯犹豫片刻后跟了上去，愤怒和理智在脑中交战。

　　“也许吧，如果那就是我的命运。” 斯内普怒视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接着，他慢慢收回目光，注视着那些留下来的人。 “但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将选择站在任何一个斯莱特林身边，不管他们的信仰如何，也不管他们人生的道路如何。在霍格沃茨，我们仍然是盟友，即使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他环视着那些期盼的眼睛，凝视着那些将来踏上黑暗之路的人们。雷古勒斯 布莱克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厌倦地移开了视线，对斯内普的窥视，他封闭了大脑。在宿舍楼梯附近，罗齐尔和埃弗里也移开了目光，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睛，斯内普糟糕的社交能力也分辨不出他们是害怕还是赞同。

　　斯内普抖了一下斗篷，大步走向炉边的沙发椅，象征性地坐了下来。他用无声的手势召唤他的三个同伴，厄尔夸特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穆尔塞伯平静地接受了，莱斯特躲在后面，仍然犹豫不决，胆战心惊。

　　“我想和你们两个谈谈。” 斯内普用尖锐的目光打量着厄尔夸特和穆尔塞伯，众所周知，他们两个都是纯血，但对自己的姓氏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我想知道你们对纯血的看法。”

　　厄尔夸特半笑半叹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我相信那套胡说八道，我就不会和别的斯莱特林争执那么久了。”

　　然而，穆尔塞伯把目光移开了，无法直视斯内普的眼睛。 “呃,它是……我所学的一切，” 他喃喃地说，“我仍然认为纯血很了不起。不过还不至于要杀你，莱斯特! ” 他迅速转过脸，安慰站在身旁、面色惨白的麻瓜。

　　他安慰的话引人发笑，但他曾是斯内普熟知的一个邪恶理想的执行者，男孩本来可能会成为杀害麻瓜和血统叛徒的刽子手。男孩本来会变成一个像斯内普一样的食死徒。

　　他还没有变得邪恶。

　　这些斯莱特林的孩子们也还没有变得邪恶。

　　“那就让大家知道，对这个问题的不同意见可以共存。” 斯内普用他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说。 “相信你想要的，过你想要的生活。斯莱特林没有理由继续自相残杀。学校不再是战场。”

　　斯内普没有明确命令大家离开，但斯莱特林们都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聚集的人群逐渐消失了，公共休息室再次成为休闲活动中心。

　　好战的厄尔夸特靠在斯内普的椅背上，轻声叹了口气，与尴尬的穆尔塞伯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吧，斯内普。我不同意那些食死徒所代表的一切，但是我也不同意你正在做的事。我不会主动挑事。”

　　“我很欣赏你的克制。”斯内普讽刺地低声说。

　　“哦。不用担心我。” 穆尔塞伯说，“我对莱斯特没意见。他挺好的。”麻瓜男孩满怀感激地咧嘴笑了笑。 “我想我对你的格兰芬多女朋友也没意见。” 他小声咕哝道。

　　“说到这个。你不是要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吗 ” 厄尔夸特用轻快的语调提醒。

　　斯内普用手指抚摸着光滑的下巴，向后靠在沙发上，抑制住深深的叹息。“不去了。我想今天我不该把时间花在格兰芬多那里。” 尤其是在斯莱特林更需要他的时候。虽然他不愿让莉莉失望，但他觉得这次她会理解的。关注一个仍然可以解决的问题，而非一个他完全没希望成功的愚蠢愿望。

　　她曾说，让她爱上他。他不是傻瓜。在自己遗忘咒的影响下，他可能有的任何希望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厄尔夸特没有说俏皮话，莱斯特也没有说宽慰人的陈词滥调。站在三个人中间的穆尔塞伯最轻松自在，他本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每个人都默默感激斯内普在这个动荡的日子决定留在学院。这一次，多亏他在场，形势才有所好转。

　　斯内普扫视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静静陷入沉思。他回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到学生们的情景。最终决战时，霍格沃茨的保卫者们聚集在战场的一边，来自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肩并肩站在一起。在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斯莱特林。

　　他一直想知道，是否真的没有斯莱特林自愿保护学校。难道真的没有一个斯莱特林愿意为正义而战吗？为他们学院赢得一定程度的救赎？

　　还是他们被一个不信任的世界剥夺了机会？

　　* * *

　　微弱的光线逐渐消失在狂风肆虐的窗户上，夜幕降临了。莉莉第一百次扫视公共休息室，想找到那个熟悉男孩躲在暗处的身影，他答应过来给她过生日的。他肯定没有在门口被拒之门外。她一直密切关注着，以防有人主动不让斯莱特林进来，不管有没有受邀请。

