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女福泽齐天》福玉儿

6、第六章

　　陈敬贤端汤进来的时候，陆父跟她说了齐远要入赘陆家的事，陈敬贤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她无非是想自己闺女才四岁就定了终身实属不妥，如果自己闺女长大后是个官家夫人的命，那现在岂不是断了她的路？陆言玉知道她娘亲在想什么，于是找个理由将陆父打发出去了，屋里就剩齐远陆言玉和陈敬贤他们三人。
　　“娘亲，我知道你觉得现在就为我定下亲事有些不妥。”陆言玉软糯的声音击打着齐远的心。
　　“闺女，娘知道你比其他四岁的孩子聪明，既然知道娘的担心，那咱们是不是...”陈敬贤吊着的心稍安了一些。齐远听着话音有些出乎自己所料，难道这小丫头要反悔？齐远不顾伤口又起身坐了起来，陆言玉连忙拦着他，又检查他的伤口，伤口没有再裂开这才放心。
　　“娘，自那次发烧睡着的时候，我梦见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是四岁，娘也可以觉得我是十四岁。娘，我没有官家夫人的命，我也不想要官家夫人的命。”陆言玉挽着齐远的胳膊异常平静的说着。“闺女...”陈敬贤也早就感觉到自从上次闺女发烧醒来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但再怎么聪明，再怎么非比常人，她都是自己亲生的骨血。
　　“娘，自那次醒来，我这辈子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保你长命百岁，康健无虞。遇见齐哥哥是意外，可这辈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舍弃自身性命来救我，更何况是娘亲想的官家。女儿想的很清楚，除了齐哥哥，女儿不嫁二人，除非他弃我不娶。”
　　“我不会，请婶子安心。”齐远打断陆言玉的话，心中欣喜万分，又跪拜陈敬贤求她同意。
　　“娘，我梦里所见，犹如前世经历，锥心刺骨。大梦初醒，女儿自是要保护娘亲，娘亲心善，自是不相信人心所恶，但是娘嫁到陆家这些年为陆家做的都得到应有的回报了吗？老宅的那些人不着麻烦就已经很好了吧？娘，梦中所有皆为虚妄，但警惕之心不能少。自今日起娘要知道，女儿是你唯一的依靠，娘亲只能信我。”这一刻陆言玉再没有伪装，她实实在在的拿出了真实的样子。陈敬贤和齐远皆是惊讶的。但是陈敬贤知道，闺女说的没有错，嫁入陆家多年，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如今女儿说出来，心中不只是苦涩能表达的。
　　“好，娘都知道了，娘会记住闺女的话，娘会长命百岁，只希望你能无病无灾好好长大。齐远，婶子同意了，希望你要对我闺女好，不然我就做主休了你。”
　　看陈敬贤答应了，齐远高兴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定不辜负婶子厚爱。”陈敬贤赶忙让他躺下，“行了，以后便是一家人，别这么多礼数了，说了这会子话汤都凉了，我去给你换碗热的。”陈敬贤出了门，齐远才躺下，陆言玉给他掖好被角。
　　“小丫头你到底多大？”齐远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牵住陆言玉的小手。
　　“我身子四岁，可心智嘛，可比你大多了。”
　　“你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吗？”齐远不太相信一个梦会把一个小姑娘变成这样异于常人的老练。陆言玉听了他的话手上动作一顿，“不是。”齐远其实已经猜到小丫头会说不是了。
　　“我能相信的人没几个，除了娘就只有你，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希望我们一条心。”陆言玉眼神真挚的看着齐远。
　　“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此生定不遗余力护你周全。”
