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再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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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亚特把东西放在身侧，他特意把花和书拢在一起，他喜欢这样的搭配。
“珍妮建议过我至少要把这件事跟你说。”
艾伦知道他指的是论文的事，他刚才追逐着一片落叶而走到一边，这让他和斯图亚特看起来隔了些距离。
“然而你聪明的小脑袋瓜里冒出了属于自己的想法。”
斯图亚特自我开解：“我可能有一点习惯性的想太多。”
艾伦想起刚才的小插曲，他不敢置信地问：“你居然真的以为我会嫉妒你？”
斯图亚特诚实的说：“我对你的误解来源于我不够了解你。”
艾伦冷冷的指责他，“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用心看过我。”
“是的，所以我向你道歉，两方面都是。”
“见鬼的道歉，它本来可以不存在的。”
面对艾伦燃起的怒火，斯图亚特没有狡辩，他表现得很坦荡，“是的，与你相比，我显然做得不够好，我一直在伤害你。”
“过去的事也不用再提了，”艾伦转过身不愿再看他，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破坏现在不错的氛围，“只要你意识到你对我做过什么。”
斯图亚特无意识的挠了挠食指，在指节处，有一块不知何时长起来的薄茧。
“艾伦，你为什么非得执着于我呢？”
本来还在尝试继续欣赏春色的艾伦皱起了脸，他真没想到斯图亚特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一定要这样吗？”
斯图亚特显然是真的不明白，他执着于此，他诚心诚意地请教他，“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么混蛋，你大可以把我一脚踢开。”
艾伦不懂这些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在我们经历过那些事之后？”
斯图亚特试图轻松描述，“那并不是什么难忘的经历。”
“好极了，棒呆了，”艾伦活生生的被气笑了，他甚至感觉到头部一阵眩晕，“真不敢置信，对你来说，那一点儿也不重要是吗？”
“抱歉？”斯图亚特看到他似乎是不舒服，第一时间想站起来。
“别动！”艾伦指着他，强横的制止他的动作，“我想我们现在需要保持距离，你最好就呆在那儿，而我，我也会在这里站着。”
艾伦转过身，他泄气地抱着脑袋，他用力吸了好几口气，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回头大声骂道：“斯图亚特，你他妈是有毛病吗？你为什么一定非要用理智来分析人的感情？”
斯图亚特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他反而一本正经的说：“可能是的，珍妮说我有一定程度的情绪感知缺失。”
艾伦被憋得满头问号，“那是什么？”
斯图亚特耐心的跟他解释，“战后应激障碍的一种，麻瓜的心理学。”
艾伦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珍妮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这种说法稍微接受了一点，“那你会有什么表象？”
斯图亚特说：“我无法同等的回报他人对于我的情感。”
艾伦马上举出一个可以反驳的例子：“但是刚才你有明显的维护珍妮的行为。”
斯图亚特告诉他，“因为我最近在尝试把她当成我的妈妈。”
艾伦被搞糊涂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斯图亚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艰难地说：“这很复杂。”
艾伦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那你就把它们排列好，然后12345这样一条一条告诉我。”
斯图亚特摇头，“我不太想说。”
艾伦的语气强硬起来，他有些不依不饶，“你必须说。”
现在眉头紧皱的人换成斯图亚特了，“你认真的？”
“什么？”
“你在强迫我。”
艾伦不懂事情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只是要求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你又不会死。”
斯图亚特还是觉得很奇怪，“可你在探寻我的隐私。”
“啊哈，”艾伦仰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用于嘲讽他，“如果你真心把我当成朋友，那么再隐私的事你都会愿意告诉我。”
斯图亚特沉默了，艾伦描绘出的世界是他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他低下头，一言不发，艾伦知道他这是不愿意了，到底还是没有强求他。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说：“斯图亚特，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大概能猜到，你这样只是在保护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很肯定的知道斯图亚特其实一直以来都很没有安全感。
