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生若只如初见》晚风吹摇椅

3、第 3 章

　　猫儿们也是有灵性的，也感受到恐惧，有些吓得尖叫，毛发都立起来，有些缩在笼子的角落，默默颤抖。刘叔扫视着屋子里猫儿，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心情愉悦地走向角落里的一个笼子。
　　羽颢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身影。羽颢慢慢立起身子，走到笼子左后方。假如刘叔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猫眸中没有半分的慌张，取而代之的竟是玩味。
　　刘叔停住了，站在羽颢笼子前，发黄的指甲扣上鸡笼子上的插锁，轻轻推开，快速伸手进笼子里。
　　一切发生在几秒钟之间，刘叔的手猛地抓向笼子里另外一只猫，那只猫儿天生虚弱，根本无法抵抗，三两下就被拽出笼子，甩到地面上。但很快，猫儿反应过来，疯了似得冲到门边，一次一次地撞上去。刘叔听到声音，被酒精冲昏的大脑更加兴奋，不紧不慢地关上眼前的笼子，沉迷于猫儿无力抵抗的惨叫。他松开自己的皮带，猛地摔打水泥地，饶有兴味地看着猫儿被吓到发抖。他慢慢走近猫儿，后者反应过来，在狭小的屋子里四处逃窜。可猫儿天生虚弱，根本跑不快，皮鞭一下一下地打在猫儿身上，不多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鲜红恐怖。
　　血腥味让刘叔更加激动，随着鞭打的力道越来越大，刘叔的眼睛呈现出不正常的血红，失去了理智。
　　很快，猫儿被打的没有力气逃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刘叔慢慢走近，昏黄灯光透过他打下灰色阴影，他停在猫儿面前，嘻嘻一笑，猛地抬起脚！
　　就在这瞬间，一只布偶猫在旁边的笼子里把猫爪子伸出宽疏的笼网，竟如人一般用猫爪子轻轻推开了笼子上插销的拉杆。布偶猫从笼子里极速冲出，把脚步虚软，单脚站立的刘叔撞倒在地。
　　刘叔摔得狠了，怒火高涨，吃人的眼神盯着眼前扶着受伤小猫到角落的布偶猫。
　　他费了些力气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老子白疼你了，艹，真以为我不敢打吗？”
　　他松了松手指的关节，走近布偶猫，准备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猫。但他近看那只猫，乳白亮泽的毛色更加漂亮动人。他昏沉的大脑别的不记得，却还记得住钱，这布偶猫确实能卖得很高，他打一下可能几千块就飞了。
　　刘叔停住了，刚刚打算收手，却一眼看见了布偶猫眼中的鄙视与嘲笑。
　　下一秒，刘叔毫不犹豫地扬起鞭子，狠狠地向布偶猫打去。
　　后者却不是那先天虚弱的猫儿，敏捷地躲避着刘叔的鞭子。连着好几下，鞭子连猫儿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刘叔更加疯狂，拼命摔打鞭子。哪料到那猫儿聪明至极，猛地窜向刘叔脚边，刘叔的鞭子甩了出去来不及收，竟狠狠地抽了自己一鞭子。他更加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智，鞭子都不要了，拼命去抓速度极快的布偶猫。布偶猫也不跑远，就在他附近逃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每次都抓不住这猫。
　　猫儿灵活地在他脚边兜圈，刘叔脚步跟不上这猫，心急如焚，脚步却虚软漂浮。布偶猫一个急转，猛地扑上刘叔的裤子狠狠一扯，没了皮带的裤子竟然滑到膝盖处，漏出破旧的四角内裤。刘叔被裤子一绊，狠狠地摔在地上。
　　布偶猫一转头，又扑到他裤子上。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那猫爬到裤子口袋旁，用爪子把刘叔的手机抽了出来！
　　拿到手机的猫儿把手机叼在嘴里，猛地发力一跳，竟然直接爬上铁门的锁上，用猫爪子快速推开锁上的开关。刘叔还躺在地上没回过神来，在几秒钟之内，那布偶猫竟自己打开门，逃了出去。