　　第二天，一家人商量着要把齐远的东西往陆家搬。陆言玉也觉得该搬，但是山上的房子还是要留着，万一日后有任何变故，都还有一个住处。其他的就是随里正去镇上将户籍迁进来，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陆父正要起身去里正家，就见齐远进门来了，陆辉上前扶他，“妹夫，你怎么出屋了？”陆辉笑笑，连连摆手，“没事，早就不疼了。我来是有事和叔说的。”齐远坐在了陆言玉身边，“叔，既然定下了，我就是您的女婿了，我是入赘，那么我山上的一片山田和房子的地契以及我伤好之后打猎所的银两，我都会交给言玉来管，该孝敬您的我相信言玉会处理好的，我就只管赚银子就好。”陆父有点不同意，“虽说是我的闺女，但自古哪有女人当家的，何况言玉才四岁，就算比其他孩子聪慧些，但到底也还是孩子啊。不成不成。”看陆父反对，那齐远只好另求他法，“言玉还小，那就给婶子保管，就当做是我孝敬岳母的，岳母操持中馈，过的清减，以后这些东西就留给婶子傍身用。”陆言玉听见齐远这样说，内心是感动的，没错，是感动，因为齐远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娘亲。“好，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留给你婶子管吧。反正都是你们俩的东西。”陆父其实也不是很在乎，都是一家人，分的那么清楚也无益。
　　“爹，既然是成亲，那就要拜天地，有成亲礼才行。虽然齐哥哥是入赘，但是连礼都没有，会让村里的人笑话的。”陆父刚要出门，被自家闺女的一句拜天地差点载了个跟头，但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要是没有这成亲礼，名不正言不顺，等这小子再大些，有了什么花花心肠，那吃亏的还是自家闺女。陆父思虑过后，觉得是该有这成亲礼，“行，爹去镇上买些点心酥糖，留给村里人观礼吃。”陈敬贤想到了什么，“再给两孩子买两匹红布，我给做衣裳。”陆父点点头，拿着银子去找里正了。
　　因是正月初一，各家都出去拜年，而陆家就只有陈敬贤和陆辉去了。齐远要养伤，陆言玉就留在家陪他。等陆父回家的时候已是太阳落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天都黑了。”陈敬贤一边迎着陆父，一边在嘴上埋怨。
　　“户籍迁的很顺利，这里正还算尽职。就是去买布的时候费了些口舌，我一个爷们哪里知道什么布好啊。”陆父喝着自己娘子递过来的水，觉得缓了口气。陈敬贤拿过陆父买来的布查看，“嗯，这布挺好的，棉布穿着舒服，新婚连穿几日红也没什么。明儿我就做。”陆父让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这小子还不错，知道把自己的银子地契给咱家人管，还让你傍身呢。”陈敬贤白了他一眼，“那是人家有心，怕我们娘俩以后没人照顾，给我们撑腰呢，你以为都像你似的？还是我闺女有福气。”陆父啧了一声，“这话怎么说呢，真是。”陈敬贤摆了摆手，将东西拿进屋里不在与他扯闲话。
　　齐远背上的伤好多了，就带着陆辉去山上把东西都搬了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副碗筷，几个盘子，一套被褥，几件旧衣服。剩下的座椅板凳就留在这里，像言玉说的，怕以后有变故。“妹夫，你东西可真少。”陆辉看着两个背篓就装完的行李不由怀疑他自己怎么过的。“以前一个人过日子，冷点饿点都无所谓的，以后就不一样了。”齐远想着陆言玉笑容灿烂的小脸心里暖呼呼的。“没错，以后你得对我小妹好才行，不然等我长的比你高了，我就揍你。”齐远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陆辉，“大舅哥估计不会比我长的高了。”这句话气的陆辉直跳脚。
　　三月初，陈敬贤做的婚服完成了，两个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月二十二陆言玉生辰这一天。陈敬贤紧赶慢赶在成亲礼前几天做出一双鞋子，齐远一双黑色的靴子费了陈敬贤不少功夫，而陆言玉的小绣花鞋是买的现成的，为此小丫头还吃了齐远的醋呢，逗的陈敬贤哭笑不得。
　　成亲礼这天，早上陆言玉被早早的叫了起来，没有媒婆，是陈敬贤给她梳妆打扮的。将软软的头发梳成小小的发髻，插上齐远花银子买来的簪花和发簪，小脸涂了薄薄一层胭脂，显得更加娇俏可人，才四岁就已经露出了美人的风骨。“来，娘为你盖上盖头，娘的闺女真好看，幸亏是入赘，不然娘可要心疼死了。”陈敬贤手里拿着绣着金色喜字的盖头，看着小丫头比平日更漂亮的小脸。“娘，以后就又多了个人孝顺你了。”陆言玉主动拿过盖头，盖在自己头上。
　　院子里来了不少村民，正兴致勃勃的吃着陆父买回来的酥糖，一边议论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入赘女方家，这可是上赶着让自己抬不起头啊，村里只有实在找不媳妇才会选择入赘呢，更何况这陆家的小闺女才四岁啊，难道这陆家的上门女婿丑陋不堪？人人都猜测着，就见一见房门打开，陆辉走了出来，有好信的村民叫他，“哎，辉哥，你那妹夫呢？可是长的太丑无法见人了？”陆辉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我说赵家大哥，你长的好，怎么现在还找不到姑娘愿意嫁你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有好心的大娘看不惯就出声讽刺。“就是，这陆家闺女虽然才四岁，可这满村都找不出来比人家更好看的小娃娃了，这长大还得了。我看赵家大哥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赵家大哥看人人都讽刺他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
