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红蓝出cp》其三

23、滁蜀州水灾

　　哪怕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叶知他们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离得最近的滁州。滁州比起蜀州离上京更近，受灾却也更严重。
　　叶知他们到时，暴雨仍瓢泼不止。滁州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样子，一半被淹在水中，一半被埋在土里。
　　到处是被冲毁的房屋，水上飘着木板，一些不会凫水的滁州百姓像抱着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木板。更有甚者，已经是带着没了气的家人抱着树木无助地哭着。
　　居然已经这么严重。
　　幸好离得近的伤门人赶得快，一天下来，州内门人早已转移到安全地区。
　　叶知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放松下来。虽然门中人并没有受到损伤，但滁州百姓却死伤不少，城中弥漫着大雨冲不走的哀嚎声。
　　叶知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无论什么时候，人类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一个温热的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
　　是云辞。
　　“不要难过。”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云辞劝他，“我们能做的不多，但能救下一人就多救一个人。”
　　叶知被眼前灾情所震撼而沉重的心情稍减。的确，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像他说的那样，抓紧时间，赶紧救人。
　　“注意安全。”叶知叮嘱道。“别让自己受伤。”
　　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让他带了出来却受了伤。
　　云辞似乎有些惊喜，星眸闪了闪，“好。你也是。”转头叮嘱羽歌行事小心。
　　叶知也叮嘱好留下来护他的伤门兄弟注意安全，才转身协助百姓转移。
　　叶知的轻功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道红影。
　　他在洪水追赶下救下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瘦弱的小身子不停地发抖。
　　叶知想开口安慰他，却不料小男孩圈住他脖子的胳膊抖了抖，身子也往他怀里一缩。
　　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他刚刚又在大水中救了自己，所以不由得想离他近一些。可是大哥哥的眼神看过来让人感到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叶知不太会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总觉得小小一团碰一下就碎了。知道自己声线冷，他尽量柔下声:“别害怕。”
　　男孩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朝廷从附近州县调遣的官兵也陆陆续续到了。叶知将小男孩带到高地上暂时搭起来的避难所，交给官兵后也顾不上交代太多，只是提到让他们帮忙找到孩子的母亲。说完一刻不停，转身足下轻点，继续救人去了。
　　从叶知开口安慰他一直到离开，小男孩都没有哭闹，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爹爹说过，被人帮助过要说谢谢，可他刚刚只顾着盯着大哥哥看，忘了说了。不知道大哥哥会不会伤心，爹爹在天上知道了，会不会失望。
　　南宫璟在这天傍晚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滁州，定王亲临，一时间民心大振。
　　一整天，叶知和云辞都在不停地在滁州内和避难所之间来回跑。功夫再高也耐不住这么耗，但是他们与伤门中人硬是跟着南宫璟和朝廷的人一起熬着，和大自然抢夺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第三天的早晨，雨终于停了。
　　高地上，幸存下来的滁州百姓随着太阳的出现纷纷露出了劫后逢生的笑容。年轻力壮的滁州青年们因为这次跟着官兵们抢救灾民，短短的几天内建立起了并肩作战的友谊。此时，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官与民抱在一起激动地跳着，面上挂满了舒畅的笑容。
　　跑上跑下那么多天都顾不上歇息，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松口气了。叶知随便倚在一处坍塌了的房脚下闭目养神。
　　云辞拿着清水和干粮走近到叶知时，他倏地睁开了眼，眼里满是警惕。见是云辞才卸下警惕，重新闭上了眼睛。
