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失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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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亚特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他当天就给马修寄了一封信。
就像马修所说的，他很重视斯图亚特，所以他的回复也特别快——他甚至在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亲自来到霍格沃兹。
斯图亚特带着艾伦跟着马修在庭院里的花园里说话。
马修首先确定了这件事，他对斯图亚特没有隐瞒半分，他直接道出缘由，“提出这件事的人是财政部的部长康奈利·福吉。”
斯图亚特一听“财政”两个字就瞬间有了想法，“魔法部现在缺钱吗？”
“是的，政务机构会出现财政赤字是很正常的现象，”马修的态度和他的想法一样坦然，“尤其是这两年米丽森为了政绩，划出了大笔支出。”
他不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成人社会的肮脏告知这两个孩子，“大家其实都知道为了安抚民心当初抓捕了很多无辜的人。现在把案子重新审理，一方面是能够通过赎金保证魔法部的运作，一方面也能够放过那些已经受到惩罚的小恶。反正现在恶首已经伏法，我们不妨让那些人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马修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在艾伦的脸上看到了震撼。
“我吓到你了吗，孩子？”
斯图亚特赶紧握住艾伦的手示意他收敛，“我想他只是太高兴了，因为他的父亲也在这一次被保释的名单里。”
艾伦无法拥有那么好的演技，但他也知道马修是一片好心，他不能驳了马修——也是斯图亚特的面子。于是他只能低下头，“非常感谢您跟我们说这些，先生。”
马修还是看出来了，但他并不在乎艾伦怎么想，他只是对斯图亚特说：“政治就是这样，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斯图亚特一直看得很清楚，并且他也指出，“我猜想米丽森也是有意通过这件事讨好魔法部的人，对吗？”
保释金一方面能填补魔法部账面的窟窿，一方面也能让贪心者中饱私囊，多么完美的一石二鸟之计。
马修点头，他的眼睛里饱含对斯图亚特的欣赏：“米丽森是在抗击神秘人的阴谋失败之后上台的，为了打击与他有关的人，她得罪了很多人。后来为了收拢自己的权利并且安抚民心，她又伤害到了魔法部内部成员包括威森加摩成员们的利益。之前米丽森以为只要讨好民众获得他们的选票就能万事大吉，她是在最近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明年就要重新选举了，在此之前，她需要给大家吃点甜头。”
斯图亚特并没有忘记正事，他问：“每个人的保释金都是一样的吗，先生？”
“我想想……”马修看着艾伦陷入回忆，“亚瑟·沙菲克，对吗？”
艾伦沉下双眼，他轻轻的把头抵在斯图亚特的肩膀上。
斯图亚特仍旧牵着他，他望着马修，帮艾伦处理着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是的先生，还有兰帕德·威斯克，那是艾伦的舅舅。”
“我知道他们。他们是神秘人的拥趸，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曾经为神秘人所用，他们是自愿的，他们曾为食死徒们熬制了大量的魔药。”
铁定的事实让艾伦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任何解释在他嘴里吐出都是那样的不占道理。
但斯图亚特却仍旧愿意为了维护他的自尊而替他解释，“他们是学者，他们对局势和政治并不敏感。我想他们追随神秘人也只是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他们或许没有想过害人，更有甚者，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神秘人的真面目。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是吗？至于后来他们跟着犯错，我想那也只是形势所迫，并非他们自愿。”
马修笑了起来，“你这话放在法庭上说也挑不出任何错，孩子。如果大部分人有你这副口舌，他们也不会被罚得那样重了。”
他仍旧愿意对艾伦说：“我还记得你的母亲初审时就交出了不少数目的保证金，可就是因为亚瑟·沙菲克在法庭上说了不恰当的话，这件事才变得无法商量。当时时局紧张，威森加摩的人更多的是主张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而今时不同往日，我会留意时间，我争取在开庭前让你的父亲见你一面，你最好能找个人教他怎样在法庭上说话。只要他能通过二审，再缴清后续的保释金，他重获自由就不成问题了。”
艾伦抬起头，他心中笼罩着一层由愧疚，羞耻，愤怒，无奈，以及悲哀组成的矛盾的乌云。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扯开被粘膜粘住的嘴唇，他忍着刺痛的感觉向马修道谢，“我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先生。”
马修看着他，带着一种来自长辈的慈祥，“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重。我知道你是斯图亚特的朋友，我相信你也是一个好孩子，我愿意帮助你。”
他又说：“现在暂定的每个人的保释金大概是两万八千金加隆。为了保证公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上缴两万八千金加隆的机会，你明白吗？”
艾伦点头。他又低下头，掩饰控制不住留下的眼泪。
马修最后对斯图亚特说：“过两天，大概是这个星期五，法律执行司会派人来霍格沃兹检查一遍黑魔法物品，要是你身边的朋友有这类违规的道具，你最好提前通知他们藏好。”
斯图亚特想起斯内普之前让他最近注意点的警告，慎重的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非常感谢您，先生。”
完成这一切，马修并没有让两个孩子送他，他独自冒雨离开了庭院，离开了霍格沃兹。
恼人的细雨让空气变得湿答答的，让人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
艾伦在马修走后就一阵腿软，他几乎要摔倒，斯图亚特不知他为何失了力气，他只能把他扶到一边坐下，担心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亲爱的？”
