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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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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四王爷在西城门被流矢所伤,人已经昏过去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大殿。
“什么?!”褚弘文大惊失色,底下的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王太傅问道,“城门守住了吧?”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这......城门的大门被叛军打烂了一半,将士们仍在死守。”
这句话如同一个火炮炮弹,将大殿内的所有人炸的裂开。
“圣上,赶紧迁都吧!”
“圣上,趁着叛军还没打到皇宫,请赶紧从东门走吧。”
褚弘文看着底下一个个魂飞魄散的官员,牙龈咬出了血,他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谁再提迁都,朕杀了谁!”
顿时底下噤若寒蝉,王太傅往地上一跪,其他人也马上跟着跪倒在地。
“圣上,臣以死进言,请圣上迁都!”
“请圣上迁都!”
“你们!”
褚弘文突然看见跪在地上的萧绪,想起他是萧应的儿子,问:“你父亲呢?我交给他办的事怎么还没有消息?”
萧绪看见褚弘文赤红的眼睛,只是往地上磕了一个头,“父亲已经派义弟萧尘去了,此时还没消息,只怕是......”
“朕不管,萧尘死了,再派人去,天干地支二十二人,难道都杀不了一个李存信?”
萧绪赶紧道,“臣这就去告诉父亲。”
萧应府邸,除去萧尘班申,负责替萧尘与萧应之间传递消息的冯辰,在萧府保护苏容等人的曹辛戴癸,以及死了的宋庚周酉,天干地支其他的人都在这里。
萧应负手而立,缓缓道,“是我大意了,竟被褚玄文摆了一道,与褚玄文结盟之事我只告诉了萧尘等人,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事情太过复杂,我怕走漏风声,现在李存信已经破了城门,往皇宫而去,我们天干地支便是他第一个要杀掉的障碍,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现在都应该相信我,不然,我们都要没命了。”
为首的谭甲脸上并无怨愤之色,只是问:“萧尘死了吗?”
萧应摇摇头,“不知,传递消息的冯辰也与我们断了联系。”
“难道他们叛变了?”
萧应阴沉着脸笑了笑,“不会,褚玄文拿天干地支当交易筹码,李存信死也要杀光天干地支的人,他们能叛变去哪?不管他们了,我拿捏着萧尘的软肋,他不敢不回来找我,现在要紧之事,是你们混进皇宫里,随时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若是他动了别的心思,打算把天干地支交出去,你们便杀了他。”
“另外分一小队人去盯着受伤的褚玄文,他若是敢动,也送他下去,反正还有个五殿下,不愁没皇帝人选,对了,好好看住五殿下,别让人死了。”
“是。”
萧府,苏容提着食盒,与居柏安往侧院走去,戴癸和曹辛跟在他身后。
“昨晚福气元宝在门外转了几圈,看来是萧应要有所动作了,你和居柏安这几天不要随意走动,跟我们呆在一块最好。”
苏容微微点头,低声道,“长姐一个人住在侧院我不放心,待会等她用了早饭,还是让她住到主院吧。”
四人走到苏倾的房门前,居柏安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苏容皱眉,赶紧推开门,却没看见屋里有人。
“长姐?”苏容走进房里,行至卧榻前,苏倾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得很深。
苏容将食盒放下,又轻轻唤了一声,平日里纵使有人睡得再沉,身边若是有人,并且还出了声,怎么也得醒了才是。
苏容的手有点抖,他想把手指放到苏倾鼻前探一探气息,却在伸至苏倾脸庞时又收了回来。
戴癸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抓住苏容的手,“我来。”
等戴癸伸手探苏倾鼻息时,只觉得榻上那人仿佛只是在打盹,随时都会睁开眼笑着醒来,可惜戴癸的手指没有感觉到一点气息的波动,她又不死心地伸手摸了摸苏倾的脸庞,一片冰凉。
看见戴癸又伸手去测了苏倾的脉搏,又低头去听苏倾的心跳,曹辛终于忍不住去拉住了她,“小葵。”
苏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抓住身边的居柏安,那人的手指也冰凉透骨,微微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苏容终于从止住颤抖,他用力握了握居柏安的手,然后放开,慢慢走到塌前。
“没事,早晚有这一天。”苏容淡淡地说。
居柏安想安慰苏容,几十句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苏容将苏倾额前的一缕碎发归置耳边,很小心,生怕惊醒了那人,“长姐之前跟我说,若是她死了,就把她烧了,骨灰撒进护城河里,她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皇城,希望死了之后,能顺着这河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曹辛低声道,“现在皇城形势紧张,还请公子等一两天,等局势安稳了,我们便按照苏倾小姐的心愿,给她举行葬礼”
苏容点点头,“没关系,现在天气冷,尸体坏不了。”
曹辛还待再说,房门却突然被人撞开,浑身是血的冯辰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
冯辰双目赤红,起皮的嘴唇颤抖地说道,“大哥和班申哥被褚玄文摆了一道,我本来想留下来帮他们,他们却让我回来传信,刚才我翻墙进来时,看见福气元宝在院门口站着,我刚下地,他们便对我动手。”
戴癸面色森然道,“他们人呢?”
