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叶]枫与松》跨过愤怒的豆豆

4、4

　　“喂？”吴雪峰拿肩膀夹着手机，狼狈不堪地从钱包里抽出车票，朝出站口的验票员晃了晃，“哎哎，喂？是我，我是吴雪峰。”
　　“行了我看见你了，”叶秋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怎么手里还拿这么多东西？”
　　吴雪峰好不容易从人群里脱身，拎着装衣服的纸袋和行李箱，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找人：“给你的买的东西，装在箱子里怕压坏了。”
　　“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叶秋坐在麦当劳靠近门口的小桌边，透过面前的玻璃窗看着斜对面的吴雪峰狼狈地站下脚步，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拎了一路？”
　　吴雪峰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深绿色大衣，里面则是半立领的白色单排扣衬衫，键帽大小的黑色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的锁骨处，温文尔雅的同时又有种近乎冷淡的气场。叶秋拿着手机，一边听吴雪峰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飞机晚点差点没赶上高铁，一边慢慢走进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你在哪里，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呢？”吴雪峰笑着说道。
　　叶秋无可奈何：“我都快站你面前了，你往我这边看了三四次都没看到我。”
　　“什么？”吴雪峰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终于在右前方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不断朝这边前进的目标人物：“……”
　　叶秋见他望过来，便挂了电话，笑着走过去，说：“怎么，副队不认识我了啊？”
　　“……”吴雪峰愣愣地拖着行李箱和叶秋汇合，之后又由他带着两个人并肩往出口那边走去，“你今天……”
　　叶秋帮他拿着纸袋，干咳了一声，解释道：“沐橙给买的。哎我说你别憋坏了啊，要笑赶紧笑。”
　　黑色羽绒服里，学院风的白衬衫和海军蓝的毛线背心衬得男孩的肤色更加白皙。头发大概是有好久没剪过了，脑后的几绺轻描淡写地扫进衬衣领子里，贴着后颈形状好看的脊骨。吴雪峰神使鬼差地拉住他，伸手将那绺头发拨了出来。
　　那双黑色的眼睛马上朝他瞥来，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嚣张和一点说不上来的犹豫。
　　“我觉得挺好看的，”吴雪峰笑着说，“沐橙眼光不错，很适合你。”
　　叶秋又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唉走吧走吧，她今天去看电影了，一会咱俩出去吃。你想吃什么，给你接风，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那家墨西哥菜的，想吃吗？”
　　“不想。”吴雪峰说。
　　“日料？金街新开了一家，听陶轩说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
　　“不去。”
　　“你……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你要听真话吗？”吴雪峰凑近他小声问道。
　　叶秋点点头：“给我往真里说，越真越好。”
　　“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吴雪峰在叶秋耳边小声说，“我想吃嘉世门口那家兰州牛肉拉面。”
　　没等他直起身子，叶秋就拉住他，同样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哎……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热的气流在耳廓边旋转，吴雪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动也不动地静候下文。叶秋的声音带了点沙哑，平日里懒洋洋的语气此时此刻在吴雪峰听来更是感觉格外勾人……
　　叶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想……吃。”
　　吴雪峰哈哈一笑，揽过人肩膀，歪头碰了碰他：“那小秋想吃什么？”
　　叶秋叹了口气：“别问，问就火锅。”
