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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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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槐花树走去,一路花瓣缤纷。
一条清澈的小溪贯穿着适闲居,映照红日,阳光洒在水面上,温暖到及至的金黄。
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安静与生命和谐的交融。
小溪潺潺流淌,连接不远处的矮山,浓郁的绿色。
罗衣脱了裹在脚上绣花鞋,赤脚踏在草地上,油绿的芳草还带着晨露,湿润的感觉沁人心脾。
那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软绵绵的就想沉浸在其中,忘记所有的烦恼。
原来——在白天出没的感觉和夜里是截然不同的。
躺在草地上,突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从不远处传来,浑厚而饱满,在这初夏的空气中,感染着她的耳朵。
罗衣竖起耳朵听,这乐声不似笛子的清脆,不似萧的飘逸,听来颇为特别。
脚步不知不觉的追随着那声音,慢跑着寻找音渊。
突然乐声嘎然而至。
山色湖光,原本绚丽夺目,却在那溪头槐树下白衣男子回眸的那一瞬间,黯然失色。
那一抹白,白的像雪,
雪地上升起的红日。
在看到盛天泽之前,罗衣以为小莫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男人,看到了盛天泽,她才知道原来她错了。盛天泽美,美的像神,然而他的本性里却有什么人性最狡猾的那一面。
现在,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她前面。
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像起舞的生命,而他——像是从花中走出的灵魂。
已经无暇去看他的容貌,只觉得那雪白全然夺去了她的目光。
那男子手握着埙,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到这里。
他骤然的停止了吹埙之音,回过头,诧异的望着罗衣。
罗衣慢慢的走进他,赤裸的双脚踩在草地上,丝毫不觉得冰冷。
那男子的诧异在她的步伐中渐渐转为平和,他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角淡淡的皱纹是那样温暖人心。
罗衣眯着眼睛看他,阳光让她睁不开眼。
她见过他,那天在宴会上,他在她醉酒之时,扶了他,只是那天在一派纸醉金迷之中的他,却不若今日来的这般好看。
他有一张温和的脸,眉眼之间,是那与世无争的淡然。眉如画,眼若星辰,眼角的皱纹并未消去他的柔美,反而添了几份温存。
他本该是苍白的男子,却因为阳光的照耀而面颊透出微微红色,使得他瞧起来有一种未经世的少年的羞涩与内敛,但发脚却有几丝苍凉的白发,又与那少年的气质形成了矛盾的对比。稚嫩与沧桑,羞涩与坦然,那样鲜明又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说盛天泽的美是超越了性别的,那么这个白衣男子的容貌就是超越了美的界限的。
他不是美。
只是他身上那一种气质,比美本身来的更加夺目,却不刺目,舒适的就像雪地上升起的红日。
他纤细的手指握着埙,原来刚才那浑厚的乐声就是发自这埙。
“你——会吹埙?”罗衣问道,声音低沉,和那乐声倒是极为融合。
那玩意儿,是她一辈子也没有吹出过象样声音的,这个男人却吹的那般动人,不可思议啊!
他看了看手中的埙,又看了看她,笑道:“吹的不好。”
他说话的语气软软的,连声音中都带着股少年的羞涩。
“吹的不好——”罗衣拖长声音学他说话,“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的吹的不好。”
从他手里拿过埙,放在嘴边,手指捂着音孔,吹了起来。
惨不忍听的声音啊!
同一种乐器,刚才自这男子口中吹出,就是仙乐,现在自罗衣口中吹出,简直是魔咒。
“难听死了——”罗衣拿开埙,还给男子,道:“现在知道什么叫吹的不好了吧?”
男子接过,手指稍稍的停在罗衣的嘴唇吹过的音孔,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片刻,转头看着罗衣,问道:“那日——我听过你吟唱。”
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清澈,太阳——自他眼中冉冉升起。
“我知道。”罗衣昂首。
“唱的真好。”他淡淡道,“我叫尹无然。”
原来他就是刚才他们口中所说的无然公子。
无然,无然,这名字还真配他,看起来那般清心寡欲的无然样子。
“你教我吹埙如何?”罗衣问他。
这些古典乐器,其实真的是很有意思,玩摇滚的人,是甚少有机会接触这些。
尹无然,看着她,道:“罗姑娘想学?”
“废话。”她白他一眼,“教还是不教?”
不知为何,和眼前这个无然公子说话,她觉得万分轻松,没有和盛天泽说话时那份端着感觉,那是一种直觉,这个无然公子的身上有一种安全的味道,和他说话便放肆了许多。
“不是不教,只是——”他停顿了片刻,把埙递给了罗衣道:“你来吹,我来指点。”
罗衣疑惑的看着,突然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刚才她的嘴唇所触及的音孔。
原来——他是在意这个!
