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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自大鬼 ...

  •   惊诧的情绪和暧昧的气氛都没维持很久,门外传来适时的敲门声,及时解救了白默。
      门外站着渝水杳,顶着一头乱发,和一张标志性不爽的脸。

      一开口就是浓重的不满:“你放我鸽子?”

      白默疑惑一秒,迅速反应过来两人口头约定的练习室,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有个朋友临时过来,就忘了。”

      “忘了?”渝水杳可能是没被人放过鸽子,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气呼呼地往他身后看,“哪个朋友啊?让你放我鸽子。”

      俞叩走上前,方才的哀怨情绪散得一干二净,已经挂上礼貌的淡笑:“你好,我是俞叩。耽误了你和白默的约定我很抱歉,但今天能不能商量下,让我的朋友多陪我一会儿?”

      “可我也是白默的朋友啊,为什么要我让你?”渝水杳下意识说。

      俞叩有点惊讶,白默更甚,没想到自己和这小少爷处了几天已经称得上朋友了嘛?

      渝水杳毫无意识,自言自语道:“俞叩?好熟的名字,你也圈内的?”

      “演员。”

      “哦,不熟。”渝水杳扯着唇角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不太看那种乱七八糟的网剧。”

      白默想笑,渝水杳自己也是演网剧出身的,怎么看不起网剧来那么理直气壮?

      “没事,我也不爱演网剧,演电影为主。”

      “那我更不看了。”渝水杳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现在市场多虚啊,大制作大投资,出来各种商业片,合家团圆又蹦又跳,倒是很喜庆。啊,俞先生是不是也在某部贺岁片露过脸?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扮演男主角吧,反正演什么都应该很吉祥如意很讨阿姨妈妈姐姐妹妹喜欢的。”

      他说完又补一句,“我下次问下我妈,说不定她就很熟你。”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俞叩确实演过贺岁片,结局大团圆也是大团圆,但是在那年口碑和票房都极高,却被渝水杳三言两语,吉祥如意几个字贬得很俗似的。

      渝水杳这人情绪摆在脸上嘴上,现在很明显地就在说“管你什么演员影帝,我现在就是看你很不爽。”俞叩正和他相反,事都稳稳当当藏在心里,表面还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

      比如此时,“那就先谢谢你母亲的喜欢。”

      渝水杳摆手:“不用,也不一定喜欢。”

      白默又想笑,又怕渝水杳真的闹起来,打商量道:“我明天和你一起练习行不行。”

      “不行,答应好了总不能爽约吧?”意料之外,渝水杳很执拗,“你朋友是失恋了还是失业了啊,哪条都不是非你不可的吧。”

      白默没想到怎么反驳,于是把求救目光投向俞叩。俞叩明显很不喜欢渝水杳这种随心所欲的作风,瞳孔里一波清潭,一点幽深,但渝水杳眸底是溢满阳光的清泉,里头活灵活现像摆尾着几条鲤鱼,昂首挺胸,在对视中半点不落下风。

      “你说的对,” 俞叩收回目光,终于开口,“我没什么大事要麻烦小默的,只是叙叙旧,你们之前约了一起练习确实不好无缘无故爽约。”

      “那我们走吧。”渝水杳勾了眼白默,转身向外。

      “稍等。”风略动,风衣轻盈一摆被搭上主人手臂,动作优雅自然,“我和你们一起。”

      白默一惊,还没来得及质疑,就听渝水杳趾高气昂了一晚上的声音咬牙切齿起来:“随便你。”

      练习室就在酒店楼下,是节目组贴心租下来给嘉宾用的。

      用不上仔细观察,都知道从酒店到练习室,一路的气氛不对。

      微妙的氛围分别萦绕在俞叩和渝水杳身侧,让两人都生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然后这整个练习室的“生人”明明只有白默一人。

      白默刚俯下身拉筋,就听见渝水杳扯开嗓子:“你这个动作不对,过会儿崴了脚。”

      扯淡,都这么拉了好几年了,一次没崴过。

      他在心底振振有词,但对上渝水杳,又只能顺着毛:“怎么不对?”

      渝水杳绕到他背后,突然整个人俯下身,温热的指尖逮着白默的手:“你腿开点,再往前压一压,你是什么老年人筋骨?拉到这种程度,过会儿做动作丑死了。”

      他靠得近,还有意无意往白默耳边吹风,白默耳朵敏感,不一会儿就冒了红:“我知道动作要领了,你拉你的筋。”

      “不行,今天就我帮你拉筋了。你回回自己拉,是不是都偷懒?”说着手上整个人又压上来,压得白默大腿抽疼。

      “你轻点,我筋硬,难拉。”

      “难拉就多拉拉,你怕疼,那我替你狠心啊。”

      白默刚皱起眉头,俞叩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小默确实怕疼,我来替他拉筋就好了。”

      渝水杳松开手,站起身:“怎么拉都是疼,你不是本职演员吗?隔行如隔山懂不懂。”

      俞叩抱着手,笑意依旧:“当然懂,但是我更懂小默疼不疼,哪里疼。比你了解。”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硬生生往渝水杳逆鳞上触,他当然不怕这个少爷,只是这少爷蹦来跳去挑衅他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爽。
      但出乎他意料的,渝水杳没有发怒,而是一屁股坐下来:“要是疼就别拉了,白默你过来替我拉拉筋。我筋软,好拉,咱不啃那刺头。“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副阳光乖乖仔的模样,一点顽劣少爷的影子都不剩。

      俞叩眉头一挑,白默已经俯下身拉住了渝水杳的手。

      他心里跟着跳,又想开口,就听见白默温吞的声音:“赶紧练吧。”

