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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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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妈没想到夏渌渌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本来想质问一句,转念一想,夏渌渌进了府,早晚还是要知道这些的,现在知道了其实也无妨。
秦妈妈看了夏渌渌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念头转了转,又觉得跟她多说也无意义,她只是个妾,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徒增烦恼而已,遂轻拍了下夏渌渌的胳膊,说到:“有是有的,只是大公子如今不是还病着么?这事儿,少不得要等他病好了再议。”
忠勤伯府目前掌理中馈的,正是大公子祝亚珺和二公子祝亚裴的母亲,忠勤伯夫人祝林氏,秦妈妈想起年初的时候,林氏带着家里一众女眷到周府赴宴赏梅,在宴会上就跟周夫人顺嘴提了大公子和周府嫡女周雁云的亲事,可周夫人避不回应这个话题,而且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说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林夫人吃了个哑巴亏,当场又不好发作,宴会后面情绪就不对了,板着一张脸,回来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大发雷霆,又愤怒又委屈的跟忠勤伯告状,说是周御史府上见大公子病着,便连从小定的亲都装作想不起来了,简直可恶至极。
听见这个事,忠勤伯虽也生气,但也是无可奈何,他不能说因为孩子的事,在朝堂上对周御史怎么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孩子病着。
讲理,理在他这边;但是讲情,将心比心,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一个病秧子。
况且祝亚珺与周雁云只是口头议定了婚事,并没有过什么礼数,只是当时双方家里的长辈都在场,都是点了头认可了的,不提还好,提了还装作没这回事,确实是让忠勤伯府难堪。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得林氏,大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四,早已过弱冠之年,如果不是这病,林氏早就急着给他娶亲了;但也怪不得周夫人,秦妈妈在宴会上也见了周雁云,生得是花容月貌,行为举止也很得体,这样一个女孩子,想让周府就因为双方长辈一时兴起许下的亲,就把她嫁给大公子,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秦妈妈叹了口气,跟夏渌渌说,“姑娘,夫人也难做,大公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她觉得他一定能好起来,但别人……”
别人就不这么想了,嫁过来说不定就成了寡妇,那以后的人生怎么过?
夏渌渌听出来了,应该是周府不愿意嫁姑娘,忠勤伯府在这件事上吃过瘪。
但是,这一世不同了,周雁云重生了,她知道祝亚珺后来病好了,而且步步高升,这一次,她肯定愿意嫁,而且看她下手这么快,一定是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周府愿意嫁,或者周姑娘自己愿意嫁,那夫人愿不愿意呢?”
“那自然是愿意的,夫人提过几次周雁云,论才貌人品,这周姑娘在咱们盛京也是排的上号的,她心里头还是认可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祝亚珺还病着的时候,在明知道周府不太积极的情况下,还故意在宴会上找机会提这门亲事。
秦妈妈又看了夏渌渌一眼,见她眉头微锁,在思考着什么。
秦妈妈想了想,便又说,“姑娘,我看你是个好的,跟你说个体己话,你别见怪,忠勤伯府这样的人家,若不是大公子病着,这个伯府大门,你是一辈子也够不着的,不说嫁给大公子,就是进府里做个粗使丫头,也要看有没有一身力气呢,我看你这身板,进府里当丫头都没机会。”
“现在既有机会进来了,你模样又生的好,如果大公子身上好了,你得了他喜欢,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你就彻底翻身了;如果大公子不幸……,你就好生伺候着夫人,夫人也是个心善的,她可以把你留在身边继续伺候,或者给你一笔钱,把你放出去,你有了嫁妆傍身,再找别人嫁了,都算是好出路。”
“关于周府小姐的事,在夫人那里现在是个禁忌,我劝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老身回去也全当做没听过,不管她嫁还是不嫁,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多筹谋筹谋自己的路是正经。”
夏渌渌听秦妈妈说得真诚,也不便再问,两人正走着,远远看见前面两辆马车过来了,正是两个去城里的轿夫找了马车回来。
轿夫得秦妈妈吩咐,还买了一个新盖头、一个新钗环,秦妈妈帮夏渌渌戴好,嘴里念叨着,“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存了什么心思,女孩子嫁人是一生大事,虽说是冲喜,既然要进别人家的门,也得稍微体面些,我让轿夫去城里带了些东西,你胡乱戴上,比就这个样子进门好。”
夏渌渌心下感动,心里对这个秦妈妈又亲近了几分。
王管事一直在催促,待三人分别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子,两辆马车便飞快的向忠勤伯府的方向奔去。
马车速度比人抬自然是快多了,他们很快到了忠勤伯府,马车在一个忠勤伯府的一个偏僻的侧门前停了下来。
秦妈妈舒了一口气,叹了声终于赶到了,好歹时间还来得及,便又叮嘱夏渌渌先在车里等着,她先下去准备准备。
夏渌渌留在马车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把她领下去,不禁心里有些不安稳,便偷偷取了盖头下来,撩开帘子往外看。
由于轿子停在了忠勤伯府一个偏僻的侧门,门口极小,冷冷清清的,只站着一个看门的门子,还有一个尖脸细眼的丫头,秦妈妈和王管事都没有看见。
门口那丫头刚好看见夏渌渌往外看,竟然当着她的面就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夏渌渌放下帘子,悄悄的摸了摸手环,向江元一描述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同时提了一下门口的丫头,让他查查目前是什么情况。
一会儿,江元一便给她回了话,“门口的丫头是周雁云的一个贴身的丫鬟,名唤荷香的,林夫人在府里的一处偏厅坐着,等着原身夏渌渌来了与祝亚珺简单的过个礼,忠勤伯本就不愿意弄这个冲喜,所以干脆避而不见。但是,今天下午,周雁云找了过来,堵住了林夫人。”
“她想干什么?”夏渌渌听着,对于周雁云过来,心里倒是有些准备,前世夏渌渌顺利嫁给了祝亚珺,而且夫妻二人伉俪情深,这一世她想翻盘,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她嫁进来。
“她正在跟林夫人表露心迹,说是要嫁给祝亚珺,又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祝亚珺,希望林夫人把你退回去。她早得了消息,知道惊马没有挡住你,就吩咐自己的丫头在门口守着,先把你挡在外面。”
江元一说完,自己分析到,“看来周雁云是着急了,她在三天之前才重生,本来寄希望于那几匹马能让你出事,争取到时间她再慢慢谋划嫁给祝亚珺,刚才知道你逃过一劫,已经安全过来了,便也顾不得什么,自己跑来闹了。”
夏渌渌紧锁眉头,喜袍下面的手紧了紧,“那林夫人是什么态度?”