　　这时，陆辉拿着一段红绸又走到刚才他出来的那个门口，高声喊，“吉时到，出门迎新妇。”这时看热闹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新郎官长什么样。齐远一身红衣长发高束，精神抖擞的出来房门，面对村民抱拳作揖行礼。看清齐远的长相，众人都哗的一声，像是开锅了一样。“哎，这不是那个前几年来我们村的男娃嘛，住在后山上那个。”有人出齐远的村民跟身边的人说。“多谢各位乡亲来这观礼，我自愿入赘，自今日起我齐远就是陆家的女婿，在此见过各位叔伯婶娘。”齐远说完就拿起红绸走向对面的屋子，抬手敲门，面带微笑声音温柔，“娘子，我可以进来了吗？”观礼的人中有十五六岁的女子，看见齐远的容貌如此俊朗就有些心里泛酸，“哟，这陆家小妹才四岁，这新郎官怎么想的？”“这陆家闺女才四岁就认识人参，在镇上药铺给人家掌柜的帮了忙，为家里挣了银子。你能吗？说什么酸话。”为陆言玉辩解的是对门的婶子，陆言玉送给她的人参帮了她家大忙，自然会替她说话，也知道不把陆言玉在山上挖到人参的事说出来。人们一听陆家小闺女这么小就帮家里挣银子，不由得对陆言玉生出赞赏之心。
　　这头齐远牵着陆言玉出来了，人们又都好奇的盯着这一高一低的新人。陆辉又在一边喊，“吉时到！”还没等喊一拜天地，就见陆言玉一下把自己的盖头掀开了，露出了精致的小脸。人们都吓一跳，哪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的，果然是年纪小。心坏想看热闹的人还没等开口讽刺，就见这小新娘转过身对这大门口（因为拜天地没人挡着门口）声音软糯，字字清晰：“天地赐福，百无禁忌！”后又看向齐远，齐远了然，随着陆言玉跪下，两人齐声道：“天地赐福，百无禁忌。”两人站起身来，这才开始拜天地。人们知道这是陆家小闺女在告诉他们，虽然她四岁成亲，而且是上门女婿，但是这缘分身天地所赐，没有什么忌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结束之后，陆言玉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转身向观礼的村民一拜，“今日小女成婚，古往今来从没有女子四岁成婚，我就开了这个先例，多谢各位叔伯婶娘不嫌弃，还能来此观礼。虽说我夫君是入赘，但他依旧是小女的主心骨，各位叔伯婶娘都是顶明智的人，万望垂怜小女心疼我夫君的私心。爹爹买了很多吃食，各位请便别客气！”该说的说完，她就被陈敬贤带着回屋了。这观礼的村民都再一次的体会到了陆家小闺女的聪慧，哪有四岁的小娃娃会把话说的这么清楚，还知道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们不要看不起这新郎官。人人都羡慕要是自家的娃娃有人家这么聪慧就好了。
　　回屋之后，陆言玉很意外她娘没说什么，“娘，你不怪我刚才那么说吗？”陈敬贤捏捏她的小脸，“娘知道你是怕他们日后嚼舌根，你心疼齐远，娘怪你干什么。日子是自己的，不用看别人的眼色。”陆言玉抱着她娘，“谢谢娘亲，还是娘亲懂我。”“哦，对了，以后啊，你就和齐远在这屋里住，娘都给你收拾好了，这屋里冬天不阴冷，就是夏天热点，等有了银钱再想办法。”陆言玉瞪大眼睛，“娘，我要和齐哥哥住吗？我想和你一起住。”陈敬贤点了点陆言玉皱着的小鼻子，“成亲了当然要跟夫君住，你还小，他也不大，没事的。娘知你聪慧，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陆言玉小脸微红，不搭自己娘亲的话茬。
　　等村民走后，齐远才进来，陆言玉看见他就露出甜甜的笑，“齐哥哥，人都走了？”“嗯，都走了，东西吃的一点不剩，给叔..给爹心疼坏了。”陆言玉看见他还不熟悉叫爹似的，捂着小嘴偷乐，“齐哥哥...”齐远一挑眉，“还叫哥哥？”“哦，夫君。”陆言玉觉得自己小脸有些热，转过头去不看他。身子被人抱住，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娘子，我会对你好的。”陆言玉听着他的话，狠狠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