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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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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竟然敢闯入少主的房内,不要命了?”
沈奕清出来游历,听得最多的,便是诋毁孽龙大人的话,本是想借酒消愁,却不想进错了房间。
使劲睁开眼睛,定眼一瞧,这人长得也太过俊俏,他向来喜欢结交朋友,便自在地摇晃了酒壶邀请:“道友,要不要喝一杯。”
“放肆。”
杏儿拔剑,直指沈奕清的喉咙。
墨言城望着这醉汉,挪开视线。
杏儿本想杀了这人,可电石光火之间,突然被人摄住魂魄,不能动弹。
沈剑麟从后面入内,扶住沈奕清的胳膊,夺过酒壶,叹息:“奕清,你这样可让我如何是好。”
他听说弟弟赌气又偷跑出去,直到前几日才听闻他在这一带县城厮混,好不容易寻来,却不想遇到了墨家少主。
墨言城冷淡如霜,他早就听闻沈家主的龙瞳能摄人心魂,现在一见,名不虚传。
沈剑麟前些时日,在血炎谷重建孽龙沈家,曾邀请墨家。
祖父预料此人今后会搅动天下,便让他带着一众人过去,两人只是点头之客,这次他来寻人,墨言城自然也不会为难。
两个人来回一个眼神,便约定了井水不犯河水。
可沈奕清来回挣扎,泥鳅一般,愣是抓不住。
他向来疼爱这两个弟弟,自然不会打晕他,可现在沈奕清当着墨言城的面失态,他事后若是知道,定会怪罪自己没有阻拦。
两人一来一回,墨家人便站着看沈奕清发疯。
墨言城茶过三盏,沈奕清倒是舒舒服服地赖在了他的被子上。
杏儿还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徒,气得跺脚,沈剑麟没有法子,便道:“今日失礼,我替阁下换间房。”
“不必。”
墨言城起身,带着门徒离开。
沈奕清对此毫无印象,再次见着墨言城,本想亲近,可这人冰山劣石一般,根本就不屑与他来往。
沈奕清为气他,便在两家宴会上,偷偷与他玩火秘之术。
墨言城还不理会他,沈奕清便死缠烂打,偏要让这冰山挪出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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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初次见面,沈奕清脸皮薄,双颊上泛起红晕。
还好墨言城不在这,沈奕清瞧着杏儿愤愤不满,便道:“行了行了,我和他已结成道侣,过往的事你就别埋怨我了。”
杏儿瘪着唇,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我哪敢埋怨你,你可不知道,我们少主为你干了多少傻事。”
“他干了什么。”沈奕清的好奇勾了起来。
杏儿小声嘀咕:“你死后,他便自创了傀儡术,引得天下人痛骂。大家都说他好好一仙门少主,却为了个死人堕入邪道,沦为笑话。
家主为了他死心,还派了师兄去夺你的尸体,没想到他却发了怒,还说要为了你,要和墨家决绝一切关系。”
沈奕清沉眸:“他怎么那么傻。”
“就是,为了死人,多不值当。”杏儿愤愤不满,翘着唇道:“不过现在好了,少主可是成为天下第一位掌握复生之术的人。
那些曾经鄙夷、羞辱、嘲笑过少主的人,现在都只能高扬头颅,看着少主扶摇而上,跺脚欣羡。指不定未来,他们还得低声下气过来求少主呢。”
沈奕清瞧着她得意洋洋,仿佛自己才是荣耀加身,不免轻笑摇头。
手腕摇晃,铃铛一响,陌寒空便从地上起来。
沈奕清再晃晃,陌寒空便动一动,靠在竹墙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沈奕清觉得他像是活了,又觉得他根本毫无意识。
杏儿叹了口气,说:“陌公子真可怜,不过现在也好,总比化成灰强。只有能为少主所用,他也算有点价值了。”
“我看只要能给墨言城带来半分好处,你都要拿出来夸一夸。”
“那又怎样,能被我们少主看重,那就是他的福分。你也是,别以为你成为少主的道侣就能骑在他头上,你只是少主研究复生之术的工具。”
沈奕清嗤笑,不敢和这小丫头争辩。
突然记忆回溯,几个短暂的画面浮现脑中。
他在书房内用竹管笔写信百封,寄与四海的道友,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辰宴会。
可百人之中,只有墨言城出现在了沈家。
他一人前来,赠与我墨家特有的洗尘珠。
他说:“你曾经抱怨过血池,这珠能洗去血池烈焰,还能唤水而来。”
偌大的宴会,寥寥几人,沈奕清一把夺走他手中的贺礼,浮现的心酸,全数化做了欣喜。
他还是第一次被除哥哥之外的看重,便不断摩挲着那珠子,爱不释手。
“我要把它放在我的心上,和孽龙大人的礼物一起。”
记忆消散,沈奕清摸摸胸口,这才明白,自己灵力微弱,却永远清清爽爽的原因。
他动用灵力,从胸口处取出了那颗洁白无瑕的玉珠。
杏儿惊奇,叹道:“呀,这不是少主的东西吗?”