好在斯图亚特也表现出了他的努力，“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想从这个要求开始，尽量满足他的朋友。
艾伦惊讶于他的主动改变，他稍微弓下身子低头看他，“把你的全部想法都告诉我吧，斯图亚特，求你。抛弃你这身没用的躯壳，把真实的你展示给我看。”
斯图亚特尝试跟随着艾伦的话语在脑海幻想出他与朋友畅所欲言，毫无隐瞒的场景。可恨他不是一个建筑大师，他发现自己根本构建不出那样的场景。
他有太多秘密，要他全盘托出，那简直太吓人了。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些痛苦，“天呐，我做不到。”
艾伦提高音量鼓励他，“不，斯图亚特，你可以的。”
为什么他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告诉别人？心里话之所以被称为心里话，不正是因为他的私密性吗？
斯图亚特开始逃避，“跟人分享内心是可耻的。”
“胡说八道！”艾伦说着粗话大声的反驳，“那明明是可以使灵魂得到更高一层升华的伟大行为。”
尽管斯图亚特现在的脑子乱成一团糟，但他还是能找准重点，“既然是灵魂之间的交流，那就从行为出发，我们完全可以摒弃交谈，继续观察行为。”
目标明确的艾伦才不会被他轻易绕进去，“我们当然可以那样做，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的言行不一让人感受不到你的内心所想。你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外面还裹了一层雾便于你隐藏，你这样封闭自己，要我怎么去观察你？”
斯图亚特再度强迫自己尝试。他的神经压迫到了他的□□，给他造成了一些吞咽困难，“艾伦，你得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你为什么非得追逐我的内心？”
艾伦也很激动，他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因为我看不透你，我很不安，我时常怀疑我们之前的关系。”
斯图亚特有些难以承受身体的痛苦，他放任自己靠在树干上，“你觉得不够？”
艾伦的眼睛里饱含着对过去的失望，“如果足够，我一开始就不会对你的隐瞒生气了。”
斯图亚特发现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它是那么的沉重，“所以你其实还是生气了。”
艾伦苦笑着低下头，“我不该生气吗？”
斯图亚特从两颊边吐出一口气，“是气我还是气你自己？”
“我为什么要为你生气？”艾伦特意追问，他想听听这件事上斯图亚特的想法。
“因为我的反复无常，难以捉摸。”
“那为什么我要气我自己呢？”
斯图亚特的说法也是毫不留情，“因为你是一个傻瓜，你不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非要固执的在这一个问题上撞个头破血流。”
艾伦没有指责斯图亚特的毫不留情，他只是说：“斯图亚特，拜托了。”
斯图亚特仰起头，他拉开自己的衣领，好让呼吸顺畅一点，“你与莱夫之间就没有这种烦恼。”
艾伦细致的，就像跟小孩儿说道理一样给他分析，“莱夫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是说莱夫的智慧，我是说他的思想。他的情绪是单一的，他的愤怒和愉快都是那样简单自然。而你不一样，斯图亚特，我也相信这世上没有哪几个人会像你这样。”
斯图亚特给出一个假设，“是时间问题吗？我们才认识不久。”
艾伦马上否决，“你一直封闭内心，就算我们认识十年二十年，也会形同陌路。”
斯图亚特放空着眼睛，“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是的。”
“那为什么不远离我？”
“因为我不想。”
“我身上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
艾伦低头捂住脸，他悲哀的叹息了一声，“我最后求你，别说这种混账话。”
斯图亚特几乎是下意识的，“抱歉。”
艾伦再一次把自己剖开给他看，“斯图亚特，我很珍惜与你的相识相交，你明白吗？”
斯图亚特看着他，他的表情被树荫覆盖，让人看着不太真切，“你会珍惜所有的人吗？”
艾伦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样的朦胧，“当然不会。”
斯图亚特流露出一份固执，“那还是说明，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艾伦放弃了，他索性丢弃自己的说法跟着斯图亚特节奏来，“如果你非得这么说，那确实有。”
“是什么？”
“你的真心。”
“要我的真心有什么用？”
“那代表我征服了你。”
“你妄图从我身上拿走一件属于你的战利品。”
斯图亚特总算圆回了这份逻辑，他不再痛苦，他的身体再度回归舒适。
艾伦也从这句话的背后听明白了，斯图亚特刚才说那么多，是在说服自己。
他当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艾伦，你交朋友很容易，你或许并不需要让你烦恼的我。”
艾伦希望他能自信一点，“是否需要由我自己决定，好吗？”
面对他的真诚，斯图亚特充满了悲观主义，“你不会喜欢真实的我的。”
