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维护手册［HP］》抱月惊风

60、淡奶油

　　今天是这个学期末整个学校师生最后一次在礼堂用晚餐。在这场特殊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袍子出席。斯图亚特也早早从行李里取出了一件的暗绿色的长袍，那是他的父亲雷蒙德当年穿过的。他还戴上了珍妮近日送给他的，用孔雀最长的那根尾羽编成的帽子。

　　他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当他来到大厅，看到斯内普穿着他赠送的黑色长袍出席时，他便更加开心了。

　　珍妮也戴上了他送的那条珍珠项链——这是他妈妈当年珍藏的。

　　他还送了艾伦一枚缀有深蓝色宝石的胸针，由他亲自挑选。他觉得那颗宝石和艾伦的眼睛颜色一样。

　　事实上，艾伦也很适合它，斯图亚特认为今晚他就是赫奇帕奇长桌上最耀眼的那个。

　　晚宴正式开始前，校长邓布利多宣布了今年的学院杯获得者：

　　“我想光看宝石的深浅这个结果就已经毋庸置疑了，来吧，所有人，恭喜斯莱特林！”

　　当绿色的旗帜从穹顶上落下时，斯莱特林七年级的级长肖恩·布鲁克先生率先站了起来，他向着最值得尊敬的院长先生——斯内普教授脱帽致意。斯内普微扬着下巴，他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得意与满意。当他点头示意布鲁克可以坐下后，他抬起了双手。

　　同样一直关注着院长的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立马跟着斯内普一起鼓起来掌来。

　　当邓布利多也鼓起掌时，整个礼堂才彻底被掌声淹没。

　　肯纳德·艾博没忍住端着一杯南瓜汁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双颊激动得通红得快要爆炸，他在逐渐热烈的掌声中歇斯底里地大喊：“敬纯血与荣耀——”

　　不少人跟着他站起来一起欢呼，“敬纯血与荣耀——”

　　在这个荣耀时刻，似乎连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先生都变得和善了许多。

　　斯图亚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一直跟着不咸不淡的鼓着掌，当他身边的同学被气氛感染跟着大喊时，他也半抬起杯子张了张嘴小声的说出篡改过的口号：“敬魔法与荣耀。”

　　他的这种小聪明或许被斯内普注意到，当斯图亚特发现院长先生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立马扬起脸。

　　斯内普不领情地直接别过头躲避他的目光。

　　斯图亚特也不在意，他的眼睛四处看着，风把一些话带到了他的耳边。

　　“斯莱特林的人真是可笑，他们的院长都还是一个混血呢。”

　　“这也不妨碍老蝙蝠得意。”

　　“我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这么惯着他，还有斯莱特林。”

　　无关紧要的话过耳就忘，斯图亚特比较感兴趣的是，他看见肖恩·布鲁克先生郑重地摘下自己的级长徽章，将它佩戴在克林特·沙菲克的的袍子上。交接完这份荣耀，他们说了什么，然后为他们的友谊抱在了一起。

　　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一幕很美好。

　　是的，七年级的布鲁克从今天开始就毕业了。他告别学校，告别朋友，他将正式步入巫师社会。或许他还会从事一份工作。有可能是他喜欢的，也有可能是他讨厌却不得不“喜欢”的。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之后他会成长为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的人吗？

　　斯图亚特不由得想到自己。几年后，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在毕业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还会有谁？

　　手腕传来被动物咬住的触感，斯图亚特偷偷拉开袍角，看到盘在他手腕上的，他心爱的宠物鸟蛇洛斯调皮的在朝他吐信。斯图亚特张大瞳孔示意他不要出声，又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安抚他，“当然，你当然会陪在我身边。”

　　“嘿，斯拉格霍恩，”一阵不自然的暖风从旁边刮过来，斯图亚特抬起头，发现了肖恩·布鲁克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他递过来一张水光粼粼的，似乎是水晶附加魔法制成的请柬，真诚的邀请，“八月底在我家里有一个宴会，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

　　斯图亚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没理由拒绝，“我会去的。”

　　吃完这顿晚宴，第二天上午，学生们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和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求学生从伦敦车站前往霍格沃兹一样，学期结束的返程学校也统一组织把学生们送上了车。斯图亚特和艾伦找了一个单独的车厢坐下，他们商量着暑假的事——安妮已经同意让艾伦去法国。这一次珍妮也会跟着斯图亚特一起过去，她需要见莫罗家的人，她可以顺路照顾艾伦。

　　“我们到时候可以睡在一起，如果你不习惯也可以单独睡。外祖父家的房子里有很多房间，我可以为你挑选一间可以看得见塞纳河的房间。”

　　“随便你，随便你。”艾伦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他即将第一次出远门，他头昏脑胀，简直快要为这种幸福感晕过去。

　　斯图亚特看着他陷入这种醉态，只觉得有意思极了，“艾伦，亲爱的，你还好吗？”

　　艾伦兴奋的举起了张开十指的手，“我太好了，我像是喝了一整罐欢欣剂。”

