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点》滚滚不爱滚

12、香槟 03

　　吃饱喝足之后，慕秋刚想开口要撤，就被祁冉打断了话头。

　　“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

　　“…………”

　　慕秋在仔细地想，自己是不是着了他的道？

　　祁冉知道她不会拒绝，只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她。

　　果然，没过多久，慕秋叹了口气，“……行。”

　　两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头。

　　祁冉暗叹失策。

　　“我们走路回去吧。”

　　祁冉当时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看着走在身侧的少女，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都栽进去了。

　　慕秋沉默的走着路，低着头，想了很多。

　　按照祁冉的架势，没泡上怕是不会善了了，一直拖着也没什么用，要不索性就……应了？等人玩腻了，就自动走开了吧。

　　可是如果……如果来真的呢？

　　慕秋想不明白，不管是他还是自己，如果认真了会是个怎么样的发展。

　　感情的事情她不明白，亲情，友情，爱情，情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也太捉摸不透。

　　她怕。

　　慕秋停在一棵树下，没再走。

　　祁冉也跟着停下，没说话，就看着她。

　　慕秋皱着眉看他，纠结了很久，才问出声，“你喜欢我哪里？”

　　祁冉一噎，显然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

　　他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像对着过去每一个情人一样说出甜言蜜语，相处不多的几个小时让他意识到，慕秋就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祁冉小心翼翼地，很怕把她弄脏。

　　慕秋其实没期待祁冉会说什么，她敛了眼中的神色，说，“可以试试。”

　　祁冉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慕秋有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试试。”

　　女孩的眼睛平静得如同一汪江水，淡漠却绵长。

　　祁冉看着她，没敢相信自己那么快就把人追到手了。以她的性格，没个十天半个月是磨不下来的。

　　女孩有点等不耐烦，她偏过头模糊的说，“……算了，当我没说。”

　　刚想走，就被男人大力的禁锢在怀里，慕秋挣动起来，有点郁闷。

　　祁冉连忙把人抱紧了，轻声的哄着，“听到了听到了，”他似叹息又似放心的呼出口气，“差点以为我幻听了，没敢信呢。”可不是吗，跟假的一样。

　　祁冉知道女孩估计没多少真心，就是抱着打发打发的念头将就着应下了，过几天等他自己没趣了走了。

　　但他不想走了。

　　女孩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细细地牵动他的心绪，让他止不住地想爱惜她。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

　　他把女孩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人的背，“真想好了？想好了可不能反悔。”

　　慕秋想，不反悔，就等着你来反悔。

　　祁冉突然把人的下巴挑起，让女孩看着他。

　　慕秋有点不适应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仿佛就只短短的距离就要把她设下的防备一寸一寸的破开。

　　祁冉的手摩挲着少女细嫩的嘴唇，笑得满足。

　　慕秋突然就溺在了这片温软里头，感觉自己脑子都不灵光了。

　　嘴上触到一片柔软，男人含住了她的唇，温柔的，细致的，一下一下的亲着。

　　没有激情，没有深入，只有厮磨，只有温软。

　　却让慕秋一瞬间，不想走了。

　　从那以后，两人隔三差五就跑出去走一走，不去太远的地方，就是随便找一个店，点上一杯热茶，一盘点心，随便挑挑拣拣聊聊最近，聊聊人生，聊聊趣事。

　　他们总能找到一些话题，总是能聊很久也不厌烦。

　　有时候也能枯坐着一下午，各做各的也乐得清闲。

　　活像一对老夫老妻。

　　慕秋坐在空教室的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坐着的学生。

　　她们市里要求所有学校弄一个心理咨询室，疏导青少年身心，最大化的减轻压在学生身上的压力。

　　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躲开这项空降而来的“重任”。

　　碰巧开会这天，慕秋放假。

　　所以这活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慕秋身上。

　　自从接管了这么个东西，慕秋的工作莫名其妙的多了些“乐趣”。

　　比如，咨询恋爱，比如咨询手游，比如咨询怎么逃过父母出去玩，比如咨询怎么求神拜佛考个好学校。

　　慕秋都要被气笑了。

　　心理咨询室？垃圾处理室吧。

　　第n次听完了一个青少年的烦恼，慕秋忍不住趴在了桌上，欲哭无泪。

　　门外的敲门声把慕秋喊回神，慕秋敛了表情，“进。”