　　一众猫儿也傻掉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同伴消失在昏暗的乡间小道上。刘叔昏沉的脑袋终于被吓醒了，联想到之前的诡异事件，对这恐怖诡异的布偶猫十分恐惧。但不多时，他猛地才想起眼前最重要的事——那猫拿他手机干什么呢？手机有屏幕锁啊。刹那间，刘叔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发抖。
　　他……好像在猫笼前按过密码。
　　猫贩子不惧怕尚未完善的有关虐待动物和动物买卖的法律，但他的手机里有大量购买过期劣质猫粮的记录，有涉及猫贩子背后黑幕的聊天记录。要是被披露传播，不仅名誉尽毁，钱财散尽，还可能遭受以欺诈为罪名的牢狱之灾。
　　这猫竟是要置他于死地！
　　刘叔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找上同伴，追寻那只布偶。
　　村子里晚风徐徐，小河的水掀起阵阵涟漪。暗黑色的天幕下，一轮明亮皎洁的弯月挥洒着洁白神圣的月光，落在乡间的石板小道上，却被黄色的路灯浓郁了颜色。小道两边是村屋，淡黄的光落在村屋上，投下或大或小的阴影。羽颢在阴影里藏匿着身影，敏捷地向村口跑去。
　　猫儿冲到村口处，感到了迷茫，从出生起他就困在那一小个水泥房里，从未走出这条村子，如今 面临的一切都是挑战，眼前一左一右的两条方向逼着他就要做出第一个选择。夜色朦胧，未知两字给了羽颢当头一棒。
　　背后传来一些声音，他转头一看，不远处好几个手电筒在四处照射。因着当下没有时间再仔细思考，按着感觉，他冲向右边的水泥道，奶白色的娇小身影在高大的树木间奔跑。
　　他一边跑，一边感受着晚风。他望向附近村屋，窗子里漏出温暖的灯光，月光把白墙青瓦的屋子投影在秀气的河面上，小桥与河水互相陪伴，静静流淌在数百年的时光里。
　　很美，却不是他的家。
　　跑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江南水乡。不同的是，眼前的灯光慢慢明亮起来，走近了看，竟可称得上灯火辉煌。那乡村坐落着好一些人工化的建筑，应该是已开发的旅游景点。
　　那布偶猫停了下来，站在山坡上，远望那热闹的地方。
　　他被养着的那间水泥屋斜对着主屋，而他的笼子刚好被放置在角落，与主屋的电视机正对的位置。他透过猫舍那绿色的窗艰难地通过电视机了解这个世界，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虽然没有任何人教他这个世界的一切，但出生的这几个月来，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他每天吃着最劣质的猫粮，睡着最肮脏的笼子，忍受着猫贩子的暴虐，非常惊人地迅速成长着。他从每日与猫贩子短短的相处，电视机有限的信息中，渐渐有了基本的意识。天天复天天，月月复月月，他慢慢懂得如何讨得猫贩子的欢心，慢慢在心中燃起腾腾的恨意。
　　如今，有谁能来帮他呢？有谁又肯相信他呢？
　　身后偶尔还会闪过手电筒的光，那些猫贩子穷追不舍，他远望着那些辉煌的灯光，在进退两难间，猫儿低头，缓缓举起爪子，已经有些脏乱的白色毛发间，一个“初”字若隐若现，他凝思片刻，心中燃起一点希望：轮到这个字了吗？
　　这字从他出生以来就有，一只猫的手臂上有像字的黑色胎记本来是非常轰动的事，奇怪的是，似乎只有他自己看得见这胎记，没有人在意过他爪子上的毛发。
　　他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猫，那些被关着的猫仔中，他发现只有自己有神智，可他又确实是一只猫。
　　有无数的疑问萦绕着他，目前可能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手上这来历不明的字了。
　　他下定决心，走近那灯火辉煌的旅游区。在附近的一个寂寥荒凉的树林里，他找了一颗醒目的香樟树，猫爪子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把手机藏进去，再埋好泥土。
　　就这样，布偶猫只身靠近那个热闹非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