　　知他累到了极点，云辞坐到他身旁，掰开一点干粮放到叶知嘴边:“有点干，我一点一点喂你，你再喝点水顺进去。”
　　叶知吃了几口，随之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自己还没吃？”以他对这人的了解，十有八九是没有。
　　“……吃了。我看着，你吃完歇会。”云辞道。这人都在滁州城忙活，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身体。说着又掰开一小块干粮喂了过去。
　　迟疑了，别以为他没发现。
　　叶知撇撇嘴。
　　真是的，明明自己也在不停地救人，现在还在想着让他先吃再睡。
　　“啧。少骗人。”他闭着眼顺着云辞的手力往回一推，准确无误地将干粮送到云辞口中。
　　云辞被揭穿了反而笑了起来，嘴里的是干巴巴的干粮，却像是在嚼着什么糖果一般。
　　他每等叶知吃下两口干粮都会在他咽下去时，及时地将清水递过去。而叶知迷迷糊糊地睡着吃，还记得推回去给云辞，居然也能每一次都神奇地送到对方那。
　　云辞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对彼此之间的动作热衷不已，更对叶知在这个时候还能惦记着他而眼含笑意。
　　见墙角下的人已然机械式地边睡边动作，嘴角更是缓缓上扬，像枝头的梨花瓣舒展开一样，寸寸裂开。
　　他突然有点感谢起当初的那个土坑，甚至是那几个绑架他的人。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他可能都不会遇到这个人。
　　第一眼看他，会觉得他生得冷艳。相处下来会发现，他做事随心，却从来不会不顾他人感受，细心又心软。
　　兄长说他拥有一双星眸，将来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姑娘家。他不知道的是，是叶知在他的眼里缀上了星星。他也只想要一个人喜欢。
　　真好啊，能遇上这个人。
　　远处，南宫璟一手负手而立，背影落寞，拳头在背后握得咯咯响。另一手拿着的，是想送来给叶知的干粮。
　　滁州暴雨虽停，但房屋被冲毁，重建工作还需不少时间。莫行之在蜀州，南宫璟需要留下来住持大局，叶知过来简单地告了个别就带着人离开了滁州。
　　帐篷内，南宫璟正和一群官员们一起商议灾后重建事宜。
　　一名文官正在上报统计后的滁州情况：“高地避难所人数八百五十三人，除去伤者和老弱妇孺，能参与滁州重建的劳动力大概有四百人。”
　　“陈大人，这样一来，能参与劳动的人数就不到一半。”另一名官员说道。
　　刚刚汇报数目的陈大人看了看册子，道：“但总归是不会太少，加上我们的官兵……”
　　“报~”进来一个避难所守卫士兵：“报告王爷，高地陆续有人生病。发热、咳嗽者人数从昨日起越来越多。”
　　南宫璟放在扶手上的手骤然握紧，愁眉紧锁。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也提前做好防护措施，没想到还是没起到多大的用处。
　　“定王爷。”一个随行的太医道：“高地环境只适合暂时避难，并不适合患者养病。”
　　“孙太医说的是。”南宫璟捏了捏眉心，沉声道：“且百姓都聚在一起，若不隔离开来只会让患病的人越来越多。”
　　他展开地图抚平，得找些就近的州县，先将百姓分散，迁移各县暂住。待到滁州洪水退去，城内情况好转再迁回来。
　　“孙太医，你带人先去给陈大人刚才说到的四百个劳动力检查身体，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留下。”
　　“陈大人，你将其他人分成两批。患病者和老弱一批，由我带去临近的鄞州；其余人由我的副将带去鄞州附近的唐州。”
　　孙太医、陈大人、副将齐齐应道：“是。”
　　一道道命令从营帐里飞出……
　　与此同时，叶知正在鄞州安顿那些从滁州蜀州转移过来的八门的兄弟姐妹。
　　他正拿着软豪对着图纸比比划划，然后沾沾墨在纸上涂涂画画。一百来号人虽然不多，但要平均分配到其他州的八门内去，还需要考虑的东西倒是不少。
　　适合的职位，过去的路程，成家了的是否一齐过去等等琐碎，都会影响调动。
　　叶护也从上京赶了过来，他拿着墨锭在砚台上打圈儿，“据说滁州那里灾后有不少人患病，定王正带着人迁过来鄞州。”
　　叶知在一个人名下圈圈勾勾，手下不停：“灾后易生疾病，水质不好，吃的住的很难做到干净。这么做是聪明的。”
　　“他们明日一早应该就能到。”叶知停了停笔，“护伯，让开门准备些吃食，明早去城门那施粥吧。另外准备些吃食，在滁州难民正式安顿好一切之前，开门就每日适当地捐点粮食吧。”
　　叶护思虑了一会才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去办。”
　　叶知“嗯”了一声，看着叶护出了门。他的眼睛没有对上自己的目光，迈出的步伐比以往小，出门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点，是心情沉重和分神的表现。
　　护伯他，心里有事。
　　叶知眯着眼，手里的软豪在指尖上打着转。
　　过了一会，他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笔尖上的毛，呼~还好没有墨了。他总是下意识地在拿着笔的时候转起笔来，还好，要是在衣服上甩到了墨水又不知道会被拂晓念叨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