　　推门进来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儿，慕秋认得她，三班的江莹莹，校花。

　　校花礼貌地打招呼，大大方方地坐下。

　　“喝茶？还是奶茶？牛奶？”

　　“还有奶茶？”江莹莹没忍住笑了出来，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那麻烦来一杯奶茶，要少糖哦！”

　　慕秋笑笑，“行，那你在这等等。”

　　咨询室有个小冰箱，慕秋有时候会在这里放一些饮料和小吃。

　　江莹莹捧着暖暖的奶茶，紧张得僵硬的四肢都暖和了不少。

　　女孩儿摩挲了一下杯子光滑的杯壁，像是鼓起勇气了一般，直视着眼前的年轻老师，“……老师，您谈过恋爱吗？”

　　慕秋呛了一口奶茶，差点没出息的咳了起来。

　　江莹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抱歉……我知道不该问这么私密的事情的，老师那么好，应该有对象吧。”

　　慕秋尴尬地摸摸鼻子，很想反驳但是好像……咳。

　　江莹莹还在犹豫这要不要说出口，慕秋却明白了什么，“没关系，恋爱咨询……虽然不是主要的，但咨询室就是为了疏导学生心理，在这里的谈话不会有别的老师知道，你可以放心。”

　　学校对早恋一般都抓的严，慕秋就值得学校也不外如此，不过慕秋的想法却是恋爱无关早晚，只有不正确的感情处理罢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免会被别的老师否定。

　　江莹莹才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感情说了出来。

　　小姑娘在学校是校花，人很不错，长得好看，是许多青春少男的梦中情人。前一段时间江莹莹接受了某个同学的告白，开始交往。

　　女孩儿红着脸甜腻腻地叙述，“……他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很体贴，很温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心的，就连在学校的时间都变得开心起来。”

　　青春期的女孩儿有着青春期独有的青涩美好，就连在恋爱中的种种都让人身心舒畅，连慕秋都忍不住缓和了嘴角。

　　但是眼前的少女花一般的笑颜却以一种缓慢的势头带上了淡淡的苦涩。

　　“……最近，学业忙，我们联系也慢慢减少了，虽然我觉得短暂的不联系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感情的隔阂，但是，”少女的眼眶微红，却极力忍耐着眼眶的湿意，“又一次我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他和他朋友的聊天，说……”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要和我玩到什么时候……”

　　女孩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下了泪，晶莹的泪水带上的，是一个少女满满的失落。

　　慕秋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少女，等待着少女慢慢地平复下来。

　　破碎的感情承载不起这么大的压力，女孩年纪小，在这样隐秘的感情底下所承受的压力很多，来自学校，来自家庭，以来自自己。正因为不自信，才会不安，正因为不安，才会连这点小小的猜疑都承受不起。

　　女孩儿渐渐从感情里脱离出来，抽泣着擦干眼泪，深深地吸气呼气，调整呼吸。

　　慕秋手不自觉的敲着椅子的扶手，放缓了语气，“你是听道他们的谈话，听全了吗？”

　　女孩儿摇摇头，“……我不敢听下去……我怕他真的……”

　　“他没当面和你说清楚，就没有这回事。许多的情侣都会在这样的猜疑中断了感情，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三言两语的流言蜚语，而是当事人的不信任。”

　　慕秋迎着女孩儿哭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她，“你有没有清楚的问他？有没有当面听清楚他的想法，你们沟通过吗？”

　　少女频频摇头。

　　“那你和他好好谈谈。”

　　少女疑惑的抬起目光。

　　“对于未确定或是不真实的事情当面求证是最简单的办法，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和你玩玩而已还是真心的，当面和他确认。你听到的都是别人说的话和你自己单方面的想法不是吗？你有没有问过当事人？是他亲口对你说的吗？不是吧。”

　　少女点点头，“那就去找他吧，比起自己在这里困扰，还不如鼓起勇气当面对质，喜欢他就当面说清楚，你会痛苦，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不是吗？”

