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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突来的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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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信纸被两根白嫩纤细的手指捏紧,从那皱痕中可见主人捏住的力度之大。
“雪山那么冷,还要跪三天。”叶知的心像是被一把钝刀磨着。
云辞那家伙,就不能不跪吗?
“羽歌,”他问,“你家公子被罚跪过吗?”
羽歌摇头,“并不曾。”
公子不会让叶公子知道这些,所以大公子才会特意传信过来,就是为了让叶公子心疼公子一些。
“您要相信公子。”相信公子能够解决好一切。
叶知松了点眉头,“我自然是信他的。”
只是这三天呢,他该怎么熬过去?
这才刚回去的第一天。云辞昨日晚上回去,应该是今早到的家。
现在是戌时三刻,算算应该也是跪了大半天了。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子!”拂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孤烟传来消息,说是生叔去千秋山那见了护伯,两人吵了起来。护伯,他逃开了孤烟和大漠的围堵,不知去向。”
叶知松了的眉头又皱起。
生叔昨儿个溜进他书房,也不知翻到了什么,黑着脸出了门,行为颇为鬼鬼祟祟,他就让拂明关注些,没想到人去了千秋山。
他道:“可知发生了什么?”
“生叔不让人靠近,只知道两人说了一会就吵了起来。”拂明显然对谢护的逃离感到忌惮,“孤烟传信提到生叔跟他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心上写,‘孤烟,快,一定要找到谢护,他想害楼主。’”
拂明攥紧了手,他看到这句话时,第一时间不是担心主子的安危,是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所认识的护伯,是绝对不会想要伤害主子的啊。
可生叔也没必要撒谎骗孤烟啊。
他生怕叶知伤心,试图安慰,“主子,生叔应该是误会了。等找到护伯,我们再问问清楚。”
“嗯。生叔回来让他先来见我。”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他大约会留在山上过夜。
叶知的手在桌上一敲一打,“找两个人去找,你和羽歌警醒些,护伯多半会来小院找我。”
两人严肃以待,“是。”
一夜相安无事,拂晓刚要陪着玉溪出门,刘生就进了门。
他对着拂晓招招手,“拂晓,过来。”
玉溪的身子僵了僵。
“怎么了,生叔?”拂晓受宠若惊,平时生叔老是“臭丫头”“机灵鬼”地喊着,第一次这么和蔼地喊她的名字。
“我刚进门前,看到了一个信鸽,就给取了下来。应该是云公子传来的信,你拿去给楼主吧。”
他递过来一小卷卷起的信纸。
拂晓点点小脑袋,和玉溪说了句等她,又说:“哦,对了,生叔。楼主让您回来去找他呢,您记得去。”
刘生眯了眯眼,很快就笑道:“好好好,怎么也得等我梳洗一番再去见楼主吧?”
“哦。”她吐吐舌头,转身向里面走去。
听说是云辞的信,叶知还非常奇怪。
怎么会有机会给他写信呢?难道又是云辞他大哥?
他拆开卷纸,手指一顿。指尖一刹那的刺痛,很快就没了。
他不甚在意,目光停在那墨黑的字上。
嗯?怎么真是云辞的字?
勿念?
就写这两个字?
不过这字怎么失了风骨,难道是手太冻了写不好?
唉,待他回来,他还是得好好抱抱对方。
要不,去神医谷等他?
他这厢想着要去等人,拂晓却出了声,“楼主,生叔回来了。他说洗漱一番就来见你。”
“好,我知道了。”叶知将信纸放到一边,“行了,你陪玉溪去散步吧。”
叶知并不打算等太久,他停了一会就走向客房那边。
刘生正好走了出来,远远地行礼,“楼主。”
“生叔,你和护伯到底怎么了?”
他走了过去直接就问。
“楼主,也是怪我,竟没有发现谢护他背着我们做了这些。我说了他几句,他就和我吵起来了。”
说罢还摇了摇头。
刘生总爱和小辈玩到一块,和其他叔伯相处时也是打打闹闹,可关键时候和蜃楼其他人一样护短。
他今日不仅客套得很,居然没有为护伯解释开脱的意思,实在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
叶知不解,不待他细想,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小的声响。
“叶公子小心!”
“主子,是护伯!”
他气定神闲地转身,只见谢护被拂明羽歌二人缠住,胶着不下。
谢护张嘴说着什么,奇怪的是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嘴巴一张一合。
他想靠近叶知,偏偏在两个人的合力下无法突破。
他发不出声音,心下又急,连招式都乱了几招,身上也挨了几下,却更是拼着一切想要向他这边过来。
“楼主,小心谢护!”