      渝水杳乖乖应了声,像小孩子把戏得逞一般洋洋得意地看着他,而白默没有扭头,留给他一个安静瘦削的背影。

      他琢磨,这一出到底叫“息事宁人”,还是叫“恃宠而骄”。

      两个人练了支中等难度的舞蹈,渝水杳很轻松,白默气喘吁吁地擦着汗,时不时扭头和渝水杳交流几句动作。

      俞叩找了个角落默默地看。渝水杳有一句话说对了,隔行如隔山,都在圈内,但演员和偶像是两条完全不相干的两颗星。他在演技上再有天赋,也没办法保证在舞台上同样闪耀。

      但做偶像其实原本是他的梦想。

      是十八岁捂在胸口,发着烫的梦想。

      他没有达成,却拖着白默下了水。

      那边的音乐已经停下,白默不知道和渝水杳说了什么,笑得眉眼舒展,像个少年。

      俞叩蹙蹙眉头,可能表情太明显,白默跑过来问他:“是不是有点累?我们这边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你订酒店了没?”

      “没有。”

      “那你晚上住在哪?”

      不能和你住一起嘛?

      俞叩想这么说,但理智知道这么做很不妥,于公于私都很麻烦。

      所以他笑笑:“我看中了你们酒店的顶层,之前办了个VIP卡,直接入住,很方便。”

      白默似乎松了口气:“那好,你行李还在我房间,过会儿我陪你去入住。”

      俞叩点点头,那边又传来不折不挠的呼唤:“喂,走不走啊。不是说累死了嘛,不累的话再来一遍。”

      “走了走了,别再来一遍,下次吧。”

      “好弱。”

      渝水杳嘟囔一句,但还是乖乖地收拾好东西。

      白默摇摇头,轻声说:“小孩子脾气。顺着就好了。”

      顺什么顺,欠揍。

      俞叩心里这么想,但不好直接说,心里的不爽更甚。

      三个人又一路回到酒店,听渝水杳念叨了一路动作要领,肌肉放松方法。他一说到自己专业的东西就滔滔不绝,而且很有用,白默默默记下来,又谢过他一遍。

      走到房门口,渝水杳抓着头发,有点躁:“谢什么谢。”

      白默一愣,又看见对方别别扭扭地低下头:“不是说是朋友嘛?”

      心里一惊,还暖呼呼的,“是朋友…”

      渝水杳瞪了一眼俞叩,猛地凑近白默,用只有两个人听得清的音量说:“我能不能和你成为好朋友。”

      白默:?

      “就你和那个自大鬼那样的好朋友,不行,还要好。”

      自大鬼是刚刚练舞的时候渝水杳给俞叩起的诨名,说是朗朗上口,贴合人物。白默就是为了这个,笑得不停。

      但他此刻有点懵:“哈?”

      渝水杳头回交朋友遭挫,被白默一脸“犹豫”的表情扎中脆弱小心脏,又是一板脸:“给你三天,你回去考虑考虑,必须行!”

      说完就砰得把门关上了,留下一脸懵的白默和从刚才起就面色不善的俞叩。

      白默房间就在隔壁,几步路的工夫,两个人却艰难得似极限攀登。

      主要是各怀心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渝水杳这事其实算简单,想明白就知道这是渝少爷的示好,只是表达方式特别了一点。白默烦的是之前被打断的和俞叩的谈话,结婚,和男的谈恋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三人行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又变成两人却觉得手脚都放不利索,哪哪都不对劲。

      俞叩这边是只听到了渝水杳的最后一句话,心里上演了不少大戏,一遍默默觑着白默脸色,一遍思索该怎么开口。

      滴——

      不知不觉,白默摸出了门卡,酒店门一开,银色行李箱就安静地搁在那。

      “你订房了没?”

      “还没,现在去订。”

      “那我陪你?”

      “不用,你早点休息。”

      “哦,好。”

      话说到这里,白默应该把箱子一推,门一关,这种奇怪的氛围就能结束了。

      可是偏偏俞叩说了不用,半点挪步的意思都没有,两个人低着头看了半天自己的脚尖。

      俞叩终于说话了。

      “渝水杳…你现在喜欢这样的?”

      “什么??”

      他这一开口,白默才知道这人脑回路岔到哪里去了。

      “他……”

      “但他喜欢你。”他说得笃定,白默蹙眉蹙得更深,但打不断他,“他太像个小孩了,喜欢不
      喜欢都摆在脸上。但你应该不喜欢这样的,太小孩子气了,随心所欲,也不够成熟,小默,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当然,我也觉得你不会喜欢这样的。”

      白默不说话了,他去看俞叩的眼睛,幽邃又漂亮,以前他觉得里面盛满碎钻,不加雕琢又浑然天成的光亮。那来源于俞叩自带的夺目和骄傲,无论做什么事,下什么判断,他都是波涛汹涌里稳当当的一叶舟。

      他自信自己不会出错,那不盲目,反而源自巨大的判断力和观察力。

      白默以前迷恋这些,现在却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俞叩凭什么拿捏他的心,又对自己的喜好妄下判断呢?

      白默喜欢什么样子的人?成熟的,稳重的,自信的,强大的?所有都应该按照俞叩的影子精雕细琢出来才算“配得上”嘛?

      这样被人看得死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甚至算的上悲哀。

      于是他的脸色由惊转淡,甚至怀疑这么刻板冷漠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你想错了,我现在就是喜欢这样。”

      俞叩惊讶的表情被定格在脸上,眼眸微闪,碎钻上蒙了一层翳。

      白默心想,或许渝水杳天资独到,看人有方,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自大鬼。

      而他,狠狠地折了这个自大鬼的骄傲。

      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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