“林夫人虽然嘴上还没答应,但是有些动摇,”江元一很快的说,“不然凭这丫头,想把你挡在忠勤伯府门口,也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府里有人授意。”
夏渌渌想起了秦妈妈说的话,林夫人心里本来对周雁云就是满意的,如果周雁云不顾父母阻挠,坚持要嫁给祝亚珺,大打感情牌,林夫人一定会动摇。
夏渌渌坐不住了,她取下盖头,自己从马车上下来了,往侧门走去。
那个名叫荷香的小丫头见她下来,赶忙跑过来,挡在她前面,满面讥笑的说,“哪里有姨娘自己走进来的道理?我看你是想进忠勤伯府想得发疯了,脸都不要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也不怕人笑话?”
“你是周家小姐的丫头吧?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在人家大婚的日子里巴巴的跑过来,这忠勤伯府大公子的亲事,你们就是这样儿戏的?”夏渌渌冷着一张脸,忍着身上的伤,腰背挺得直直的。
荷香之前听周雁云说,忠勤伯府准备抬进门的姨娘是个乡野丫头,就是用来给大公子冲喜的,以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那种懦弱的女孩,才想要作践作践她。
但此时见到夏渌渌,她虽然身量娇小,脸上丝毫不惧,浑身似乎绷着一根弦,说话也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架势,心里不免先虚了虚。
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丫头,只能踩踩比自己更弱的人罢了。
“你说谁不要脸?”荷香脸上红了红,说话底气没那么足了,但还强撑着气势,脸上的神色更显刻薄。
“谁自己凑上来谁不要脸,我好歹是忠勤伯府派了轿子接过来的,进了这个门,我就是这忠勤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不像有的人,连父母都不顾,自己跑来给自己说亲!”夏渌渌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人,怎么解气怎么说。
荷香被夏渌渌一通话说得神色大变,她没想到夏渌渌连这些都知道,一下子气急败坏,抬手指着夏渌渌,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你说的什么?不准诋毁我家姑娘!”
“事都做出来了,还怕人说?”夏渌渌没时间跟她继续掰扯,她往侧边走了一步,准备绕过荷香进去。
荷香怎么会让她进去?她迅速的再次挡在夏渌渌前面,甚至推搡了她一下,夏渌渌看了一眼那个门子,只见他装作没看见一样,偏着头故意看别的地方。
都是些看人下菜的,怪只怪夏渌渌出身太低,若是周雁云日后真的成了大夫人,那这个门子今天帮了夏渌渌,日后就得被算账。
夏渌渌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副身子真跟这个丫头闹将起来,也闹不过她,还是自己吃亏,不禁心里发闷,此时,正好看见秦妈妈从府里走了出来。
秦妈妈神色焦急,看见夏渌渌站在门口,荷香挡在前面,面色一沉,“荷香姑娘这是在干什么?”
荷香认得秦妈妈,知道她是这府里有头脸的一个妈妈,一时哑了声,偃旗息鼓,嘴里呐呐的,说着些辩解的话。
“秦妈妈,”夏渌渌仿佛看见了救星,赶紧快走几步拉过秦妈妈的手,“府里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进去这么久?”
秦妈妈看着夏渌渌,她头上还带着自己刚才买的钗环,脸上写满了不安,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说,“有点事情……夫人要处理一下,姑娘还是在车里等等先……”
“秦妈妈,”夏渌渌脸色变了变,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满面苦楚,泪水滚滚而落,“秦妈妈,我已经被忠勤伯府的马车拉到这里来了,是万万不能回去了,回去了,一定会被我的哥嫂打死!”
秦妈妈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这姑娘是个聪明的,见没人迎出来,便意识到有可能出了状况,担心忠勤伯府把自己退回去。
但是周雁云确实是跟大公子定了亲的,她亲自过来说要嫁给大公子,夫人也是左右为难。
夏渌渌见秦妈妈不敢拿主意,擦了擦眼泪,拉着秦妈妈的手,悲戚的说,“秦妈妈,即使你刚才不跟我说那番话,我也是懂的,我愿意嫁给大公子,即使是冲喜,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的八字对大公子极好,嫁给大公子,一定能让他好起来,这夫人也是知道的,我只求您……”
夏渌渌几乎要说不下去样子,她抽了抽鼻子,才继续哽咽着说到,“秦妈妈,我只求您,只求您将我带进去,我自己去跟夫人说,夫人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同意的……”
秦妈妈见夏渌渌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马车,人都到了,等在门口也不是个事,便咬了咬牙,说了声,“好,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