“没打过我,福气死了,元宝跑了。”
曹辛听完便往外走,“我去看看赵氏夫妇在哪里。”
苏容问:“萧尘和班申可有消息了?”
冯辰咬着牙摇了摇头,居柏安翻箱倒柜拿出一些药,让冯辰坐下,便给他上药。
“现在萧府也不安全了,萧应怕是想对我们动手。”苏容喃喃道。
他又俯下身仔细将苏倾的被子整理好,将床帘放下。
“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得寻个办法进宫去。”
居柏安给冯辰仔细包扎好伤口,皱眉说:“全部官员都聚集在褚弘文那里,萧应只怕也安插天干地支的人混进皇宫里,监视每个重要人物,偌大一盘棋,只等李存信就位了。”
曹辛匆匆推门而进,衣服上沾了些许血迹,“赵氏夫妇被我杀了,没想到萧应这么放心,让这几个没用的眼线监视我们。”
戴癸冷笑一声,“他现在前后院都着火,顾头便顾不了尾,天干地支的人只怕不够用,哪里能分出人手往我们这里派?倒是让元宝跑了,这会子萧应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一辆疾驰的马车堪堪停在宫门前,萧应大步跨下马车,早已等在一边的萧绪迎了上来。
“父亲,派去监视萧府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个元宝跑来报信。”
萧应面色阴沉,低吼道,“废物!”
萧绪小心观察着自己父亲的神色,“戴癸与曹辛确实不好对付,是否再派人去抓?”
“不用了!现在分不出人手来,你手下的那些吃官粮的废物更是不能用,要是被他们捅到圣上那里......”
萧绪脸色一白,只得噤声。
萧应一边往宫里走,一边思索对策,“如今只有留在圣上身边了,褚玄文重伤,也出不了皇宫,你让那三万废物死死守住城门,等李存信打完他们,赶来皇宫,我们已经控制了皇帝,我现在去看褚玄文,看他究竟想怎样,要是真的要我们死,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萧绪只得应下。
萧应又道,“你吩咐完这些事,赶紧换装出皇宫,想办法躲在皇城里,若是李存信赢了,你便想办法出了皇城,若是我赢了,我再派人去找你。”
萧绪愣住了,突然哽咽道,“父亲!”
“别废话,赶紧去办事!”萧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褚玄文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身边正有人在给他换被血沾湿的衣服,他咬着牙撑起身子,那小太监赶紧喊外面候着的太医进来。
“不碍事,城门怎么样了?”
小太监把脏衣服叠好,低声说:“城门还在死守,圣上现在正在大殿与百官商议战事。”
褚玄文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嘴唇,想起身,正在把脉的太医赶紧按住他,“王爷,您刚从昏迷中醒来,切记不可再动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若是在挣开了......”
褚玄文心里冷笑一声,心道,“好你个李存信,让你射我一箭,还真是会挑地方,这一箭下去,没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行了,我没事了,你派人去告诉圣上一声,不必担心。”
小太监应下,又道,“刚才萧应大人来了,听到您还没醒,便在殿外候着,现在要将大人请进来吗?”
褚玄文挑挑眉,艰难地让太医扶着靠在软被上,“让他进来。”
萧应进来后,褚玄文又让殿里的人都出了去。
他看了一眼萧应,“你不去圣上面前,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萧应也看着褚玄文,眼角抽动,那是他极力忍耐的表现,“你居然用天干地支与李存信做交易?”
褚玄文轻轻一笑,“不然你以为李存信为什么答应我造反?你以为谁都能被安个造反的名头而泰然自若的吗?”
“你!”
萧应吸了一口气,“你以为天干地支会任你宰割?”
褚玄文听了觉得十分好笑,“天干地支纵使个个奇才,终究人数有限,且擅长的是刺杀之事,李存信五万精兵,难不成你们能全部暗杀了?”
“再说了,现在朝堂之上又知道了你们的存在,谁知道那些官员们又是怎么想的呢,万一......他们知道,李存信主要是想杀掉天干地支的人,而不是觊觎皇位,是否会把你们卖出去,好让自己保命呢?”
“你!”