罗衣开始大笑,边笑边道:“你怎么那般害羞?我都不介意了!”
尹无然望着她,一抹红晕染上脸颊,不语。
真的是一个害羞到让人觉得温暖的男人。
罗衣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和对盛天泽的好奇探索之感截然不同,她看见尹无然那干净白皙的脸上如孩童般恍然无措的神情,看见他如瀑布般乌黑的长发中隐约的几丝苍白,看见他那原本握着埙的双手茫然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无然公子——居然是这般惹人怜爱。
罗衣看着他,用性感到沙哑的声音轻轻道:“尹无然——”
尹无然怔怔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感天地失色,只觉罗衣的眼中闪烁的星光。
罗衣慢慢的靠近他,在他的脸红的像旭日的那一刻,吻上了他的嘴唇。
好柔软的嘴唇,甚至还带有芳草的清香。
和酒吧里那些酒气熏天的嘴唇截然不同的感觉。
尹无然没有想到罗衣会这样卒不及防的亲吻上他,当她潮湿的贴上他的时候,大脑中的思绪像是被什么抽去了。
天旋地转。
亲吻的感觉,真正的亲吻的感觉,只是唇与唇的轻柔接触,原来是那样的纯粹。
没有挑逗,没有舌间的语言,只有那满是夏日阳光的温暖。
不会让人醉的亲吻,却那样让人沁心。
她紧紧的攀着他的身体,双手纠缠,钩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倾斜在他的身上。
而他的身字,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那种羞涩的少年气质,那样轻微的颤抖,那样陌生的纯情,罗衣离开他的嘴唇,眼眸迷离的看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尹无然,你在害怕什么?”
略带挑逗的沙哑嗓音,回荡在尹无然的耳边,她柔软的唇似乎还在摩擦他的耳垂。
尹无燃突然重重的推开她,大口的喘着气,红晕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耳际、脖子,称着他的白衣,看起来分外仓皇。
罗衣没有防备,被他那一推,跌倒在草地上,先是诧异,然而看见他满目的羞涩和慌张,突然就大声的笑了起来。
尹无然看着跌倒地上的罗衣,手足无措起来,本想伸手去扶她,但伸在空中刚要触及她身子的双手,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尴尬道:“罗姑娘——我——”
“你什么你——”罗衣故作微怒,娇声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尹无然犹豫着片刻,终于轻声的叹了口气,双手扶起她的胳膊,道:“失礼了。”
罗衣顺势一倒,倒在他的怀里。
这大概也是性格之中的劣根性吧。
对这样的男子,他满身的害羞,似乎都在勾起罗衣的挑逗捉弄的情绪。
也许不能称之为捉弄,罗衣只是在随心所欲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吻他,挑逗他,都是她心中所想,也许不为世事所接纳,但又何妨?她做了便是做了,她做了她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很亵渎,随性的亵渎。
尹无然的手在罗衣靠近他怀中的那一刻,僵硬。
“难道你从来没抱过女人么?”罗衣侧脸望他,他的脸在槐花的映照下,分外好看清爽。
僵硬的手更加僵硬。
“你这样抱,我很不舒服。”她轻叫道,抓过他的双手,搁在自己腰间。
“罗姑娘,我——”他想抽回手,却被她抓住。
“你又什么了?”她瞪着他,道:“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妈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放纵很随便很下贱?”
“我没有这样想!”他突然反驳,声音有些着急。
罗衣哈哈一笑,道:“我逗你玩呢,不过有一句话,你不知道么?”
他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是在询问。
罗衣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语毕一瞬间,跳出他的怀中,拍去身上的杂草道,自言自语道:“罪过罪过,那么单纯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尹无然注视着罗衣,眼中那抹混合着迷惑惊讶的柔情突然的让罗衣的心一颤,她拉过他的手,问道:“还教我么?”
他低声道:“教,可是怕罗姑娘一天不能学会全部。”
“哈?”她笑着反问:“我有说我想一天学完么?一天学完多没意思。”
他眼中温情一闪,脸上又是一阵红晕。
“从没见过像你那么容易脸红的男人。”她叹了口气,道:“你总喜欢一个独处么?”
他笑笑道:“人多的场合,有时会让我感到不舒服。”
“生来如此么?”她问,人多的场合,如果不唱歌,怕是她也会觉着不舒服,但是如果不是她那从小生活的环境的缘故,她应该也是个热情的人吧,环境是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最好良方,这个温顺内敛的男人他不喜多人,想来应该也是有原由的。
他怔了片刻,想来是没料到罗衣会这般问,轻声道:“不擅长言辞,不知该如何说话。”
罗衣不再追究,正想让他教自己吹埙,却见远处的溪边,渐渐走来几个人影,待仔细一看,原来是甄芙带着盛天云走来,而两人身边那个身着着如火红衣的男子,不是盛天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