　　女孩儿攥紧了手中的面纸，郑重的点点头，“好！”

　　江莹莹一口气把手中的奶茶灌进肚子里，动作豪爽的仿佛不是进门那个内敛的小女孩。女孩绽开大大的笑容，眼眶还是红红的，“谢谢老师，我轻松多了，”说着深深地鞠了躬，“我会好好找他聊聊的。”

　　慕秋笑着点点头。

　　女孩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顿下了脚步，继而转过身子对慕秋说，“真羡慕老师男朋友，找了个这么好的女朋友，”江莹莹眨眨眼，“其实老师在学校人气很高哦，老师的男朋友可要小心了哦。”

　　慕秋无奈地对俏皮的女生摆摆手，示意赶紧走人了。

　　江莹莹吐吐舌头，轻轻地关上了咨询室的门。

　　羡慕……吗？

　　慕秋接到向阳的电话到酒吧，“有事？”

　　向阳被她冷漠的语气震惊到了，“！！！没事不能找了？？？我们的友谊呢？？？”

　　慕秋斜了他一眼，“……没有。”

　　向阳作西子捧心状，“……听见了没，我的心碎成了七八瓣了……！！”

　　“可惜了，没碎成渣。”

　　向阳：………

　　好气哦！！！

　　向阳翻个白眼决定不和她计较，“诶，最近你很少出来诶，不会是有伴儿了吧？”

　　慕秋诧异的看着他，“就算是平时我也很少来这。”

　　向阳抓住了重点，“没否认，真有？”

　　慕秋沉默的喝酒。

　　向阳的眼睛都亮了，完全把刚刚被伤到的心丢到一边去，“稀奇啊，不是一直单着？怎么突然就处对象了？”按理来说这个人一直都油盐不进的，再出色的男人都会被她拒绝，导致他有段时间都以为她是不是弯。

　　慕秋舔舔唇，还是决定大大方方承认，“对。”

　　“怎么样的？是不是很帅？多金吗？还是知识分子？你是老师要求应该挺高……”

　　慕秋嫌弃的把人推到一边去，“……管那么多。”

　　向阳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的？”

　　慕秋沉默，其实她也有点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向阳一看这样子就觉得有戏，“哎，要以前，问你一下可都是会被果断否认或肯定的，犹豫成这样，也就是真的了？”

　　慕秋还是没说话，但低垂的眼睫轻颤。

　　她确实是不太懂，但有一点，如果自己不抗拒，那么一般事情变数就不会很大。

　　难道真的……

　　向阳难得的见她皱了眉，心下了然，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要真喜欢就在一起，想那么多干嘛呢。”

　　慕秋茫然的盯着杯中的酒液，“……就这么简单？”

　　向阳和酒保相视一笑，都有点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简单，像感情，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更何况是处对象？你会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慕秋摇摇头。

　　“那你抗拒和他在一起吗？”

　　慕秋沉默，抗拒？是没有的。

　　慕秋犹豫着摇摇头。

　　“那不完了。”

　　……完了？就完了？

　　慕秋突然很想泼他一脸酒。

　　向阳拍拍她，“行啦，好好处，人生总有第一次嘛，哈哈哈！”

　　慕秋甩手把人推开，“……滚。”

　　“诶……那不是上次和你一起蹦的小哥吗？”向阳突然望向一边。

　　上次在舞池跟祁冉蹦的时候向阳也看到了，不过介于这人再放纵的时候总是放得开，所以也没想到那方面去。

　　慕秋寻着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男人坐在卡座跟朋友相谈甚欢的画面。

　　“啧啧啧，帅哥就是不一样，周围那圈人都蠢蠢欲动了。”

　　祁冉身边时不时经过的一圈人都有要找人攀谈的趋势，慕秋看得眉眼烦躁，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慕秋绕过男人的可视范围，不紧不慢的从后面靠近男人。

　　“……真的假的？！这次这个处那么久，很牛逼啊？！”

　　“哎你什么时候腻了，换换口味啊？……”

　　临近男人的一个撞了撞他，“不是说玩玩？这次这个准备谈多久”

　　慕秋的脚步猛地一僵，男人那边的声音混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挤进女孩耳里。

　　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鬼使神差的，转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