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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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琉紫，不，应该是宋庚，正闭目躺在榻上，呼吸绵长，门突然被人推开，粗暴且毫不掩饰，她迅速从浅眠中睁开双眼，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匕首，看向门口。
萧尘和苏容走了进来，还顺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屋外的萧瑟寒风。
宋庚勾唇一笑，“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萧尘面沉似水，平时一双沉静的双眼此时充斥着怒火，要不是还需要解药，他可能已经杀了宋庚。
“萧应派你来的？”
宋庚披衣下床，把桌上的灯点亮，“是。”
萧尘眯起双眼，“他让你对苏容用香？”
烛火映在宋庚脸上，未施粉黛的脸此刻看上去竟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她咯咯一笑，“不是。”
“那你为何......”萧尘想上前去挟制住宋庚，却被苏容拉住。
苏容眼下一片青灰，轻声道，“苑姑娘，我何时得罪你了？”
宋庚本来在笑，听到苏容开口却立马冷了脸，眼睛死死盯着苏容，若是她此时的目光化为实质，必定是一把锋利的刀，刮去苏容的皮，剃掉他的骨，剁碎他的肉。
宋庚看着苏容，压低声音道，“苏公子从未与我有何恩怨，苏公子潇潇瑟瑟，爽朗清举，多么干净的一个人？”
苏容闻言皱了眉，宋庚现在看起来有点不正常，或者说是疯癫。萧尘却没那么多耐心，冷声道，“解药呢？”
“此香我也是第一次用，无解。”宋庚迷恋地看着萧尘，“说起来，我倒想问问苏公子，药效如何？好让我再改进改进。”
“你瞒着萧应下手，不怕他知道后杀了你？”
宋庚眼睛不离开萧尘，笑着说：“我更希望你先知道，我想死在你手里。”
“你疯了？”萧尘终于说出梗在苏容心里的话。
宋庚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这个香，我是用极乐花粉做引，它还有一个姊妹香，叫桃花劫。”
说到这里，宋庚终于把眼睛从萧尘身上挪开，看向苏容，怨毒爬满她的脸，“苏公子知道，桃花劫给了谁吗？”
电光火石之间，似有若无地信息被萧尘连在了一起，他心里暗道不妙，却没能阻止宋庚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桃花劫给了苏贵妃，她日日用的脂粉里便掺夹了此香，长久以往，他身边的人都会染上。”
苏容睁大了双眼，他第一时间看向萧尘，而萧尘却不敢回应他的眼神。
“有一日，萧应带我去见了四皇子，褚玄文递给我一包梅花膏，让我想办法制个香，可以掺夹在脂粉里，我问他给谁用，要什么功效，褚玄文指指天，说要能使人的脾气越发暴戾，最后半瘫不死最好。”
宋庚声音温柔，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般，“我试验许久，终于制出了桃花劫，对人用了后，我却发现此香针对不同的人，效果还能不一样，苏贵妃作为药体，中毒最深，可她却能保持心境平和，后来我发现，那些被我用来试药的人，凡是女性，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最多一年，都会在梦里平静地死去，于是我又借此研制出另一味香，就是现在对你用的这种。”
宋庚看见萧尘的拳头捏地发青，心头突然很畅快，继续道，“你是不是每晚都梦魇？梦见什么了？你这辈子最难忘的是什么？什么让你最害怕？我一直冥思苦想，今天看到你，我终于想出了此香的名字，就叫走马，怎么样？人生中最不快乐的事情如走马观花一样在你梦里来回放，最后让你惊恐地死在梦里。”
萧尘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单薄的身子在发抖，他却不敢伸手碰他，也不敢看他。
苏容此时内心震惊、愤怒、无奈、害怕......最后，他发白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苏贵妃可还有救？”
宋庚没想到苏容开口居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后嗤笑，“她用此香也快一年了，哪怕华佗在世都救不了她。”
萧尘甩出一枚银针，直逼宋庚咽喉，宋庚堪堪侧身躲过，两人在屋内缠斗起来，苏容此时心灰意冷，他轻轻地说：“别打了。”
萧尘闻言顿了一下，而宋庚却用刀刺向萧尘咽喉。
“干嘛呢？”门外传来拍门声，罗素素生气地站在外面，后面跟着丫鬟，“大晚上不睡觉吵什么？”
宋庚屋子里的打斗声在安静的侧院十分明显，旁边的屋子都亮起了灯，罗素素住的离她最近，又听见宋庚的笑声，心里窝着一团火，便来骂人。
屋内打斗的两人停了手，宋庚走过去开了门，罗素素叫骂着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顿时傻了。
“萧，萧大人......”