“我不知道……”艾伦紧紧攥着斯图亚特的手，他还未开口，就哽咽着喘不上气，“我不想这样……”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我真的……”
艾伦咳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着斯图亚特的手捂住嘴低泣，为了压抑住这种悲伤，他忍耐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别这样，”斯图亚特心疼地皱着眉劝告他。“艾伦，你大可以大声的哭出来。”
“我有什么脸面……梅林啊——”艾伦痛苦的哀嚎，他低着头，哭得甚至直不起身子。
斯图亚特在他跟前蹲下，他抬头侧着脸去看艾伦的表情，“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任何疑问我都能为你解答。亲爱的，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扛不住的呢？”
“我是一个小人，斯图亚特——”艾伦说出这句话就崩溃得大哭起来。
斯图亚特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他不懂就这一会儿艾伦经历了多大的打击。在情绪上，他也被影响得难过起来。
雨慢慢的下大了。
数着亭子连串滴下来的水珠，放纵后的艾伦的心绪渐渐平复。他微张着嘴的神态令他看起来有些呆傻。
“我很失望，斯图亚特。”他用嘶哑的声音呢喃着，几乎是耳语。
斯图亚特把靠在他腿上的脑袋换了个边，“告诉我因为什么。”
感受到斯图亚特凝视着他的眼神，艾伦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马修作为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不是最该维护法律的正义的人吗？可为什么严肃的法律在他嘴里变成了政治的工具。只是因为能够缺钱就能够朝令夕改？这太可笑了！平反，说得好听，多么冠冕堂皇，究其根本不过是他们为了自己牟利而扯出来的借口！”
他的声音逐渐高亢，“我对马修失望，我也对这种拥有弹性的法律失望。只因为利益存在的法律叫什么法律？它保护的到底是普罗大众还是那些上层阶级的利益？我当然也对自己失望，在被这种不公平的法律凌辱之后，我居然还成为了这种［不公平］的得利者，我得对他们感恩戴德……太恶心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更对米丽森失望。她变了，她之前的发言是多么刚正不阿，可是她现在甘心去讨好他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斯图亚特，你能不能告诉我，魔法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到底是在为谁服务？”
艾伦的情绪起伏不定，斯图亚特却一直很冷静。他用自己那双浅色的，透亮的，似乎能看穿世间一切丑恶的眼睛看着艾伦说：“记得我跟你说过，邪恶的不是金钱，而是人的欲望。这种欲望当然也包括对权利的追求。”
艾伦握紧了斯图亚特的手，“这太可恨了。”
斯图亚特继续劝慰他，“别怪自己，这种规则的漏洞是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挖出来的，不是我们主动钻营的。”
艾伦当然知道斯图亚特是在为自己开脱，他愧意满满地回望着他，“你对我这样好，斯图亚特，可我或许根本就不善良。”
斯图亚特亲了亲他的手背，笑道：“我知道，你本来就是个会砸坏别人家玻璃的小混蛋。”
艾伦有一瞬间的羞窘。
斯图亚特温柔地说：“我更加知道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我不会用单一的道德去约束任何一个人。”
他继续说：“而且我们刚才讨论的是阶级的问题，你明白吗？你要是对这种阶级的存在不满，那就打破它。不过这会很难，这背后需要数以倍计的坚持才能稳定信念。而且光有信念也是不够的，你还得有更多的考量——比如说，在打破了这种阶级之后，你能拿出什么样的政策与条例来稳定社会和政局。”
“一定得是非常伟大的人才能做成这样的事。”艾伦说，他想到了一个人，“邓布利多能行吗？”
斯图亚特反问他，“你觉得呢？”
艾伦又瞬间丧气，“邓布利多带给社会的，更多的是在已经存在的制度下的稳定。”
他们都想到邓布利多在带领凤凰社击败伏地魔后，为了表示自己不追求权利而放弃了魔法部部长的任职。
艾伦愿意为邓布利多说话：“我想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擅长于政治，或许他讨厌跟人来往。”
斯图亚特认可这句话：“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做他愿意做的事。”
艾伦又直白的问，“那么你呢，你有想法吗？”
他想起之前跟斯图亚特讨论过的，“不仅仅是上层阶级与下层阶级的矛盾，魔法世界还有纯血与麻瓜种的矛盾——不，或者说，魔法世界本来就只存在纯血的上层阶级与麻瓜种和混血组成的下层阶级的矛盾——”
米丽森本身就是麻瓜种出身啊。
想清楚这个问题，艾伦再一次慎重的问：“对于这种矛盾，你有想解决的想法吗，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逃避，但他也没有直面回答，“你知道，令欧洲闻风丧胆的格林德沃也只是妄图改变巫师社会的社会结构，伏地魔的所作所为同样也是这个本质，他二人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艾伦来了精神，“那我们就不去走极端。任何极端走到最后都会毁灭，有前人的教训警示，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规避风险，去寻找一条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
他越想越清醒，他甚至提议，“通向辉煌之路千万，而魔法世界却越来越腐朽，这太可惜了。我们可以去麻瓜世界的历史里寻找方法。他们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政治更迭，一定会有更多的办法。我相信其中一定会有适合魔法世界的路。”
他抬起斯图亚特的手亲吻，“斯图亚特，你那么聪明，你也很有能力，只要你愿意，我相信你会做成这项伟大的事业。”
艾伦的双眼是那样的明亮，他充满信任的眼神看得斯图亚特满心澎湃。
他无法拒绝，他又不能这样直接同意，他压抑着幸福与激动再一次把脸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他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作者有话说第87章 失望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