艾伦“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傲慢，自大、自私、没有情义，真实的你难道还能比这更加丑陋吗？”
斯图亚特居然还点头认同，“我想，会的。”
“那很好，我也不是一个灵魂有多高尚的人，”艾伦说得可干脆了，“我调皮捣蛋到无人不知，忘记了吗？我曾经有个绰号叫【小恶魔】。”
斯图亚特张嘴还想说什么，艾伦已经被惹烦了，他粗暴的说：“别再拒绝我，斯图亚特，除非你真的想被我一拳揍断你美丽的门牙。”
于是斯图亚特真的闭嘴了。
接下来，艾伦决定让自己来掌握节奏，“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我来问你好了。斯图亚特，你刚才为了一个【朋友】的概念纠结了那么久，你是否忘记了你也是有朋友的。”
“你指的是谁？
“夏洛特·塞安和唐纳森·琼斯。”
斯图亚特尚能微笑，“我和琼斯先生已经形同陌路。”
艾伦仿佛一个公正的法官，“我也不赞成他的做法，这是他的错。”
斯图亚特抬头看着他，主动说：“至于塞安小姐，我们的关系更像盟友。”
艾伦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什么意思？”
斯图亚特仍旧保持着轻声细语的镇定，“如有必要，她绝对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背叛我。”
艾伦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夏洛特开朗的笑容，他完全没有办法把这样活泼的姑娘和【背叛者】挂钩，“这是你的预言？”
“是我通过她的性格和行为推断出来的。”
“这只是你的假设。”
“它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发展为既定的事实。”
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沉，黄昏的光斜着打过来，让艾伦把斯图亚特脸上的表情看得特别清晰。
他的脸上很平静，他已经进入了剖析自己的状态。
“如果她背叛你，你会怎么样？”
“她不敢真正伤害我，我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所以最后我们们八成会因为利益重归于好。”
艾伦知道今天之后他再也无法再用以前的目光好好看待夏洛特了。
“那么，你对安提娅·卡尼怎么看？我知道她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我跟她没有太多话说，我也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
“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吗？”
“我在爱尔兰的孤儿院认识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他比我小一岁，大概会在今年秋天入学。”
“他对于你而言呢？”
“他当时只是我无聊时的消遣。至于入学后，当然取决于他对我的态度。”
“斯莱特林里也没有你的朋友。”
“是的。”
艾伦吸了口气，他稍微处理了一下大脑里的信息，“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多少和同龄人相处的经历。”
斯图亚特从未有哪一刻这么刻薄，“与我同龄的人大多幼稚，肤浅、无知、愚蠢，我讨厌应付他们。”
艾伦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于最开始，我在你心里也是那样的人。”
“是的，”斯图亚特完全坦诚，“我对你本来就只存了利用的心思。”
这虽然是实话，艾伦当然也早已知道，可当听到斯图亚特这么平静的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所以我对你而言也没什么不同的。”
斯图亚特小声说：“现在不是了。”
艾伦自嘲道：“是吗？我在你这里还有过优待不成？”
“事实上，”斯图亚特提高了一下音量，他抓紧衣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叫汤姆，我想让你知道。”
艾伦以为这是件很平常的事，“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也不是了。”
“为什么？”
“在一些事情上，我跟他存在很大的分歧。”斯图亚特这么说。
“你要跟他分道扬镳？”
“在我跟他学完东西之前，我不打算那样做。”
重点还是利益。
艾伦撑着腰，他捂着半边脸，他想了一些事，想得他发笑，“斯图亚特，听起来，你真的很可悲你知道吗？”
斯图亚特知道他无意嘲笑自己，他也并不介意，他继续平静的说：“这没什么。通往真理的路往往是孤独的。我的个性太强，思想与大多数人格格不入，最后落个独来独往的下场是很正常的事。”
艾伦不去跟他讨论这种丧气的未来，他回归主题，“那么，你为什么要把珍妮当成妈妈？”
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对斯图亚特来说就容易太多了。
“艾伦，你知道珍妮是我的临时监护人——虽然说监护权不在她手上，但是这两者没差。我在英国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我需要与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我需要得到更多的照顾。于私，珍妮是我的家庭教师，我对她表现得友善有助于他人欣赏我；于公，珍妮还是霍格沃兹的教授，我和她的亲昵能够让其他教授更关照我。我不擅长于回报别人的爱，所以我只能把珍妮看做妈妈，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乖巧的，和她保持表面的完美和谐。”