　　莉莉又环视了一遍闲逛的学生，仔细观察每个角落。如果他真的趁她没注意进来了，那么老实说，他就会在那里。她和他做了六年的朋友，知道他会在人群和噪音中表现糟糕，不幸的是，派对通常都是这样。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杯黄油啤酒，放进了莉莉的手里。一只肌肉发达但很女性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把她拉进了玛琳金色的发帘。 “来吧，莉莉。放松一下，享受你自己的派对。不要因为一个混蛋的缺席让你沮丧。”

　　“他答应过会来的。” 莉莉咕哝着，喝了一大口酒精含量不高的甜饮料。

　　玛琳叹了口气，指导莉莉绕开几对正在接吻的四年级情侣，天哪，他们可真早熟，然后把她的朋友放在一个有人用魔法召唤出来放在角落里的布袋子上。 “是啊，欢迎来到人生第一课，莉莉。男孩子不会信守诺言。”

　　莉莉叹了口气。 “不仅仅是男孩子。每个人都有倒霉的时候，西弗也不例外。事实上我有点担心他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认为有人在画像口把他拒之门外吗 ”

　　“或者。他可能临阵退缩了。” 玛琳尖锐地指出，“你还记得他是个斯莱特林吧。他们在格兰芬多之家可不受欢迎，更何况，我想他们的品质清单里没有勇气。”

　　莉莉翻了个白眼。 “忠诚也不在格兰芬多的清单里，但我认为我们知道朋友间应该忠诚。”

　　玛琳不自然地笑了笑，弯下身子，拿着魔杖，低声念了句咒语，唤来一盘开胃菜。 “香肠卷还是馅饼 ”

　　“你必须学会无声召唤。” 莉莉嘟囔着，小心翼翼地从各式各样的小吃中拿起那块新月形的馅饼。

　　玛琳叹了口气，把盘子放在一个脚凳上，没用魔咒就让脚凳滑了过去。 “别这样，莉莉，别因为我毁了你的生日。”

　　“寿星! ” 房间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大喊。詹姆波特站在琳琅满目的桌子前咧嘴笑着挥手。今天提供的大部分美食都是掠夺者们买的。“你什么时候切蛋糕 ” 不知怎的，他还弄到了一块精心装饰的巧克力海绵蛋糕，上面还用明亮的白色字母写着莉莉的名字。

　　莉莉叹息着站了起来。 “好吧，我们不能再拖了。”

　　“是啊，糟透了，你亲爱的朋友斯内普吃不上蛋糕了。如果他要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给他留一块。”

　　“不用麻烦了，他讨厌甜食。”

　　吹灭蜡烛、许下愿望后，莉莉带着她那份甜点再次坐回角落，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靠近咖啡桌的沙发。当她放下甜点时，詹姆走过来，坐在对面空着的座位上。玛琳不顾劝阻开始负责分发蛋糕。

　　“嘿，那是庆祝你成年的手表吗 ” 詹姆还没来得及坐下就问道，“是麻瓜制造的吗 ”

　　莉莉浅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左手，展示着戴在手腕上的优雅银饰。 “我爸爸给我买的，但这是一块施了魔法的手表。”她送西弗勒斯的怀表也是同一地方，同一时间买的。它们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们的功能和设计如此相似。月相追踪对于任何一个有兴趣从事魔药制作和材料收集的人来说都很重要，对于那些有狼人朋友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嗯。我一直以为你十七岁的时候会得到一块麻瓜手表。” 詹姆开玩笑地说。

　　“为什么 ” 莉莉忍不住有点恼怒。 “我想要一块魔法手表，就像任何女巫或男巫一样。”

　　男孩善意地笑着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你的家人给你买麻瓜手表比给你买魔法手表容易。我的意思是，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找什么。”

　　莉莉重新咧嘴一笑，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是在对角巷那家魔法饰品店买的。我帮他挑的。” 虽然詹姆经常提及莉莉的麻瓜血统，但他从来没有恶意。他的问题往往源于好奇心和一些无知的猜想。莉莉发现，每次有人提到她的麻瓜血统，她就会反射性地产生敌对情绪，他不应该受到这种对待。

　　她并不因为生在麻瓜家庭而感到羞耻。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和西弗勒斯就斯莱特林以及他们纯血的理想争执不休。现在有了他的努力，她也许可以消除这种紧张情绪。

　　詹姆把手放在莉莉伸出来的手腕上，他的抚摸让莉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努力抑制住羞愧的绯色爬上她的脖子，他握住了她的手。“制作得非常好。” 他说。

