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黄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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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不知道斯图亚特为什么老爱惹他生气，或许这源自于他内心的不在乎——这种设想让他心里一度气馁，因为这代表斯图亚特从未接受他。
他想不去在乎，可明明一开始是斯图亚特在他家门口把自己叫住的，后来吵崩了也是他主动搭理他和他和好的……如果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互相利用，那么后来呢？
那天送完安妮后，他们在学校大门的那片草丛上不是已经向对方宣誓过忠诚了吗？为什么出了事，斯图亚特还是不愿意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可现在看来这个词还不足以让他们亲密无间。
在学院里寻找斯图亚特身影的途中，艾伦一直很烦躁，他甚至想放弃有“就这么随他去吧”的冲动，可他又着实不甘心。他没那么容易忘记和斯图亚特相处的那段时光，并且他也打心眼里肯定斯图亚特给他的感觉是任何人也给不了的。而且，凭什么他非得承受这一切？他明明没惹任何人。
艾伦后来是在黑湖旁的草地上找到的斯图亚特。
他坐在一棵大树下，有些长的头发遮挡了他的半张脸，以至于艾伦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那双满含智慧的眼睛——他的眼睛透亮得就像阳光。他并未察觉到艾伦的到来，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腿上的那本发黄的旧书上，或许是为了方便阅读，他把半截身体都藏在了树荫里。他的嘴唇翕动着，显然是书上某段文字令他动容叫他在不知觉中小声阅读出来。
这一番打量，艾伦突然有种很久没见过斯图亚特的诡异感觉。
他好像成熟了很多，知道了更多的事。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锋利到会刺伤他人的锐利感。
他仍旧是那么白，面色苍白；但他又在发光，那股神奇的光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柔——原谅艾伦这样形容他，实在是现在的斯图亚特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直觉他现在是不够开心的。
为什么呢？功成名就还不够让他喜悦吗？
他一定很难过，艾伦想。
终于看完这一整章，斯图亚特闭上眼睛小心地合上书。他仔细把重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没有缺漏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在不远不近处站着的艾伦。
老实说，他刚来他就发现了。
他以为按照艾伦的性格他会直接过来，可没想到他今天表现得意外有礼貌。
或者说是生疏。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对方看了好久，直到一阵暖风刮起，艾伦清了清有些发涩的喉咙。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在户外活动。”
斯图亚特赞同他这种说法：“春天确实是值得享受的，它很美好。”
艾伦又犹豫了片刻才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斯图亚特不介意开个小玩笑让气氛轻松一些，“如果你不再继续这样看着我的话。”
艾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马上收起，“我可以过去吗？”
斯图亚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表现得这么严肃，“你可以做任何你愿意做的事。”
艾伦无措的动着自己的手指，他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落脚点才走过来挨着斯图亚特坐下。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和斯图亚特的胳膊之间的距离，又重新站起来。
“我想靠你近一点。”
“好的。”斯图亚特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看着艾伦重新坐下，并紧紧的挨着他。
这令他有些不适。
斯图亚特忍不住问：“肢体接触能让你平静下来吗？”
艾伦已经尴尬得满脸通红，他或许也是在强迫自己坚持，“会让我很好，谢谢，拜托你不要动。”
“好的，我不会躲开的。”
但是真的很奇怪。
斯图亚特觉得自己都能够感受到艾伦皮肤下的血管的律动。
他浑身烫得惊人。
斯图亚特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继续聊天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从哪儿来？”
“图书馆。”
艾伦回答完发现并没有听到斯图亚特赞同的声音，于是他又继续多说一句好用来证明：“是真的，我刚在那儿完成了我这周的作业。”
斯图亚特笑了一声，他用轻快的语调说：“之后又去了哪里呢？或许你没注意到，你现在的头发乱糟糟的。”