　　斯图亚特乐不可支，“记住原理，先生，欢欣剂并不能够给人带来真正的快乐。”

　　“别掉书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艾伦低头用脑袋不满地撞了一下斯图亚特的胸口，“我只是形容。你看不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插上翅膀飞向高空了吗？”

　　自由的感觉令人沉醉。斯图亚特接下来也不再说话，而是和艾伦靠着头依偎在一起。

　　直到下车，他们才分开。

　　在斯图亚特被珍妮找到之前，安提娅来到他的身边。

　　“斯图亚特，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斯图亚特当然不会拒绝一位女士的请求，于是斯图亚特被安提娅带去介绍给了她的妈妈。

　　“斯图亚特，这是我的妈妈米娅。”

　　卡尼夫人是一个美丽的，得体的女人。她温和的气质犹如三月春阳。斯图亚特很喜欢她身上这种母亲独有的气质，他愿意对她表现出教养。

　　“日安，夫人。”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

　　卡尼夫人半搂着自己的女儿，她看向斯图亚特的眼光再满意不过了，“你好，孩子，很高兴见到你。感谢你对安的照顾，我一直听她提起你。”

　　安提娅的脸颊有些泛红，“斯图亚特，暑假能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吗？”

　　卡尼夫人也在旁帮腔，“我们特别的欢迎你。”

　　斯图亚特张了张嘴，他的表情有些为难，“我很愿意去，但是……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夫人，暑假我要去法国我的外祖父家，我得在那儿呆到开学前。”

　　安提娅露出比刚才还要绝望的表情，“那我也不能给你写信了。”

　　卡尼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的语气里含着几分的训导，“你们还可以在学校相聚。安，你得成熟些，你不能让斯图亚特觉得困扰。”

　　安提娅对母亲的这种教育也表现出接受和顺从，“我很抱歉，斯图亚特。”

　　“卡尼家永远欢迎你，孩子。”卡尼夫人朝着斯图亚特露出微笑。她很明白事理，她看出来斯图亚特有些尴尬，主动为他找好了离开的理由，“那是你的母亲吗？她看起来在等你。”

　　斯图亚特回头，果不其然看着珍妮在不远处望着这里。

　　卡尼夫人为他的离去伸出了手，“我再重复一遍，见到你很高兴，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轻轻握住，亲吻了自己的指尖，“见到您很高兴，夫人。”

　　他戴上了帽子，朝安提娅点了点头，“再见，安提娅。”

　　安提娅摆着手，既失落又开心的说：“开学见，斯图亚特。”

　　离开了卡尼母子，斯图亚特逆着人流直奔向珍妮。半途，家养小精灵贝利“啪”地一声从空中出现。他接过斯图亚特手里的箱子，用尖细的声音兴奋得大喊，“贝利被允许走出家门照顾斯图亚特小主人，这是无上的荣耀！”

　　斯图亚特知道这或许是伯公的意思，他只朝贝利笑了笑。

　　珍妮也看到了斯图亚特，他们挤开人群，总算站在了一起，“我差点找不到你。”

　　斯图亚特把她手里的行李接过毫不客气的塞给贝利，“我被喊走离开了一会儿。”

　　“好的，”珍妮伸手把他的帽子扶正，又激动又迫不及待的说：“那么，先去我家好吗？”

　　“嗯！”斯图亚特抬头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宛若明星。

　　珍妮的家在伦敦西区的麻瓜社区里。它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麻瓜的房子一样，但乍一进门，那个自己伸过头来想要接衣服的衣架就暴露了屋主女巫的身份。

　　珍妮的家整体是典型的英国田园式装修，以木制家具和各类蕾丝衬布为主。这种房子采光很好，又因为建筑色彩适宜，斯图亚特甚至觉得透过纱帘照入屋内的阳光更像是造物主为世间亲手抹上的淡奶油。

　　他进入了一栋只在童话故事里出现过的“糖果屋”，这里不仅温暖，而且充满馨香。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一些麻瓜艺术油画外，进屋左手边客厅的墙面上摆着一整墙的各式挂钟。

　　斯图亚特不自觉地抚摸着口袋里属于雷蒙德的怀表，他想问点什么，又觉得不妥，只默默的把话咽下。

　　珍妮把脱下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走过来握住斯图亚特的后脑，同他靠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

　　斯图亚特知道她需要什么，外露出开心的模样，“我很喜欢这里。”

　　珍妮到现在才算是真的轻松了，“那就按照计划，你在这里住两天，然后我们一起前往法国。要去看看你的房间吗？我准备了很久，我一直想让你来。”

　　她说这话时脸上升起了粉色的霞云。

　　斯图亚特被她这种情绪感染，也浑身发热，像被放在了一个温度适宜的火炉里。

　　这就是他久未感受到的，幸福的感觉。

　　珍妮郑重的，珍视的，牵着斯图亚特来到二楼，

　　斯图亚特的房间在主卧的旁边，那是一个看似简洁，却又到处充满了细节，是一个根据斯图亚特的喜好布置齐全的房间。斯图亚特尤其喜欢那连接上墙的书架，哪怕那上面摆的有一半是麻瓜世界的书籍。

