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风》养安怀

39、重返

　　天真蓝。
　　杨年看着天空，给叶宁川打了通电话。叶宁川在大城市里没有这么蓝的天空，是雾霾和繁华喧嚣，叶宁川表明自己很好，会抽空同大家见面。杨年挂了电话轻轻笑了，大家都过得很好，自己也不能放弃。
　　徐见下了飞机打车到手机上的地址，他盯着导航上的图标和路程，直到下车的那一刻。拎了包下车，看见铁门前站着人。
　　徐见激动地走上前去，用力推搡了张诚巳一把，张诚巳站稳又挨了一巴掌。“你他妈什么意思啊？！这么草率结婚了，你个垃圾对人家负得起责任吗？！”
　　张诚巳眩晕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着他，似笑非笑地:“你后悔了？”
　　“我要看着你好好生活，不是随便糊弄，这样你还不如当初跟我走…”
　　“你说的。”张诚巳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徐见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又气又笑，但是更多的是庆幸。
　　“你个蠢货还骗我说你结婚了…”他回想起自己昨晚淌那么多眼泪和急急忙忙订机票过来的傻逼行为，想给张诚巳几拳。
　　张诚巳站直了，轻轻笑着。
　　就像当年那个明媚的日子，张诚巳找到徐见的那样笑着，倒流回最初的模样。
　　他对徐见说:“徐哥，我就跟你混了。”
　　徐见气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止不住又笑了，搂着他拖去餐馆里准备好好吃一顿。两人一路走到一家火锅店坐下，张诚巳接过点菜单看了一圈，唰唰点下几个菜。徐见瞥了一眼，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他起身去冰柜里拿两瓶酒，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那人穿着白色围裙，戴着厨师帽子，这装扮让他想不起来是谁了。
　　徐见回到座位上，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放菜的时候余光看到那个白色围裙装扮的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有些事情怎么这么巧，真是哪儿都有你阴魂不散。
　　陈一安看着他挥了挥手，徐见装作不认识把头偏过去。这种情况下装聋装瞎就对了，徐见这么想着没意识到陈一安走近了。
　　陈一安笑着:“欢迎来到本店~”徐见此刻只想死，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这不陈一安吗，几年不见怎么这么拉了？现在混成服务员了，当年你可是…”
　　陈一安两只手把他嘴捂住面向张诚巳说道:“别听他胡说哦，这店是我开的，全国八百多家连锁店都是我的。”徐见老实闭嘴了，但是面对陈一安只觉得晦气。
　　这是一场沉默的战争，张诚巳或许成为最大赢家:“坐下一起吃吧，我们好好聊聊。”
　　三人沉默坐着吃菜，要不是因为陈一安的出现，本来该是徐见和张诚巳的叙旧冶情时刻，现在多了个神算子在身边干啥也不是。徐见要放菜，手还没摸到盘子就被陈一安放进火锅了，张诚巳不小心将筷子碰到地上，还没有弯腰去捡，就有一双新的放在桌上了。
　　张和徐的共同想法:拖出去砍了。
　　“我说，杨年打电话跟你们说什么没有？”陈一安突然蹦出这一句，徐见懒洋洋说:“杨年还没给我打电话呢。”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于是手机响了，他紧张地吞咽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杨年说道:“向言回来了。明天你们飞回去，一点钟我们在高中门口集合然后去聚一聚。”徐见刚要张口对方便挂断了电话，留下他一人独自尴尬。陈一安假装无事发生玩着手机，张诚巳也都看不下去了。
　　“你…又是计划好的？”
　　“人生如棋盘，步步为营，步步为赢。”陈一安笑着点头。徐见和张诚巳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货安排好一切了，不可能丢下陈一安他俩偷偷摸摸飞回去。
　　这是被算计得明明白白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人生改变都有陈一安的参与，但是唯独一个人没有。陈一安有时也会看着窗外，房内的灯光映在窗户上，他对着窗子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没有救下大风。
　　大风的死，每个人都有份。
　　每个人都愧疚。
　　第二天的早晨，杨年来到了熟悉的街道和大门口，错觉间有恍如隔世，就像仍旧是那个勇敢而无畏的少年一样，逃课打架，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他永远爱这座城市，也会怨恨城市，怨恨每一个人，也会给予感谢。
　　明明一切都没变，但是人已经不一样了。六个人还是六个人，但少了谁多了谁，谁又和谁关系改变了，一切陌生起来。
　　杨年看到徐见和张诚巳迎面走来，除了有高兴和欣慰，也有陌生感觉。他看到叶宁川穿着西服过来的时候，也差点要认不出他来了，于是轻轻的微笑了一下。陈一安这个老王八倒是一丁半点没变，还是狡黠的奸商模样。
　　远处穿着休闲衣服的男孩子笑着走了过来，杨年认出他是向言，但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了以前的怯懦和悲伤，他轻轻笑着将一切开朗展露出来。
　　依旧还是六个人，但转眼多了一位女孩子，她剪了短发，穿着长裙和高跟鞋，面容平静地向六人走过来。她已经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面容熟悉但又完全陌生。
　　“去吃火锅。”杨年打了两张车，将一行人带往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原本是老旧的小区，出来遛弯的大爷身上挂一个收音机就在人行道上的花坛边坐着。而如今高楼耸立，匆匆而过的行人永远追逐着什么，年纪大的老人缺失了某些东西，变得孤独。
　　这样的太多太多，生离死别，万物变迁，学校大门栏杆上的油漆刷了又刷，身边陪伴你的人变了又变。
　　“自己点菜。老规矩买单。”
　　众人纷纷看向陈一安，他笑着点头。
　　他希望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至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