　　“什么 ”她没头没脑地问。

　　他咯咯地笑了，好像她刚讲了个笑话似的。 “你的手表。制作精良，我发现上面有永久魔咒。我家里人喜欢收集古老的艺术品，所以我平常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些魔法。”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自鸣得意的傲慢。莉莉感到很庆幸，因为她讨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这样她就不会在一贯轻浮，不过确实英俊的詹姆波特面前表现得像个傻瓜一样了。

　　“谢谢你，詹姆。” 她语气平静地回复，“感谢你的专业意见。”

　　沾沾自喜的男孩咧嘴一笑。 “我可以做得更好。我用魔咒让它每年都为你唱生日歌怎么样 ”

　　莉莉迅速把手从他的手中缩回来。 “不用。谢谢，不过这样就行了。” 那很快会变得非常麻烦。用另一种魔咒覆盖在被施了魔法的物体上，因为害怕会干扰其他咒语，她就无法驱除这个烦人的新咒语了。虽然她读到过，魔法物品上的永久魔咒，有着不同的机制，不会被简单的驱除咒语打破，但莉莉不想冒险。

　　詹姆对莉莉间接的责备一点也不生气，亲切地笑了笑，又坐了回去。他快速清了清嗓子，提醒莉莉注意这次谈话背后不可告人的动机，使她胃里翻江倒海，紧张不已。 “好吧，既然我不能用我的魔咒让你大吃一惊，那么谢天谢地我给你买了一份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镶嵌着珍珠的天鹅绒盒子。

　　“哦，詹姆，你不必送我任何东西。” 当他把盒子塞到莉莉手里时，她慌乱地低声说道。她迟疑着打开那个看起来贵得离谱的盒子那装饰华丽的盖子，她没猜错。在优质的丝绸内衬上，放着一条精致的金项链，项链工艺精巧，用金丝缠绕成藤蔓的图案，围绕在三颗小红宝石周围，宝石精心雕琢而成，在休息室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件漂亮又优雅的饰品会像一条金项圈一样挂在她脖子上。

　　“我不能接受这个! ” 莉莉被这昂贵的礼物弄得心烦意乱，有些喘不过气。

　　詹姆的笑容消失了。他神经紧张地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后发，莉莉很擅长用这个动作来判断他的情绪。“是啊，我知道朋友之间送这个有点过了。” 他喃喃道，每说一个词，他的不安就越发明显。“老实说，我本来打算在你生日这天用这个礼物约你出去的。”

　　“好吧，我现在肯定不能接受。” 她啪地一声关上盒子，试图把它推回到詹姆手里。

　　詹姆猛地把它推了回去。“我说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退出的。” 莉莉吃惊地盯着他。从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刺穿那个男孩坚不可摧的自信盔甲。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它。朋友之间的成年礼物。”他粲然一笑，莉莉却一头雾水。“收下好吗，莉莉 ”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的放弃我了。矛盾的情绪在她的胸膛里翻腾。

　　“嘿，如果你担心的是价格，那真的没必要。” 詹姆傲慢地挥了挥手，“和我家族的财富相比，这只是点微不足道的零花钱。”

　　莉莉不得不佩服他，他一下子就能看穿她的想法。“那么，我就收下了。谢谢你，詹姆。” 她慢慢地再次打开盒子，看着烛光懒洋洋地洒在那漂亮的饰品上。

　　“要我帮你穿上吗 ” 詹姆敛起笑意，表情有些苦涩。

　　莉莉微笑着，不知道现在应该与他保持多远的距离。 “拜托了。” 她终于让步了，把盒子递给了他。詹姆动作分外小心，把项链从奢华的内衬上拿下来，走近了。莉莉一动不动，高个子男孩站在她身后，把装饰品绕到她的下巴下面，放在她的锁骨上。她呼吸不稳，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拨到一边，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脖子，把项链拉了过去，摸索着系紧。男孩的碰触很温柔，而她长久以来认为他绝不可能温柔。

　　突然间，一切都结束了。当詹姆后退一步观察项链的佩戴状况时，莉莉抑制住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怎么样？怎么样 ” 莉莉问道，莞尔一笑，丝毫没有表露她的紧张。

　　看着笑着的她，詹姆斯的笑容消失了。 “它……非常漂亮。”他用力清了几次喉咙。 “你很漂亮。”他的声音轻了下去，莉莉脸上的微笑褪去，转而表现出紧张的神情。

　　詹姆斯突然向后退了退，移开了视线。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显然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才转身离开。

　　“斯内普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咕哝着，莉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冲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 *