拂明和羽歌拦着不顾一切的谢护不让他靠近叶知。
叶知注意着他的口型,身体不断闪动增加了不小的难度,不过还好在他看了像是慢动作播放。
不用几秒,叶知就看清了,他喊着的是“少爷,小心刘生!”
叶知心口一滞,耳后传来锋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他反应迅捷,脚下一踩,一个跳跃,堪堪闪过刺向他腰间的匕首。
内力一转,掌风拍向刘生,人就呈倒地之势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刘生被立即飞身过去的羽歌治住,不待拂明松一口气,只见叶知“噗”地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欲坠。
“主子!”
“叶公子!”
他唇瓣呈青紫色,吐出的血都是呈暗红色的。
羽歌心道不好,是中毒!
他赶紧拿出清毒丹,喂人吃下。
“哈哈哈……”刘生神智接近癫狂,“我知道自己伤不到楼主,方才那番不过是为了逼你用上内力罢了。内力运转得越快,毒在您体内流转得也越快。”
见众人将希望寄托在一颗解毒的药丸,刘生轻蔑地笑笑。
“没用的,这是我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毒,没有解药。就算是云二公子在,一时半会也解不开。”
他眼底滑过一丝疯狂,整个人尽显阴鹜,“不过等到他赶来,也晚了。”
“生叔!您这是为什么!”拂明吼道,慌了手脚,“主子,您怎么样?”。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向对紧张主子的生叔居然对主子下毒!
叶知只觉眼前灰蒙一片,四肢百骸皆是蚂蚁啃噬的痛痒,他想让拂明别慌,但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还是羽歌保留了一分清醒,“拂明,赶紧将叶公子扶进去,我去死门那里找人。”
“施伯在,你带上我的牌子去找他。”拂明摘下身上的木牌,隔空扔了过去。
羽歌接住,匆匆对着谢护报以一拳,将刘生交给了他就赶紧出了门。
拂明扶着人进去,叶知此时已陷入了昏迷。
刘生也不逃,瘫坐在原地,神情恍惚。
没了人拦着,谢护毫无阻拦地冲了过去,抓起刘生的衣领,嘶哑着声音:“傅生!你真是疯了!”
他喝了刘生下了药的茶,所以才说不出话来。他拼了内力才将茶水逼出,可还是好几个时辰说不了话。
刘生怔了一秒,苦笑:“真是对不起太子殿下给取我的名字。”
没错,他也改了名字。
他叫不是什么刘生,而是傅生。
小殿下和太子殿下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太子殿下温和,小殿下清冷。
但喜欢在外头捡人这点,父子但是一模一样。
就像拂明拂晓是被叶知捡回来的一样,他是被太子殿下捡回来的。
他喜欢研究药材,殿下便送他去学医。
傅生,代表了殿下对他的期许——赋予他人生的希望。
跟随师父学艺多年,过得算不上凄苦,但他不想殿下失望,拼了命地学,为的就是早日回到殿下身边,为了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可他刚回京,便遇上了太子殿下最忙碌也最痛苦的时期——古秋国动荡不安之时。
殿下虽忙,却还记得为他学艺归来而吩咐太子府的厨子准备他喜欢吃的菜。殿下也会问他愿不愿意到宫里当太医,只是问完总会叹息着时局不对,不能害了他。
他说他不怕,只怕自己不能帮到殿下。
那日,刚成为太医的他到太医院里值班,宫里奔来跑去的人脸上神色都是一样的惊慌,他就知道,古秋要倒了。
可让他失措的是那个他憧憬不已的身影,就这么从高楼跳下,在一滩红中永远闭上了那双温润的眼。
他痛,他也恨。
恨老天无眼,恨昏庸皇帝,恨南宫铁骑,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只是他不能出去,怀里抱着的,是发热晕了过去的太子遗孤,他还要为小殿下安危着想。
太子殿下去了,那个女人也跟着去了,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小殿下。
为了掩护小殿下,他和谢护两个进了朝廷的人都改了姓氏。只是他舍不得“生”字,就像谢护将军也舍不得“护”字一样。
本以为安生存活便好,可南宫家的皇位坐得太/安稳,他受不了。
复国早就在他和谢护的计划之中。
没想到小殿下如此聪慧,蜃楼确实给他俩一个莫大的希望。
只是小殿下还小,性子虽淡却又善良至极,根本不可能同意他们的计划。
所以他们只好秘密进行,等到那一天到来,再告诉小殿下也不迟,小殿下也没有办法再拒绝。
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这么早就败露,也没想到谢护就这么被劝住了,更没想到的是,小殿下居然和云家的后人在一起了。
多年压抑在他心中恨意和报仇而不得的执念,促成了今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