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46、第 46 章

　　小荞恶心反胃，店小二们劝她早些回去歇息。小荞回到王府，周契不在府中，她只能先同司徒淮说了声自己可能有孕了，司徒淮得知情况立马请了大夫上门为她诊脉。可大夫诊完脉后却说不是喜脉，也许是最近小荞车马劳顿，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肠胃不适，并开了些药方，嘱咐她定时定量服用。

　　稍晚一些，周契从外面回来，虽然有孕一事是场误会，但司徒淮还是到书房向周契汇报了这件事。周契听了也只是反应平平，说不上失望，只是应了声就让他退下了。

　　待司徒淮一走，周契才轻叹一声。他背着手从案前站起身，虽然他让小荞进府的确是为了生儿育女，但……总归有些为时过早了。他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所以小荞没有怀孕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小荞这一次疑似有孕连空欢喜都不算，因为没人真的欢喜过。

　　夜里周契过来了一趟。小荞服了药后躺下，床头只点了一盏油灯，屋子里显得很昏暗。她见周契过来，本想往里头让一点位置出来，周契却示意她不用动。

　　“本王只是过来看看你。”

　　“妾是肠胃不适，并非有孕，调理几日就好了。”

　　“本王知道。”

　　“如果妾迟迟没有孩子，总有一天要被赶出王府的吧。”小荞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那日和顾以息聊完，她内心要明朗得多。

　　王妃的任务是为周契带来利益，妾的任务是繁衍子嗣。如果她既不能为周契带来利益，又不能替他养育后代，按道理就要被清除出府，就算勉强能留在王府里，也没有任何地位，与其饱受冷眼，倒不如离开要自在得多。

　　对小荞的问题周契没能立即作答。他犹豫了，犹豫如果让小荞离开，他是否还能再找一个能够将猫客栈经营妥当的女人，是否还能再遇见一个像小荞那样能够与他和平共处的妾室。

　　“你不过是这次没能有孕，又不代表将来都不会有孕。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去想太多。”姑且算是安慰吧，周契只能这么回答道。

　　可小荞并没有因为周契的话放宽心。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将来不能诞下周契的子嗣，她唯有离开王府这一个选择。

　　陈大将军的妹妹陈然只有十四岁，商议之后决定等她年满二八再正式完婚。不管如何，对周珅来说，陈大将军终于归顺于自己也算是件好事。

　　敬思王的小妾疑似有孕一事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把周契叫来问了个究竟。周契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说是误会，小荞觉得不适只是单纯的肚子不舒服。周契觉得无所谓，可周珅却操起了心。好不容易盼得自己的弟弟纳了妾，甚至疑似有孕，结果却是假的。

　　“近段时日朝中一片沉郁，如果能有一两件喜事冲冲喜，也是好的。”说着，他拍了拍周契的肩膀，“多多努力吧，毕竟孟姑娘进府也有大半年了吧。”

　　周契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不得看缘分的么。他呷口茶，为了不让周珅老是关注他的房中之事，选了个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臣弟听说那个闵文涛告病在家休养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听到“闵文涛”这三个字，周珅不自觉的就重重叹出一口气，“是啊。虽然我摄政也有一段时日了，但迟迟拿不下闵文涛。闵文涛在朝堂上一待也有二三十年，扎根之深，难以撼动。哎，他这一告病回家，好几个朝臣也跟着时常告假不上朝，完全不把幼帝和我放在眼里。”

　　“我听闻当年之事，他才是真正的主谋。不然按他的俸禄，怎么修得起那般富丽堂皇的宅子？”

　　“你呀，说话不能太武断，容易得罪人。不过自从幼帝登基后，确实收到过不少请求重新调查当年桥踏一案的奏折，我一直在寻一个契机重新着手调查，但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实在抽不出空来。”说着，开特意看了一眼周契。

　　周契轻咳一声，周珅的疯狂暗示他难道看不懂么，说来说去不就是希望他来替自己重新调查当年张缘之一案。

　　“嗯，行吧。这件事就由我来办。”

　　见周契同意，周珅顿时喜笑颜开，“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周契最受不了周珅用这种语调同他说话，忙起身准备走了。可周珅又提醒了他一句，“你最近最好当心一点，我接到消息，说周颐又有动作了。他定是不敢先对我下手的，首当其冲被对付的很可能是你。”