萧应气急败坏,平时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全部消失殆尽,良久,他终于低下头,问道,“如何才能放过我们?你不是只想要皇位吗?我能帮你,只要你让李存信放弃杀我们。”
褚玄文勾唇一笑,“李存信是铁了心要杀你们,谁都劝不住。”
听到萧应吸了一口气后,褚玄文又说:“但是现在他头上造反的名义也是真的,历代逆臣贼子,下场无非都是一个死字,你想办法让李存信死了,不是成了?”
萧应气急反笑,“你说的容易,刚才你也说了,天干地支的人根本杀不了五万大军。”
“是。”褚玄文点点头,“现在皇城里的兵力还剩多少?”
“城门已破,我已命萧绪去传旨,让他们死守住城门,以李存信的能力,估计打到现在,一万不到了。”
褚玄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行,比想的要好,你现在回朝廷上去,想办法劝说圣上亲自出征,只要能再坚持到晚上,我喊的援兵就快来了。”
萧应一愣,随即指着他道,“你......你早派人去请了其他封地的将军?”
褚玄文微微一笑,“我母家氏族卑微,但母亲小时有一竹马,我一直与他有来往,正巧他还做了东南封地的监军,前几日我已派人送信给他,估计收到信后,他早就说动东南封地的将军们,此时也快到了。”
萧应嗤笑一声,“正巧做了监军?褚玄文,你这一盘棋真的是大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了?我还以为你想名正言顺地做皇帝,不想你还留了第二手,若是没法让文武百官顺利地拥护你做皇帝,你是不是就要来硬的了?”
褚玄文不太舒服地挪了一下身体,一双丹凤眼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应,“萧大人,毕竟篡位这种大事,总不能只留一条后路,谁让你们天干地支得罪的人太多呢?各个封地的将军们都被你们得罪了个遍,都是杀父杀妻杀子之仇,所以啊,我劝你,别再动其他的心思,好好与我合作,事成之后,我自然有办法保住你们。”
萧应握紧双拳,许久才道,“那就全听四殿下安排了。”
萧应退出去后,之前那个小太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与我一起送来的那两个人呢?”
小太监将药递给褚玄文,“是萧大人与他的亲信吗?”
“嗯,醒了吗?”
“萧大人还没醒,躺在侧殿呢,那个亲信......死了。”
褚玄文拿药碗的手一顿,随后又举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怎么死了?”
小太监把蜜饯递给褚玄文,又接回药碗,“流了太多血了,当时就不行了,太医用了几支人参都没吊回那口气。”
小太监还要再递蜜饯,褚玄文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扶我起来,我去侧殿看看萧大人。”
小太监想劝褚玄文,可褚玄文不由分说地自己站了起来,走至偏殿,褚玄文让小太监扶着自己坐到萧尘塌前,随后又让人都出了去。
侧殿门一关,褚玄文脖颈处便抵上一枚银针,萧尘脸上血色尽失,薄唇发白。
褚玄文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行了,伤患何苦为难伤患。”
萧尘并不动。
褚玄文又说:“你猜萧应派了几个天干地支的人守在我这儿?”
萧尘瞳孔一缩,终于开口道,那声音十分嘶哑,“算上刚才那个太监,三个。”
褚玄文闻言笑了,“那可真给我面子,现在人手稀缺,竟还舍得安给我三个。”
萧尘把银针略微抵进褚玄文的脖子,轻声道,“加上我四个,现在他们说不定就在门外,房顶,任何地方,只要你敢做什么,立马就能杀了你。”
褚玄文任由萧尘抵着,“要是我死了,你们也得陪葬,东南封地十万将士晚上便可抵达,要赌这一把吗?萧应都不敢跟我赌。”
褚玄文说完这句话后,二人沉默良久,最终萧尘收回了银针,慢慢靠回榻上。
“居柏安与苏容在一起,我让曹辛和戴癸守着他们。”
褚玄文一愣,随后笑道,“有劳了,李存信破了城门后便会直奔皇宫,不会为难皇城的百姓们,你不用太担心他们。”
“虽然你现在身受重伤,我还是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萧尘看了褚玄文一眼,只见褚玄文接着道,“萧应现在应该在竭力劝说圣上去亲自指挥皇城军死守城门,而李存信那边也打的快要不耐烦了,想快点打进皇城,找到天干地支的人,我的人已经送信给他,告诉他天干地支的首领在哪里,我需要你去做饵,将李存信的注意力引到皇城的一处宅子,若是有机会,杀了他更好,若是不行,便与他周旋,只要坚持到天黑,援军就该到了。”
萧尘垂下眸,淡淡道,“好,事情了了之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让我带苏容走,他左右是个死人,威胁不到你什么,只要你动动手帮我们离开皇城,我们便再不会出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