艾伦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我跟布鲁斯打了一架，因为他老是让人那么恼火。”
他说完又觉得有歧义，于是补充：“我更正一下，应该说是我单方面的把他胖揍了一顿。”
他侧过身，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开口问：“你会觉得我过于粗鲁吗？”
他盯紧了斯图亚特的脸，他不想放过上面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斯图亚特当然也发现了他的这个动作，他不理解，“我的意见不重要。艾伦，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我不想让我的冲动和不理智伤害到关心我的人，”艾伦意有所指的说：“斯图亚特，如果有人让你觉得恼火，你也可以反抗他。”
斯图亚特点头，“当然，我这样做过。”
艾伦表示怀疑，“是吗，你揍过他们？”
斯图亚特有些迟疑，为他这个没说清楚的代词，“他们？”
“林奇他们。你知道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你。”
“我知道，这是从开学到现在他们都有的行为，我觉得这不重要。”
“哪怕他们背后轻蔑你，你也能接受？”
“我唾弃他们的无礼，但是强大如邓布利多和神秘人都无法避免的成为别人的谈资，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对斯图亚特来说，资质平平的林奇属实没有哪里值得他费神的地方，他们的情绪不论好坏都不值得被注意。
“好吧，你心态不错。”
艾伦现在终于肯定，斯图亚特不是因为林奇他们的闲话而忧郁。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艾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斯图亚特也反应过来，他看向他，有些啼笑皆非的问：“艾伦，你因为我跟布鲁斯打架？”
艾伦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我说过，我没办法听到别人贬低我的朋友而无动于衷。”
斯图亚特却大笑起来，“对不起，但是，说真的……”
艾伦恶狠狠的看着他，“笑吧，你就尽情的笑话我好了。在你看来，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是吗？”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艾伦，”斯图亚特收回情绪，他真诚的看着，轻轻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谢谢你，艾伦。”
艾伦被他的郑重弄的有些尴尬，他抽回手，坐立不安，索性又直接站起来踱步到一边，“我又不是来跟你讨赏的小狗，别戏弄我。”
斯图亚特把头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他，“我确实是在感谢你的一片真心，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艾伦忍不住冷笑，“这片真心因为你的隐瞒行为一度破成了碎片。”
斯图亚特仍迷茫着，“我很抱歉？”
“够了，斯图亚特，”艾伦被他这种几近无知的态度弄得火大，他知道斯图亚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因，所以他决定直接跟他点明，“你的那篇论文，你在之后根本就没跟我讨论过，其实它已经在《巫师周刊》上发表很久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把后续告诉我，我只是你暂时分享喜悦的对象吗斯图亚特？还是说，你等着我自己发现，你希望我能像个粉丝什么一样的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然后巴巴的来吹捧你？”
斯图亚特眼里的兴奋被艾伦说出来的话一点点的击碎，在几个呼吸间，他又恢复到了平静无事的样子，“我从不会做那样的美梦。”
艾伦的心里却更难过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能尝试把话说得更直白，把语调降得更轻柔，“抱歉，我可能说了不好的话，我无意指责你，我也不是想来找你麻烦。”
他几乎是要把心端到斯图亚特面前，“我只是想在知道好消息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祝贺你，斯图亚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这种说法让斯图亚特有一瞬间的迷茫，“祝贺？”
艾伦肯定他，“是啊，你做出了了不起的成就，你值得祝贺它。”
“对不起，我不确定。”斯图亚特皱起了眉。
艾伦觉得有一点不对劲，“斯图，你怎么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跪坐在斯图亚特身边，凑近了问：“该死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斯图亚特拖住他靠过来的头，“别紧张，也注意措辞，艾伦，我们年岁渐长，应该尽量少说些粗鲁的话。”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艾伦着急的吼了一声，他努力去观察斯图亚特脸上的表情，“看着我，斯图亚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难过，你为什么是现在这副不自信的样子？你知道吗，这一点也不像你。”