　　“捞吗？”吴雪峰问。
　　叶秋点了点头。随后，他带着吴雪峰走进停车场，抹黑一辆一辆地看。
　　吴雪峰很惊讶：“你会开车了？”
　　“想起来了……在那边。”
　　叶秋拉着吴雪峰走到停车场另一头，在一辆奔驰G65面前停下脚步，然后从兜里掏出个奔驰车钥匙扔到他怀里。
　　吴雪峰看着他。
　　叶秋指着后备箱朝他使了个眼色。
　　吴雪峰只得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搬进去：“小秋，这是你的车么？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怎么也没和我说？”
　　“……”
　　“你就非得问，”叶秋叹了口气，“没学，叫的代驾。”
　　“哈哈，让我给你当司机么？想法不错。”
　　没等吴雪峰笑完，只听叶秋又继续说道：“这是我送你的。”
　　他把纸袋跟着一起放进后备箱，然后朝愣在原地的吴雪峰张开手臂。
　　在这一刻，寒夜里的成千上万的风都仿佛停驻原地，远处出租车通道内依次亮起的灯光映照出无数细碎的尘埃，每一颗都在男孩身上折射出无尽光茫。他就站在那朝你张开手臂，稍长的黑发都掩不住那双明亮的双眼，嘴角上带着骄傲的笑意，仿佛什么也不惧，仿佛在朝他显示——
　　只要我给的起的，我都能给你。
　　“圣诞快乐，雪峰，”叶秋说，“要报机票吗？”
　　吴雪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上前一步，用力搂住叶秋带向自己怀中，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圣诞快乐。
　　这圣诞是真他妈的快乐。
　　吴雪峰静静地注视着叶秋的双眼，随着一个个音节的溢出，他们的嘴唇轻轻碰撞，亲密又雀跃，眩晕而恍惚。
　　“我爱你叶秋，”他低声说，
　　“和我在一起吧。”
　　叶秋看了吴雪峰两秒，随即就再次凑上去重新吻住了他。
　　——行。
　　……
　　十五分钟后，车内。
　　“你……”
　　“我……”
　　吴雪峰打了转向准备右拐：“你先说吧。”
　　“我……”叶秋清了清嗓子，“我没多少钱了，只能请你这一顿。”
　　吴雪峰：“…………”
　　“你生日……还有元旦假期，你要非让我请也行，就是得来我家，我让沐橙给你做……”
　　吴雪峰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偶尔有路灯闪过，照出他英俊的侧脸。叶秋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偏着头看他，吴雪峰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时快时慢，快要疯了。
　　“小秋。”
　　“嗯？”
　　吴雪峰叹了口气：“你要是一直这样盯着我看，我想我们今天就没办法吃饭了。”
　　叶秋只得讪讪地别开目光，这时他发现吴雪峰已经缓缓驶入步行街外的辅路，把车靠边停下了。“在这儿等我一下。”吴雪峰说完，下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把纸袋拿下来，又回到驾驶座上，反手带上车门，把袋子塞到叶秋怀里。
　　“圣诞快乐。给你买的衣服，本来想着如果你穿成平时那样过来，应该都能直接试，不过现在，”吴雪峰看着叶秋的牛仔裤帆布鞋笑了起来，“除非你把上身全脱了。”
　　“我请问一下，”叶秋挑了挑眉，“这是垃圾话吗？”
　　吴雪峰笑得呛了：“……客观评价，你看了衣服就知道。”
　　叶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解开安全带，利索地脱掉羽绒服扔在一边，右手手指一捻，两捻，解开衬衣上的两颗扣子，随后两手在背后一抻——
　　这人当着吴雪峰的面儿，半分钟不到脱了个精光。
　　“……”吴雪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低头从纸袋里翻衣服，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还添油加醋似的为车主人描绘恋人的体温。年轻男孩的身体骨架即使在夜晚也十分显眼，尤其是在他低头的时候，由后颈竖直向下的一条脊骨从细白的皮肉上显现出规则地凸起，看得人眼眶发热。
　　好在他们家小叶脱得快穿得也快。
　　叶秋光着膀子麻利儿地从最小的纸袋里翻出来郑哥送的内搭套上，之后在道袍和卫衣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选了摸起来更暖和的道袍。
　　“好啦，”叶秋笑着转向吴雪峰，仰着头抻了抻内搭领口，“怎么样，喜欢吗？”
　　吴雪峰摸了摸他的脸：“当然啊。”

　　“……我说你不会连沐橙的醋都吃吧？”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哎，你系好拉链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