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知心恨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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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三等宫女训了10日便出师了，伶仃奉命去各宫送人。
重生后的伶仃每日教导宫女，还未出过尚仪局。出门前她特地找了两件厚衣服穿上，又在厚衣裳外套了一个毛坎肩。暖是暖了，看起来像一只熊。
“天气不至于这么冷。”孙嬷嬷看她这样忍不住提醒她。这些日子她日日与伶仃相处，大概了解了她的脾性，与她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了。
伶仃不禁羞赧：“不知为何，落水后格外怕冷。”
“许是伤了元气，回头看看能不能找根参补补。”孙嬷嬷拿出一副棉捂子给伶仃戴上：“去吧，这一趟估计小半天就交代出去了。快去快回，记住我说的，碰见那几个不好惹的主子躲远点，别生枝节。”
伶仃感激的看了一眼孙嬷嬷，转身出门了。她哪里是怕冷，上一世肖想了练溪川十年，追随练溪川十年，深知练溪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不想惹他注意。前世种种已不想纠葛，这一世她只想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一脚踏出尚仪局，便看到官道上挂满了灯笼，这才想起快过年了。每年到这个时候，宫里都繁忙异常，这批三等宫女几乎都被派到了各宫做饭烧煤。想到这里，她又回头看了看带的这批丫头，仪态倒是比之前好了，但还是透着胆怯。
远远的，看见一个宫轿缓慢的走过来，宫轿的四角挂着梅花吊坠，装饰清新雅致。伶仃朝身后摆了摆手，大家立刻低下头贴着墙根蹲跪行礼。
轿里伸出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打开了轿帘，一张天下无双的脸探了出来。伶仃不消抬头便知这是上官锦书。前一世无数次看着她的轿子从面前经过，一直抬进永明殿。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彼时的练溪川站在众人面前念出这样的诗，看向上官锦书的眼满是温柔缱绻。
伶仃心里暗自想了想，此时的上官锦书应是快要生产了，想到她的宿命，伶仃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怜惜。
“这位可是尚仪局的伶姑姑？”上官锦书开口说话，声音温暖和煦。
伶仃内心定了定，抬起头，眼睛守规矩的看向下方：“回婕妤，是。”
“你身体可好些？这么冷的天就出来办差还能吃得消吗？”伶仃能感觉到上官锦书是真的担心她。
“谢婕妤，奴婢已无大碍。”
“无大碍便好。”她说完仔细盯着伶仃瞅了半天，觉得伶仃长的格外称她的意，于是不自觉喃喃出一句：“可惜了。”说完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呕……”她还想开口说什么，但紧接着而来的干呕打断了她的话。赶紧低下头轻抚自己的肚子：“你又不听话，总是这样折腾额娘。要乖乖的…”
伶仃听她这样说，眼睛有些干涩。她很想告诉上官锦书：你的贴身丫头秋云端来的每一碗补药你都不要喝…但她深知此刻已无力回天。前一世的腊月二十，上官锦书突然腹部剧痛有临产症状，因长期被下毒，胎儿无法顺利降生，最终导致一大一小双双死亡。从那以后，练溪川性情大变。
腊月二十…那不就是五日后吗？想到这里伶仃心里一惊。
“姑姑，姑姑。”如意向前快走了两步，打断了伶仃的思绪。
“怎么？”伶仃轻声问她。
“姑姑，在皇后那里当差，我应当怎么做？姑姑可否指点我一二？”自从藏钩游戏后，如意就对伶仃充满了敬意。她觉得这个姑姑小小年纪却那么厉害，让人不由得钦佩。
“保命和向上爬，你选一样。”伶仃盯着如意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问她。
“保命。我家里穷，在宫里做下等丫头的例银就够养活一家子人了。”如意想了想亦是很认真的回答伶仃。
伶仃放慢脚步，缓声对如意道：“今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在皇后那里，想保命，一是瞎，二是哑。你只是一个三等宫女，他们不会让你去做一些重要的活计，你只肖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奢望太多。守口守心。能做到，你就能保命。”
“守口…守心…..”如意默念伶仃这几句话，似是参悟了其中深意一般，用力点了点头。
尚仪局送人的规矩是从上向下派，自然是先去皇后的玉清宫。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白锦容的声音：“臣妾已经叫小厨备下了午膳，皇上却要如此急着走么？”语气似有娇嗔。伶仃心里一惊，赶紧带着人大跪在地上，额头用力贴着地面。