宋庚看着突然娇羞起来的罗素素，冷笑一声，对着她一挥手，一阵细微的粉末扑到罗素素脸上，萧尘赶紧拉过苏容掩上他的口鼻。
罗素素只闻到一阵腐烂的臭味，脸上突然火烧火燎起来，那痛疼钻心入骨，她尖叫起来，身后的丫鬟也叫了起来。
苏容只看见两人的脸迅速融化，她们在尖叫中倒在地上抽搐，最后只剩白骨。
尖叫声引来了侧院的其他侍妾，众人纷纷披衣前来查看情况，萧尘皱起眉头，怀里的苏容一动不动，令他十分担心，趁那些人还没进来，他对宋庚说道，“全部清理了，叫赵氏夫妇帮你收拾。”
萧尘拉着苏容走了出去，经过众人，陈思雪惊讶道，“大人。”
萧尘一眼都没看她们，拉着人走到院外后，听到里面传来尖厉的喊叫，他没有停顿，继续拉着苏容回了主院。
“回床上去，你手好凉。”
苏容不动，只是垂着目，萧尘只好把他抱到床上，用被子围住，再伸手圈着他。
“萧尘。”
这好像是苏容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叫他，平时都是萧大人萧大人撒娇般的叫，萧尘心里凉了一半。
“你知道吗？”
苏容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萧尘却听懂了。
他沉默片刻，从没觉得说一句话这般艰难过。
“我知道苏贵妃与褚玄文有交易，但我不知竟是这样的。”
苏容脸上闪过伤心，“你为何不告诉我？当时在镇上的客栈时，你就可以跟我说，后来有次与我吃饭时，你也可以跟我说，还有那次我见了长姐后，你也可以告诉我。”
“容容......”
萧尘握住苏容的手，用被子捂了这么久了，还是冰冷一片。
“苏贵妃她不愿说，我当时还不知这香是玉石俱焚的效果，我以为......”
“你以为苏贵妃毒死了圣上，还能活下来，是吗？”
“你以为不告诉我，等事情完结了，我还能继续无知地生活下去，是吗？”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碍不着你们，是吗？”
苏容句句诛心，两人之间快速升温的感情，让他们都昏了头，忘记彼此之间难以跨越的横沟，此时苏容冷静下来，只剩下无限悲凉，他是罪臣之子，萧尘是皇上身边的杀手，两人若不是因为寻芳苑的事，永远挨不到一块儿去，而现在也是，萧尘什么事都不敢跟他说，因为说了也没用，他能有什么用？
“容容，你别恼我，我先把你送去曹辛他们那里，之后再找办法救苏贵妃出宫。”
“不必了。”苏容把手从萧尘手里抽出来，萧尘的手掌干燥温暖，掌心还有薄茧，握久了，叫人舍不得松手。
“你送我去居柏安那里。”
苏容推开被子下了床，萧尘闻言脸色一变，想伸手去抓苏容，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总是意气风发、游刃有余的萧大人不见了，他眼里只剩下落寞。
安静片刻，萧尘叹道，“也好，如果居柏安知道了，褚玄文肯定不敢动你。”
苏容把刚解下的貂绒披风又系回身上，这是萧尘着人特地给他订做的，一想到这儿苏容发气似的把绳子系了个死结，歪歪扭扭好不难看。萧尘看见那个扭麻花似的死结，还是走到他身边，认真地解了，又慢慢系上蝴蝶结。
“是我痴心妄想，从一开始就不该......”
苏容本来不看萧尘的脸，听到这话猛地瞪着他，眼眶有些红，“不该什么？不该招惹我？”他嗤笑一声，“萧大人没做错什么，是我招惹了你，萧大人救了我一命，我不好好感恩，却生了这等邪念。”
“苏容。”萧尘眼睛死死盯着苏容的脸，好像世界上只剩苏容一个人，他的眼里也只剩下苏容一个人。
“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很干净，而我......我太脏了。”
苏容不敢再看萧尘的眼睛，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哪有吵架吵一半就和好的事？
苏容硬下心，狠狠道，“萧大人，人若不自爱，再位高权重也没用，如果你自己觉得自己脏，谁说你干净都没用。”
萧尘最后把苏容披风上的帽子戴上，仔细把他乌黑的发丝放好，带着人去了居府。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