艾伦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很愿意看到大家把你当成一个乖孩子，为什么？”
“这能让邓布利多不那么注意我。”
“他为什么要……”
斯图亚特坦然的告诉他，“有人认为我长大以后会走上歧路。”
“乱讲！”艾伦下意识的大声反驳，“这根本就是无端臆测。”
斯图亚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也不想解释，他已经有些累了。
“艾伦，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真实的我。”
他几乎是把自己能说的全说了。
“与你的真诚不同，在我这里，没有正常健康的社交，如果你还想继续下去，可能我又会在不经意间刺伤你。”
迄今为止，斯图亚特的三段友情都不正常。他和唐纳森与夏洛特相识于幼年，可三人却因成长途中的三观不合而走偏；至于汤姆，汤姆唾弃爱，斯图亚特渴望爱，再加上在道德方面的分歧，他们或许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最后是和艾伦，可以说他们聊到现在还没崩盘，完全在于艾伦的单方面迁就。
艾伦有一件事说得很对，斯图亚特从来没想过要去主动了解他。
他就是这么自私。
这样的感情如何能持久呢？
斯图亚特难过地躺在了草地上，他唯一做的就是偏头去感受身边的那束玫瑰。
“为什么要把眼睛闭上？”
“因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斯图亚特感受到艾伦靠过来并坐到了他的身边，这让他惊讶的转过了头。
“我的朋友就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艾伦低头看着他，他的神色比之刚才的斯图亚特还要平和，“本来就是我强迫的你，如果我丢下你，我又怎么配得上你对我的溢美之词？更何况我们刚才就只是在探讨你的认知，不是吗？”
斯图亚特愣愣地看着他，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灵魂分体。
“我们还是朋友？”
艾伦坚定的肯定，“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斯图亚特想，或许，他不必那么悲观。
他抬起胳膊，艾伦毫不犹豫的在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掌，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力量。
“艾伦，你看到了我的内心吗？”
“当然。”
“他是什么样的？”
“虽然不如水晶剔透，但是也是温暖的，充满活力的。”
“他是值得期待的吗？”
“当然，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这种美好，令人沉溺。
斯图亚特突然问：“艾伦，你知道【神父】吗？”
艾伦摇头，他下意识猜到：“我不懂麻瓜文化，介意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基du教中可以赦免教徒邪恶罪孽的祭司。”
“我大概理解……所以为什么提起这个？”
斯图亚特笑了，“只是感觉我刚才仿佛在向你忏悔，而你又如圣母玛利亚一般仁慈。”
“别把我说的那么好，”艾伦厌恶的皱起鼻子，“你又没有做错事。”他又重申，“你才不邪恶。”
“只是一个比喻。”斯图亚特转头把脸贴住艾伦，他又尝试抬起头，“我能……”
“当然，过来。”艾伦立马就明白他的目的，他起身重新换了一个姿势，好让斯图亚特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腿上。
斯图亚特隔着衣服贴着他的皮肉，感受到艾伦惊人的体温，他舒服的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就这么用不够庄重的姿势起誓：“艾伦，我向你发誓，如果你待我始终如一，我将对你毕生忠诚。”
艾伦忍不住笑，“斯拉格霍恩先生，你的誓言在我这儿已经不管用了。”
之前他们不是已经发过誓要对对方忠诚吗？可斯图亚特还是逃不开本性。
当然，艾伦也不会怪他，因为他现在已经更多的了解他。
他轻轻摸着他的鬓发试图告诉他，“斯图亚特，你不要认为自己不好。我刚才想了很久，其实我认为你会这样都是源自认知障碍。珍妮说得没错，你确实存在情感缺失，你根本没办法分辨你心里的感情。你说你在利用珍妮，你补充了那么多的理由，可从结果来看你还是有把珍妮当成妈妈尊敬呀。或许你自己也没发觉，你对于情感的需求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淡泊。”
斯图亚特听着，只觉得艾伦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的大脑也逐渐陷于混沌。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一个觉了。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再一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