“别着急，亲爱的，”斯图亚特安抚性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边思考边说：“我没有不自信，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没这么重要。”
他注视着艾伦那双与魔力之源相差无几的蓝眼睛，轻声说：“只是一篇论文，那又算什么呢？我以后还会去做更多研究，通过实践，我会写出更多的论文。那些成果将更权威，更具有力量，它们会好过现在的一切。”
这个答案让艾伦哑然，“所以你是觉得……”
斯图亚特肯定他还未说出的话，“是的，我不想把现在的这篇论文当成自己的荣誉。”
艾伦突然之间觉得头很疼。
“啊……”他□□一声，他抓着斯图亚特的袍子，转头把脸埋在他的大腿上，“斯图亚特，你知道自己有多可恨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混账？”
斯图亚特看着他黑色的后脑勺，怀抱着些许恶意问：“怎么，嫉妒我了吗？”
“嫉妒？”艾伦不敢置信地转过来，他放任自己枕在斯图亚特的腿上，然后伸手去掐他的脸：“少看不起人了，斯图亚特，你这个自大狂。你以为我会做不出比你更伟大的成就吗？快给伟大的艾伦·沙菲克大人道歉！”
艾伦的坦然让斯图亚特心里一阵轻松，同时又让他羞愧的，“别这样，我要流口水了……”
不知道他刚才心里已经转了百八十道弯的艾伦反而更加用力掐了一下，“快点，道歉，斯图宝宝。”
“好吧，我道歉。”
一等艾伦松手，斯图亚特就迫不及待的捂着了嘴，他甚至偏过了头。
艾伦笑话他，“我就说你跟小姑娘一样，斯图亚特，男人要那么在意形象干什么？现在这里又没有你的心仪对象。”
斯图亚特横了他一眼，“别说傻话，保持修养是男士们应该做的事。”
艾伦拍了下手掌，“我知道，这绝对是珍妮跟你说的。”
他可再清楚不过了，伯内特夫人看着年轻，其实行事作风很老派。
斯图亚特看出他的心思，警告道：“不要在我面前评价她。”
“我没有——”艾伦大声反驳，他鬼灵精的转了下眼珠，“那么，珍妮有教过你不能接受男士的礼物吗？”
斯图亚特被他逗得露出微笑，“珍妮只说让我跟你好好相处。”
“那就好，”艾伦反手撑着地面，一个轱辘坐起来，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束包好的黄玫瑰，“礼物。”
斯图亚特眼里的惊喜都要化作实质了，“我确认一下，这不是你刚才变出来的？”
艾伦不甚满意的皱起了眉，“我可准备了好长时间，谁知道你傲慢又自大，不仅不告诉我，还不打算庆祝。”
斯图亚特跪坐在地上，他几近虔诚的接过这束花，“我真的很抱歉，艾伦。”
艾伦看着他，再一次献上自己的真心：“你不打算庆祝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斯图亚特，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以及，发表论文确实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作为朋友，我无论如何也想为你庆祝，你明白吗？我还会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我妈妈，你介意我们一家为你祝贺吗？”
斯图亚特眼睛里已经含有泪光了，“我受宠若惊，艾伦。你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品格，抱歉，一直以来是我看轻了你。”
艾伦看向他的眼神无比温柔，“别这样，你喜欢就好。”
“是的，我很喜欢。”
斯图亚特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的，如待至宝的亲吻了花束。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艾伦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极了。
连阳光都是那么适宜。
“你最喜欢它哪里？”
“用来绑住它的这条绿色的丝带，它很高档。”
“我想它很称你，我在商店里一眼就看中了它。”
“我有一件衬衫，刚好没有可以搭的配饰。如果你允许，我可以找裁缝把这根丝带做成领结。”
“只要你愿意，都可以。”
斯图亚特把脸贴在花上，他歪头看着艾伦，又感激又感动的说：“谢谢你艾伦，你拯救了我。”
对比汤姆的冷酷，艾伦给出的温暖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像一个梦。
没有人知道，最近的晚上斯图亚特都没睡好，他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响起汤姆让他去死的话，他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直到刚才。
“别说傻话。”艾伦不明白斯图亚特为什么这么难过，又为什么这么开心，他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斯图亚特，你要哭了吗？”
“不，我很好。”斯图亚特抬起脸，露出一个超赞的笑容。
可他明明泪眼朦胧。
于是艾伦只好用玩笑的语气说：“我知道，一位男士送给另一位男士鲜花，这在珍妮看来或许很危言耸听，她也可能因此批评你。到时候你就说是我送的好啦，她可管不到我身上。”
斯图亚特跟着他笑了起来，“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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