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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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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击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震击着耳膜与心口,敲碎了保护的外壳,慌张与丑陋暴露在空气中,散布在每一个角落,让身旁之人疏远三分。
惊慌地,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叶宁川被惊醒,轻轻皱着眉问。
“没……”杨年回答着,他并不知道这意外该如何收场。趁着一点光,杨年赤脚踩在地上,摸索着床的方向。叶宁川也赤脚下来,急切拉住他。
双足赤着,踏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身上的校服抵不住冷,冷风灌入。杨年双膝跪到地上,也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如同抓住了言语。
“你怎么了?”叶宁川拉着杨年缓缓站起来。
“不小心的。”杨年回答。手胡乱在墙上摸索,沾了一手的灰尘。
急切地,害怕黑暗里的一切,寻找着可以抓住的光束,噩梦也会随着光而消失殆尽。就是如此脆弱,如此缺乏爱与关切。
杨年光着脚艰难地迈开了步伐。
摸到开关,打开灯,一切都是刺眼而明亮。等叶宁川看清一切,他担心地皱眉道:“白痴,为什么光着脚啊!”
玻璃碴子四处都是,叶宁川就自己站在其中,杨年慌张,脚上十分疼痛。叶宁川一句叫住:“别过来。”
杨年就像犯错的孩子,拖着受伤的脚走上前去,把玻璃渣一点一点捡起来丢掉,叶宁川光着脚去柜子里翻找创口贴。杨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叶宁川也蹲下来。
“出血了啊。”叶宁川看着杨年的脚,骨节分明,细长消瘦,两侧的踝骨突出,却是红肿的,脚底和脚趾被玻璃渣刺破,白里透着血红。
“你小心点。”叶宁川道。
杨年笑了笑。见叶宁川的手轻轻揭开创口贴,覆盖在伤口上,轻柔而细心。杨年望着他的脸庞。
我以后想找份工作,和他一起生活。
叶宁川扶着杨年重新爬上床,杨年一扯被子蒙住了头。叶宁川关了灯,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对方的神态。
“你为什么答应来陪我?”杨年拉来被子露出头问。声音散在空气里,很轻很淡,恍恍惚惚还没等到回答就闭上了眼睛。叶宁川也没有回答。
叶宁川静静看着他熟睡的脸庞。
窗户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投到地上,投到一切地方。
投到不眠人的心里。
第二日九点醒来,叶宁川很安逸的睡了一觉,从来没有睡这么饱。醒来的时候,一旁的杨年转过头来,看见他醒了,咧嘴笑了笑。
地上没捡干净的玻璃渣被护士扫了,吊瓶已经挂起来了,杨年趁着清晨阳光好,哼起了歌。
“几点了?”叶宁川问。
“九点二十。”
“多少?”叶宁川翻起身来,看着杨年,惊慌起来:“我要去…!” “现在还去?上午的课都快上了一半了。”叶宁川挠挠头,站起来去找外套。
杨年起身,拿起身边的外套,下床一摇一摇的走过去。叶宁川接了外套,把窗帘拉开。
“去吧。记得帮我请个假。”杨年缓慢爬上床,将吊瓶的线理顺了。杨年对着窗户的玻璃理理头发,玻璃中的他刘海将遮盖眼帘,有些蓬松的头发柔软至极,阳光斜照在他脸上,金黄发光,眼睛中全是光芒。
他转头看见叶宁川还在。
“怎么还坐着?”杨年问。
“那你一个人多小心。”叶宁川套上外套,打开了门。回头短暂的看了一眼后就关门离开了。
一声门锁响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杨年叹了口气,显得格外孤独。
张诚巳有多恨。
韩子风。就是这个小兄弟,穿个黑短袖在几个月前和杨年在校外打架,后来又在校内斗殴。明明是韩子风主动挑事,但是接受处分并且受伤的杨年。徐见提起这个人都恨死了。
韩子风,隔壁C班的传奇人物。报复老师,我行我素,令人闻风丧胆。
而韩子风这次却又帮着徐见去打架,打得对方几欲报警。对方那边的大姐头头就是何锦未。
何锦未输了,哭着去找韩子风。
当然,哪儿都有陈一安。安稳上了几天的课,杨年本来说要出院,又等了几天后才准备出院,马上便是期末考,考试一完就要放假。
张诚巳数数寒假,也就只有十几天而已。回头一眼看见徐见的座位是空的。
远处第一排的叶宁川安静地坐着刷题,一题一题做下来,恨不得笔尖生火。张诚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才想起过两天也该杨年出院了。
叶宁川总往医院跑,难不成真是去看杨年去了?
不对,自己不是把杨年托付给陈一安了吗。早就知道姓陈的不可信。
张诚巳安安稳稳坐下来,打开本子想做几题,恰好听见外面动静大。他没有理会,耳边听着大喊大叫的声音,很快推推搡搡的撞击声和嘈杂声也传入了耳中,令张诚巳十分不愉快。
抬头一看,班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张诚巳起身顿住了。
“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尖利的女声冲击着嘈杂声。
是何锦未的声音。张诚巳一下子站不住了,跳起来冲到门口。人群中见到张诚巳都不敢拦,张诚巳见一个推一个,来到何锦未身边。
何锦未冷眼看着韩子风:“看啊,你好兄弟来了。”一手指着张诚巳,一脚踢上了韩子风的腿。
韩子风往后退几步,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张诚巳一巴掌打在何锦未脸上,声音提高一些:“一点教养都没有?”身边的同学退后都几步。
“韩子风,钱重要还是我重要?!”
何锦未这一吼,也让专心刷题的叶宁川心中惊了几分,另一栋楼的人都有几分心惊。叶宁川不想蹚浑水,但也再无心做题。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韩子风被惹恼了。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家交往很久的女朋友发脾气。
何锦未擦着眼泪指指栏杆外面:“你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
韩子风蹲下身来,抱着头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诚巳看了看韩子风,对几欲发疯的何锦未说:“你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