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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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可能存在那么坚硬的东西，我家从祖上起，祖祖辈辈都是修筑窑洞的工匠，你说的东西我是闻所未闻，小哥儿可要慎重一点，一旦发生意外就追悔莫及啊！”
工匠一脸焦急，明显无法相信李漠相当于天方夜谭的提议。
“蔡大哥……”
“不敢，不敢，漠哥儿叫我蔡工就好。”蔡有忠虽然质疑李漠说的水泥是否存在，但对于如此客气的称呼实在很不好意思。
“蔡大哥，您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这份胆识气魄已非常人可即，李漠十分敬佩，这一句大哥，您担当得起。”
“哎！这可如何使得，”蔡有忠有些惶恐的蹙着眉，以往的主家对待身为工匠的自己就连奴才都不如，哪里还能这般以礼相称
“蔡大哥，您也不必在乎这种小事。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的。” 李漠摇了摇头，安慰一句，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我敢肯定真的有这么一种东西存在，比我们平时用的麦草泥要坚硬很多倍，但是做这种东西很麻烦，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哥儿你应该明白，一旦失败，到时候窑洞塌了伤了人可怎么办？那我在这个行当里就无法再立足了，我不能让我家族传承几十年的手艺断在我手里啊！”蔡工匠一脸苦大愁深。
经过几日相处，李漠深知这位蔡工匠极其负责并且手艺相当精湛。要筑起新式窑洞，这样一位人物必不可少，所以当先之事，就是让他打消这种顾虑。
李漠：“蔡大哥，我确实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可是您能来到这里，肯定也做好了多待些时日的准备，何不等我做出来，您看看那水泥的坚硬程度到底如何，如果您觉得不行，那就改成传统的方法造窑，李漠绝无二话。”
蔡有忠沉默的一下，又看了一眼双眼笃定的李漠。
李漠：“蔡大哥放心，不管您在这待多久，李漠都会把工钱按日清算给您。”
李漠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蔡有忠想了想自己人生这几十载，虽还算平顺，但从没遇过什么大机遇，大转折。
或许，真的存在那种坚硬的、叫做水泥的东西，如果李漠设想的一切都能成功的话，那么山区窑洞的历史恐怕真要转个很重要的弯。几十年的筑窑生涯让蔡有忠敏锐的察觉到，只要他敢赌一场的话，或许还能在其中充当一个重要角色。
退一步来讲，即使那水泥不能制造成功，但凭借自己的能力，只要把其他的事情都做好，也是可以建起一个普通窑洞的。
想清楚后，蔡有忠看向李漠，重重点了头。
至此，李漠先进的脑袋、阿牛踏实稳重的行事作风和蔡工匠精湛的技艺正式碰撞，新式窑洞正式开始修建。
三个人坐在桌前，李漠讲了新式窑洞与老式窑洞的区别、优势、大概设想中的样子，还有水泥的制作方法、步骤，另俩人不断点头，仔细聆听。一番讨论后，三个人大概分了工。
阿牛要做的是去县里的炼铁铺收集烧完铁的煤炭残渣。并且借他们的熔炉一用，将石灰石锻造成生石灰。
生石灰的锻造很简单，就是将石灰石和木材分层铺放，高温煅烧一周即得，炼铁用的熔炉完全符合这个功能。
说起造水泥的念头，有一次李漠跟着阿牛去山里，他们在一个天然洞穴里发现了这种灰白色的石头，李漠本来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他看到阿牛竟用剁碎的麦草和黄土来和泥，他忽然惊觉，那种石头，不就是水泥最关键的原料石灰石吗？
一个足以改变时代的念头在李漠心里生根发芽。也许自己……可以创造出古代的水泥来。
这俨然还要感谢前世自己打工的那家北方菜馆，由于餐厅老旧，学校要求租户趁暑假时间统一翻新。李漠作为常驻这里的打工仔，理所当然留下来帮忙，他协助工人将一袋袋灰色、白色的粉末倾倒在一起，用水搅拌均匀和成泥状，等抹上墙风干后，这墙就坚硬无比很难摧毁了。
李漠觉得很神奇，他在吃饭的时候特意去跟工人师傅讨教，工人看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乐意跟他聊聊天，但对于水泥的制作他们却是一窍不通的。
可李漠不死心，空闲时特意去查了许多资料，如此才算是了解个大概，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他更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连开始都不敢，就罔为自己重生一次了。
蔡有忠需要做的是规划已经起好的崖面，院子该多大窑洞该多大地基该多深窑洞的位置，方向，甚至是风水，都需要他一一算计，逐步推进，这些应该是筑窑中最复杂，最细碎，也最容易出错的事了，蔡工匠经验多，人又细心，最适合做这类事。