　　跟着一起进来的贝利打开衣柜，操纵着魔法将斯图亚特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那衣柜有大部分是空的，斯图亚特能猜到珍妮的想法，于是他借着这个机会主动开口，“珍，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新衣服。”

　　“当然，你不能一直穿你父亲的衣服，尽管那并不算失礼，”珍妮紧紧的攥着拳头，她简直都不敢用力喘气了，她认为这个时候出一点小差错都能让她失去这么亲近斯图亚特的机会，“你有心仪的裁缝吗？我是说，你没有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斯图亚特笑着顺着她说：“我需要来自长辈的推荐。”

　　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就顺利多了，“那么，我们应该还需要准备一些麻瓜的衣服，我和伊莎贝拉通过信，我们有计划带里奥和你去麻瓜世界看看。”

　　他们又敲订下一件这两天需要做的事，这并不着急，也不会让人有压力，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用来释放压力的。

　　珍妮说出口的话都有些不成调了，“事情有些赶，我该提前预约一下，我现在就去写信，至少在这两天我们得把尺寸量好，还有布料……我记得我有一匹宝蓝色的缎子。”

　　“等我一下亲爱的。”她摸了摸斯图亚特的头，然后提着裙子，相当雀跃的下楼。

　　斯图亚特这才抬起头，再一次的打量这间房间。

　　贝利哼哼唧唧的，它正在重新打扫这个房间，他看起来有话要说。

　　斯图亚特一向对他宽容，他愿意听他发一些无关紧要的牢骚。

　　“有话就直说吧，贝利。”

　　贝利委屈的，并不大声的，又带着痛苦说：“小主人，贝利并不想扫兴，可要贝利来说，这里关于麻瓜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是对您的侮辱。”

　　斯图亚特觉得这种说法略微可笑，“那伯公和你怎么评价当年邓布利多把我送去麻瓜孤儿院的行为呢？”

　　贝利的眼睛瞪起，他抓着抹布，一双大耳朵拉得绷直，“邓布利多就是一个老疯子——”

　　“嘘……”斯图亚特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安静，“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对吗？”

　　贝利都快哭了，“是的。”

　　斯图亚特再一次表明态度，“我并不厌恶麻瓜。”

　　贝利小心翼翼的说：“您同雷蒙德主人一样仁慈。”

　　斯图亚特看得出来他还有话要说，他允许他，“继续说吧。”

　　贝利小小的身体颤抖出来一个可观的幅度，“贝利是个坏家伙，贝利妄图指摘小主人，可是小主人……您不应该这么亲近的对待伯内特夫人。”

　　斯图亚特张了张嘴，他坚持这种说法，“那也是权宜之计。”

　　谁知道贝利的反应超过他的预料，“小主人别想骗贝利！”

　　斯图亚特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指向门口放了一个静音咒，贝利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宛若山洪暴发，他跺着脚，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几近癫狂，“小主人在霍格沃兹变成了一个坏孩子！贝利发现了，坏孩子在找借口，他分明是想让这个女人取代伊莎贝尔女主人的位置——”

　　斯图亚特却表现得十分冷静，他用平静的口吻叙述着，“斯图亚特不是坏孩子，斯图亚特只是需要一个妈妈。”

　　贝利眨了眨眼，当泪水灌满他的大眼睛之后，他丢掉抹布捧着脸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小主人，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家养小精灵能理解人类巫师的情感吗？

　　怎么不会呢，家养小精灵也是有家庭的。

　　于是斯图亚特仁慈的，继续安抚着他，“而且，这也不是取代，贝利。”

　　被人珍视的感觉很好，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贝利坚持，“您没明白，她不是女主人。”

　　“我知道，我是说，她们给我的爱是一样的。”斯图亚特走到这个已经年老的，丑陋的小精灵面前，他蹲了下来，并且握住了他充满魔法的双手，“用心去体会一下，贝利，你感受不到珍妮有多么爱我吗？这么些年已经足够让我明白，她确实就像爱着她的儿子那样在爱我。”

　　“我需要这份爱。”

　　斯图亚特需要爱，只有爱才不至于让他痛苦。

　　小精灵怎样才能理解这件事呢？

　　“霍拉斯老主人很爱小主人。”

　　“是的，我知道。”

　　“贝利也卑微的爱着小主人。”

　　“我当然也知道。”

　　“还有莫罗家的人们。”

　　“是的。”

　　贝利的声音几近哀求，“这些仍旧不够吗？”

　　“不够，贝利。”斯图亚特闭上眼睛，他把这些感情确确实实体会了一遍然后下出最后的判断，“我需要的，只有珍妮能给我。”

　　贝利不理解，但是他是一个家养小精灵，他可以接受。

　　“晚上小主人还需要听贝利讲故事吗？”

　　“我想，我可以试着让珍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