“改日。”练溪川还是如前世一般不多话。伶仃听见一群人窸窸窣窣的从面前经过，不知是谁的衣袍下摆扫过伶仃的手指，让她迅速的起了鸡皮疙瘩。前世的练溪川是她至死方休的梦想，她在被狼群撕咬之时心里想的仍是他，太可惜了，见不到他了，回不去了。然而此刻，练溪川经过她的身旁，她的心里竟不再有任何涟漪。
过了许久，传来白锦容不悦的声音：“都起来吧，不用跪了。”
“谢皇后。”一群人缓缓站起来。白锦容的眼睛扫过这群人，落在裹的像粽子一样的伶仃身上。惠心说的对，如果不是有德阳那层关系，这样一个人的确是不值得放什么精力。
“这位便是伶姑姑？”她伸出手指，兰花指微微翘着，轻轻的抬起了伶仃的下巴。一张低眉顺眼的脸：“看着倒是顺眼。”
“谢皇后，皇后谬赞。”伶仃一条腿向后撤，又规矩的向白锦容行了礼。
“抬起眼睛，让本宫仔细瞧瞧。”
伶仃缓缓的抬头看向白锦容，而后又迅速的落下眼睛。她有种凌厉的美，这种美与她刻意营造的端庄形成强烈的反差。前世的白锦容，面上总是挂着愁容，宫里的女子一茬接一茬，一茬比一茬漂亮，她诚惶诚恐的对练溪川，生怕有一日后位不保，但最怕的，是练溪川不再看她。因着这样患得患失，她的一生都被囚禁在痛苦的深渊之中。
白锦容扫了眼伶仃身后的宫女们，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伶姑姑教导宫女有方，赏白银百两。”
说完抬腿走进玉清宫，惠心本就因为伶仃捡了便宜而不喜她，这会儿听见皇后又要赏她，面色当即就变了。从小太监手里拿过一袋银子扔到地上：“皇后赏你的，拿好了！”而后紧跟着进了玉清宫。
伶仃前世见惯了这种场面，自然是觉得稀松平常。于是在宫女们诧异的神色中，平静的弯腰捡起了那袋银子。回身看着如意：“只能送你到这了，记住我说的话。”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如意跟着小太监走进了玉清宫。
一个接一个的把人送走，回到尚仪局已近晌午。孙嬷嬷在东厢房等她，看见她回来，便唤她过去，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根老参。伶仃低头看着那又粗又重的老参，就算是主子们都很难搞到这样成色的参。
“掌事..这…”伶仃面对这样贵重的馈赠，有些左右为难。
孙嬷嬷看伶仃面上的难色，知她受之有愧。于是拿过那根参对香兰说：“香兰丫头，你现在去把参洗干净泡酒。几日后我来找你的主子同饮。”香兰一听赶紧拿过去转身跑了。剩下孙嬷嬷和伶仃两个人。
孙嬷嬷叹了口气：“你小小的年纪，入了宫碰上那档子事儿，本就很倒霉了。若是身子骨再坏了，以后出宫可就不好嫁人了。这参呢，是之前主子们赏我的。我一把年纪了，用这个也没用了。你年纪尚小，好好养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伶仃想起前世，自己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也只是不再理她。想到这里突然就崩溃了，眼泪汹涌而来，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对不起嬷嬷…对不起…”
孙嬷嬷被她说的愣怔，只当她是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儿啊没事儿，嬷嬷不笑你。嬷嬷年轻的时候，也爱哭鼻子..哭鼻子倒是不丢人，哭出鼻涕泡就丢人了…”恰在此时，伶仃真的哭出了鼻涕泡。孙嬷嬷看着她哈哈大笑，她破涕而笑。
彩月端着午膳进门看见主子又哭又笑的，场面十分尴尬，竟然有点进退两难。伶仃闻到饭香回头看到彩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彩月，我刚好饿了。”结果彩月端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掌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孙嬷嬷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估计刚好够伶仃一个人吃，于是说道：“这些我都不爱吃，我回去吃自己的。”说罢转身出去了。
伶仃也不拦着她，坐下安心吃自己的饭。前一世的伶仃吃的少而精，又挑食，重生后除了食欲大开外，竟没了挑食的毛病，吃什么都觉得香。
“主子，我刚刚去办差，听说一件稀罕事。”彩月坐在旁边看伶仃吃饭，忍不住开口跟她说所见所闻。
“嗯..什么稀罕事？”
“说二皇子昨夜不知怎么了，半夜睡着睡着魔障了，说天有异象，宫内要有血光之灾。您说二皇子刚多大呀？就懂天有异象。”
伶仃心里冷笑了声，前世的手段这一世还在用：“还说什么了？”
“还说…”彩月走到门外，左右打量看到没有人，回到伶仃身边小声说道：“说上官婕妤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说那个孩子是灾星…”
“彩月，这些话你听完与我说就可以，切不可胡乱非议，容易惹祸上身知道吗？”伶仃叮嘱她。说完这句，伶仃猛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知心恨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