李漠要做的，就是再去找一次里正，把村里空闲的人都召集起来，去收集人们平日里打碎的陶碗，陶盆，陶罐等，最后再搬出自己很久以前从各个药材铺里买的一大堆的熟石膏。
理论上是只要将李漠和阿牛弄好的这些东西都磨成粉混合在一起，最终成形的粉末，便是水泥。
分工结束，三个人就忙开了。
除了每天晚上从暮色里归来的身影，秦素芬就整日整日的见不到这几个人了。她很想帮忙，却发现自己无从插手，只能每天尽量多做些好吃的，再煮些去暑的汤送到工地上。
李漠虽然心疼，但看着阿姆一天天恢复神采的眼神，又在不至于太累的情况下，也就由着她去了，有时候多接触些热闹的人和事，也是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
十几个拉车汉子的驴车都被征用了，起好崖后，这些汉子没有一个人恢复原来的拉车行当，全部选择继续跟着李漠，听他差遣。一来是因为李漠给的工钱比他们拉车赚的钱要高出很多；二来是因为他们也想见证一下“新式窑洞”的诞生。
一车车破碎陶器和石灰石被运回来，拉车的汉子们满头大汗，停好驴车后便开始大碗大碗灌着绿豆汤。阿牛走在最后，脸被晒得通红，李漠心疼不已，主动递上一碗早已舀好的汤。
阿牛在烈阳下炙烤许久的眼睛略有些发红，他看着李漠，眼里满满都是深情，黝黑的肤色将冷峻的面容愈发衬托的英气逼人。
李漠被看的脸一红，仓促递上汤，“给你”，说完后还未等阿牛有所反应，就扭头朝村口老槐树下跑去。他害怕稍微慢一点，都会被阿牛发现自己泛出红的脸。
阿牛一愣，却是只能看着李漠跑远，他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冰凉沁爽的绿豆汤从食管滑溜下去，散去了一身燥热。
老槐树下早已等待的村人看着飞奔过来的李漠，个个咧开嘴角。不二有他，因为李漠给的工钱实在太诱人。
在李漠的安排下，张家带回去俩驴车生石灰；赵家带回一车碎陶器和一车炼铁煤渣；李家则只带回去一车熟石膏。
虽然李族长在李家的威信大不如前，但不知是何原因，根本没人敢提更换族长这件事，所以自他闭门不出后，李家就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李漠怕他们偷懒，不敢给太多。
李漠思虑良久，还是觉得把磨碎原料这个任务交给村里人，一来这一过程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正好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石磨，老少妇孺几乎都会操作。二来也是给村里人一个赚钱的机会，否则到时候有人眼红起来，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在打算用这些人的时候，李漠就已经与里正和另俩位族长谈好了工钱，并且很明确的立了一张协议。原料算是免费提供，族群内部怎么分工李漠不管，但想领钱，就必须把磨好的细粉拿来检查。
只要过了检查这关，那么一斤细粉就可以得到二十文钱。
用这种方式，既可以防止有些人偷工减料，浑水摸鱼，真正踏实干活的人能得到相应的报酬；又可以从源头上把控东西的质量。可谓双赢。
第二天一早，第一批磨好的细粉已放到李漠跟前，李漠看着堆成山的粉末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村民的积极性竟然如此之高，只是一夜之隔就已经磨好了这么多。他并没有规定时间，按理说不用如此着急吧！
李漠不知道的是，一大早就挑着俩担细粉的村民大多都是村里的穷人，还有几个是失了配偶的孤寡老人，平日里靠着同族的接济不至于饿死，却也并不能饱腹。这回忽然听族长说只要把这些东西磨碎就能按斤算钱，这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要拼命干活。
被分到原料的人家干劲十足，一家人轮番上阵。这个夜晚，洱源村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当然，有俩家人除外，王春莲和李族长各自在窑里听着远处石磨转动的隆隆声，声声入耳，内心像着了火，却又无处发泄。
李漠安排十几个拉车汉子回收各种粉末，别看他们五大三粗，但毕竟是在那鱼龙混杂的县城里混迹多年的人，称斤两这点小事简直手到擒来，十几个汉子排成一行，每个人前边又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第一个人磨的细粉检验合格后，共称了四斤半，当他真的拿到了自己该得的九十文钱后，整个场面便躁动开来，一缕缕热烈的气氛在人群中升起，好多人开始眼眶发红，这些钱可比一个男人出去辛辛苦苦干一天活赚的都多。
整整齐齐的队伍有序前进着，没有嘈杂，没有喧闹，但每个人心中都像着了火，激烈跳动的心开始无处安放。村民们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李漠和阿牛，眼中略有复杂一闪而过。
收集来的各种粉末原料已堆积成了山，李漠也激动不已，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筑窑之旅，终于迈上了征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