　　聚会结束了，莉莉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在詹姆语出惊人后，她一直没有机会找到他，澄清事实。他怎么会认为莉莉为了西弗勒斯拒绝了他？也是因为守护神咒课吗？两个朋友一起琢磨一个高级咒语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理解不了？

　　这个想法使她极为困扰。从三年级开始，她不就对有关她和西弗勒斯亲密关系的下流暗示不屑一顾了吗？自从她周围的每个人进入青春期以来，男女之间是否有纯友谊备受争议。并不是说她对暗示感到尴尬——她从来没有觉得西弗勒斯像大家说的那样令人讨厌——但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他们之间没有那样的感情。坦白说，他比她更容易感到难堪。

　　这可能是他没有参加她生日聚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也会受到这种可笑的暗示。西弗勒斯面对同辈逼问时的表现一向不好。

　　莉莉向里推开宿舍门，感受到了庇护所带来的舒适。潘多拉和玛丽坐在远处的床上，小声交谈着，阿基里斯这只小恶魔舒服地伸展身体，躺在她们中间。莉莉进门时，她的麻瓜同伴抬起眼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指向苏珊裹紧被子的床。即使有厚厚的帷幔，莉莉也能听到一个过度放纵的女孩痛苦的呜咽。

　　莉莉竖起大拇指表示理解，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的床上，窗户结满了冰霜，能待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真是谢天谢地。旁边玛琳的床上空空如也，毫无疑问，那个派对狂还在楼下绞尽脑汁寻欢作乐呢。

　　莉莉低声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倒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把鞋子踢掉。她十七岁了，刚刚跨过人生的一个重要门槛，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来庆祝这一切。但是，她一点也不开心。她深知是什么让她情绪低落。

　　“傻瓜西弗勒斯。” 她低声咕哝着， “我庆祝了你的十七岁生日，至少你可以顺便来看看我。”

　　自从九岁成为朋友以来，她和西弗每年都一起庆祝生日。这个惯例直到最近才随着他们的友谊而消失。这是个惯例，因为他们的生日刚好相差三个星期。这一巧合，像苏珊这样的姑娘会认作是“命中注定”。她曾希望他能像她一样看重这次约会，这象征着他们修复了双方的关系。

　　她又一次过于相信西弗勒斯能够判断她的意图。看起来，即使在近七年的友谊之后，他仍然没有任何情感意识。

　　莉莉皱起了眉，撅着嘴怒视着窗外讨人厌的树冠，好像这样做可以提醒西弗勒斯她气坏了。但似乎是在回应她，一阵沉闷的敲击声从她床边的窗户传来。

　　莉莉惊讶地站了起来。带着一丝怀疑，她把厚重的窗帘拨到一边，一只看起来很不高兴的仓鸮紧贴在玻璃上，怒视着莉莉，因为她反应迟钝。

　　“对不起。” 莉莉费力地推开窗户，气喘吁吁地说。窗户边缘已经结了冰，很难打开。 “Calfacio”莉莉念道，把手放在窗户上，用无杖魔法把窗户上结的冰块融化了。嘎吱一声，莉莉终于移开了那扇稍暖一些的窗户，雪花和羽毛纷纷扬扬地飞了进来。

　　猫头鹰不满地叫了一声，把一个不起眼的棕色包裹放在莉莉的床上，然后不耐烦地伸出脚，莉莉意识过来，解开了绑在它脚上的纸条。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快步走过去照吩咐行事，希望这只猫头鹰不会因为她的迟钝咬她。她和猫头鹰们的相处令人难以置信地艰难，和它们的每一次交流都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赌博。

　　莉莉轻轻地拉了一下绳子，展开绑在魁梧猫头鹰腿上的信，猫头鹰立刻飞了起来，展开了它雄伟的翅膀，毫不费力地擦着莉莉的头顶飞了出去。莉莉拨开眼前凌乱的头发，转向等待着的包裹。好奇心作祟，潘多拉和玛丽都被这场骚动吸引了过来。甚至阿基里斯在钻到床底下之前也偷偷地瞥了一眼。

　　“这是什么，莉莉 ” 玛丽问，潘多拉则挥了挥魔杖，关上了狂风呼啸的窗户。

　　同样好奇满满的莉莉展开卷轴，抑制住想笑又想叹气的冲动，她认出了那个独特的、尖尖的黑色笔迹。当然，每个字母的边缘没原来那么尖，看上去没那么咄咄逼人了，但是这个笔迹不可能属于别人。

　　“西弗送来了一份礼物。” 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

　　玛丽扬起眉毛看向她。“他买得起吗 ”