　　周契听后“嗯”了一声，回去就默默地加强了敬思王府的守卫数量，就连小荞出行都有两名守卫远远的跟着，猫客栈的店小二中安插了守卫的人，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

　　顾以息难得来一趟猫客栈，进来就被搜了三次身，要不是考虑到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就差让他把里衣也脱了。顾以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贼兮兮的跟小荞说：“没想到哇，敬思王还挺在乎你的。”

　　“他是更在乎猫客栈的财产安全吧。”

　　“你觉得放在猫客栈里的这点银子，就算没了敬思王能难过多久？何况钱没了还能再赚，但要是你人没了，那可就没法挽回了，这点道理他肯定还是懂的。”

　　“你是觉得他很在乎我？”说这句话小荞自己都害臊呢，“他要娶的王妃是大将军的妹妹，我又不是什么闺秀什么才女，其实换了谁都不会比我差。”

　　“嗯，确实，你说的我都认同。”顾以息向来爱拆小荞的台，什么“没有啊你很好啊”这种违心的话他才不会说呢，“但闺秀才女有什么意思，搞不好敬思王就是喜欢你身上那种本想好吃懒做结果最后却变成自力更生的……本事。”

　　经顾以息一提点，小荞似乎还真觉得有点这种感觉。她当初想要进敬思王府不就是指着往后荣华富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么，可看看现在，她每天奔波在猫客栈和王府之间，这难道和她的初衷不是相违背的么。

　　“你们男人喜欢勤劳的女人？”小荞心想不可能吧，她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们都喜欢徒有姿色的女子，哪有几个看得上喜欢劳作的女人？

　　“喜欢什么样的人当然是因人而异的，反正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既然他放了这么多人在猫客栈，那个孟怀王肯定也感觉得到你对于敬思王而言还算是特别的。你么，最近多当心一点就是了。”

　　小荞始终不愿意相信周契对她的感情中包含“爱”的成分。也许是之前被赶出府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就算她现在终于达成在敬思王府待满半年的成就，但她心中总有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她要居安思危，为将来可能被赶出府做好准备。

　　连续半个月毫无异样，整个王府上下的作息一如寻常，甚至连可疑人物都没有发现一个，时间一长，大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小荞却出了岔子。

　　大夫开的方子她喝了三四天后就不喝了，可吃东西容易恶心的毛病还是没有彻底好转。她现在能吃得下的东西很少，沾油腥的东西光是闻见就要恶心半天。后来到猫客栈做事，甚至不得不用帕子捂住口鼻，好遮住一些饭菜的味道。

　　小荞最近在忙在汴城开猫客栈的事，前期的准备工作有许多，她不得不忙到很晚才能回敬思王府。夜里没什么光亮，纵使有两名守卫随行，马车走在外头还是比较危险的。

　　只是倚在窗框上小憩了一会，小荞忽然听见了马的嘶叫声，整个马车朝一侧翻去。小荞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身体被带着在马车里翻滚了好几圈。待一切终于静止下来后，小荞才摸着脑袋试图从马车里爬出来。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坐起，浑身都很疼，脑子也晕乎乎的。外头传来了人声，不知是守卫还是其他人。黑夜里她看不清一点事物，只觉得一阵眩晕。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没什么印象了，依稀看见了守卫把她从马车里拖出来，似乎还有人惊呼了声，“有血！”

　　血？

　　小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哪里在流血。

　　是脑袋磕破了么？还是手肘擦伤了？

　　她没能多想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敬思王府的床上了，睁开眼，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只能静静的躺着，想等这阵眩晕过去了再说。

　　“醒了？”

　　耳边传来周契的声音。小荞下意识的扭头，因为眩晕的缘故，她看不清此时周契脸上的表情。

　　小荞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很难发出声音，这种感觉很无力，她默默的继续望着周契的方向，等着他继续说。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你哪里还疼么？下人们已经在熬药了，一会就会送来。”周契的声音透着一丝喑哑。

　　周契就坐在床沿，小荞仍旧觉得晕眩，但凡有任何企图说话或者起身的动作都会让她觉得恶心想吐。她只好用尽力气抬手，抚在了周契的手背上。

　　“嗯？你想说什么？”周契附身，贴近了小荞，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殿下……妾……怎么了……”

　　小荞的声音是沙哑的，也许是因为昏迷太久没有喝过水导致的。

　　“整整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