沈奕清放回原处,此时天际出现青鸟鸣嘀。
他连忙出院,到小谭边上,一只鸽儿便扑哧着翅膀,踩在了他的胳膊上。
沈奕清取出鸽儿腿上的玉简,随即便放飞离开,他让杏儿为自己准备些吃食,趁四下无人,使用灵力,发动玉简。
白乐山的虚像出现在眼前,他站立后,目视前方,道:“奕清,我已经在白家的秘书中找到了一种换眼换心的秘法,但这法术是师娘独创,她已仙逝,我暂且不能掌握此法。
不过只要给我几个月,等我研习过后,我定能给你满意答复。所以,下次再见之时,你要提前准备好秋潭的傀儡之身,由于风险未知,你最好和墨言城坦白真相,不然他事后得知,必定会怪罪我。我道行浅,可受不了他的逼问。”
白乐山埋怨地皱眉,沈奕清能想象他说这话时遭受的困扰。
本以为玉简已经结束,此时白舒却窜入画面,探头探脑。
“这是什么,给沈奕清的?”
白乐山支支吾吾:“你……你没听到什么吧。”
“切,我才不想听你们俩的秘密呢,是给沈奕清的吧。”白舒正对玉简,挑眉抱胸,“你个沈奕清,我就知道玉鸿和你在一起遇不了好事。你瞧瞧他回来,落水公鸡似的,蔫了吧唧,都怪你。”
白乐山拦住他伸出的手指,小声抱歉:“行了行了,奕清,你在外要好生照顾自己,我会好好研习医术,你放心。”
玉简消散,沈奕清不由莞尔,陌寒空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稚童似的。
他长得玉树临风,全身纤细却又健壮,两缕散发飘在额前,一柄长剑横在腰间,剑不离手,如儒雅的翩翩公子,又似仙师剑骨,很是凛然。
“光是这种握剑的气派,真不愧是剑圣。我虽不记得与你成为挚友的经过,但以我的性子,自然是很喜欢你这样的。”
陌寒空睁着浑浊的眼睛,眸子里毫无生气,沈奕清自言自语一番,便去找墨言城。
此时,万里之外,一个幽暗的森林之内,湿润的泥土渗进了殷红的鲜血。
几具尸体横倒在树边,客家少主客晗日怒目而视:“就这几个?”
一旁的手下冷汗直冒,瑟瑟发抖,只有客雪辛抱着剑,低语:“还跑了几个,有墨家的,也有沈家的。”
客晗日拳头上的青筋爆裂,他一脚踢中了旁边的手下,此人口吐鲜血横倒在地,一边则涕泗横流,大叫少主饶命。
客雪辛凝眸,有些不忍。
客晗日看出他的仁慈,邪笑道:“我的好弟弟,这件事可是父亲筹谋已久的大事,我原以为你能肩此大任,看来私生子就是私生子,烂泥扶不上墙。”
他一脚踹飞了身边的下手,客雪辛看着那人露出求生的渴望,道:“我从来都不想和你争,但你作为客家将来的主人,对外人残忍也就罢了,至少对客家人……”
“怎么,不过就是几条人命,你心疼了?我告诉你,你的优柔寡断终究会酿成大错。过来,把他杀了。”
躺在地上的人挣扎起来,扒拉住客晗日的裤管,大叫:“少主,少主,念在我侍奉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客晗日冷酷无情,毫不耐烦地踢开这人,无趣地抬眸道:“赶紧动手,等会我们还得去把漏网之鱼,一条条给抓回来。”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都在等客晗日的行动,场面一时沉静,客雪辛拔剑,一剑挑了这人的灵脉。
鲜血迸发,这人大声惨叫,客雪辛洒干净剑上的血,回头:“是他放走了那几个人,比起杀了一了百了,还不如让他活着遭罪。”
客晗日听着这蹩脚的借口,嗤笑一声,他只是试探客雪辛,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这人口吐鲜血,以为自己捡了一条命。
却不想,客晗日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
客晗日擦干净了剑上的血,对客雪辛说:“客家的规矩是,杀人不留活口,血洗不留一丁。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不然,将来必会遭受反噬。”
客雪辛望着这人死不瞑目,一口阴郁之气沉在胸口,顺从地点头。
客晗日见达到目的,带着一众人继续搜索森林。
而一直躲藏在尸体中的墨家弟子,则咬紧牙关,不敢动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