　　“我不知道。” 莉莉咕哝着，突然感到有点困惑。当她把怀表送给他时，他清楚地告诉她，他没法在她生日的时候还礼。

　　包裹用厚厚的屠夫纸包着（butcher paper 一种厚而不透水的纸），看上去奇形怪状，莉莉犹豫着用手指解开上面的绳子。拆掉外面几层之后，她基本可以看出里面物体的形状。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底瓶。也许是一瓶魔药？

　　拆掉最后一层包装，所有的猜测都落空了，她看见一团柔和的光芒。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漂亮的水晶瓶，圆形的瓶颈上有装饰性的卷须，与瓶颈上延伸的图案融为一体。但是，让她叹为观止的并不是这个漂亮的瓶子，而是瓶底的那只银色小牝鹿。当莉莉移动瓶子的时候，小牝鹿融化成了瓶底闪闪发光的银色液体，在重力作用下，莉莉把瓶子倾斜向哪，液体就流向哪。直到她再次把它稳稳放平，小牝鹿才重新出现，好像站在一片银色的湖面上，轻轻抖动着它那小小的银色耳朵。

　　“哇。” 玛丽赞叹，完全表达了莉莉的感受。“那是斯内普送的 ”

　　“它看起来真漂亮。” 潘多拉插话道，她的眼睛因牝鹿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中闪闪发光。

　　“而且很贵。” 莉莉轻声说，看向卷轴。她把水晶瓶递给玛丽，玛丽小心翼翼地把它握在手里。

　　莉莉走到烛光前，展开羊皮纸，读到“生日快乐”的时候，她微微一笑，拉直了信的卷边。

　　『很抱歉没有参加你的生日聚会。斯莱特林发生了一件需要我关注的事。我相信这件事，只有我在场才能解决。』

　　莉莉心里涌起一丝担忧，同时为因他缺席在脑中痛骂他一顿而感到一丝内疚。她应该知道他不会轻易违背诺言，而他想在斯莱特林努力实现的目标是非常重要的。她先前的恼怒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无法用文字表达我的歉意——

　　说实话，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为什么这次我选择了我的学院而不是你。』

　　当然，这次她会理解的，他把这次的事和之前的那次作比较，只会进一步加深她的罪恶感。

　　『很遗憾不能亲自把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但我希望你今天就能收到。我在瓶子上施了魔法，防止瓶子摔碎，固定住瓶塞。希望你不要把它当成一个挑战，以免你消除我在瓶子里创造的东西。』

　　莉莉的嘴角不由掠过一丝微笑。脑海中浮现出景象：他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假设情况谴责她。

　　『我制作的这个生物应该是一只牝鹿，我不确定它是否如我所愿。』

　　它确实是牝鹿，莉莉不可能把这个制作精美的外形误认为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它还有着更重要的意义。牝鹿是我的守护神，我想让你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莉莉怔了下，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这件事没有让她感到惊讶。这应该出乎意料。西弗勒斯可不是一个像牝鹿那样的人。

　　然而，不知为何，牝鹿似乎很合适，又很熟悉。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我希望你能把它放在身边。生日快乐，莉莉。

　　爱你的，

　　西弗勒斯』

　　始料未及。看到西弗勒斯以“爱你的”结尾，莉莉只能用这四个字表达她的感受。她可以看到这个词（Love）周围有点点墨迹，证明他在写这个词的时候一定内心挣扎。她发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脸上浮现一抹红云。这是西弗勒斯写的，那个孤僻好学的西弗勒斯。那男孩宁愿花一天时间待在图书馆或者尝试制作魔药，也不愿意社交。要是有任何人探询关于他封闭内心的私事，那男孩准会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

　　如果他心甘情愿写下那个词……如果不是随便写写的话……

　　莉莉从信中抬起头来，眼睛望向玛丽小心翼翼地拿着的瓶子里的那个魔法生物。那只小小的银色牝鹿，是西弗勒斯守护神的翻版。教科书上说，守护神会呈现出一种对施法者意义重大的生物形态，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很重要，不容忽视。这只牝鹿就是西弗的心，他觉得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她很合适，还附上了一张以“Love”结尾的纸条。

　　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奇怪的念头，只是因为他突然有些多愁善感罢了。但这时，那个美丽的小家伙转过头，看不见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视着。她屏住了呼吸。一下子如梦初醒，它太熟悉了。

　　那只牝鹿就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就是知道。

　　莉莉一言不发地伸手去拿水晶瓶。玛丽毫无反抗地把它还给了莉莉，说了一句戏谑的话，这句话在莉莉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牝鹿背后的象征意义惊人地清晰。万千思绪随之而来。她从未有过的想法，从未问过的问题。

　　莉莉用手指紧紧握住瓶子，盖住那抹温柔的微光，希望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能够快点平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