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何妨》布棋罗星

3、万魔谷

　　“你做的？”任云悠觉得新鲜，神仙的动手能力不错。
　　玄朗露出那是自然的表情，暗想回天宫之后定向母后美言那土地老神几句。
　　玄朗走到桌子旁坐下，看向任云悠：“你的心事，要和我说吗？”
　　任云悠神情滞了滞，坐到玄朗对面，倒了茶，道：“都说仙人寿命无疆，你可曾有过执念？“
　　玄朗想了想，道：”不曾。“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曾听母后说过那武曲星君爱上一个凡间女子，为着追寻那凡间女子轮回了百次，次次两人都不得善终，最后这事被天帝知道了，天帝动容，赐了凡间女子一颗仙丹，让她与武曲星君在天上重逢，成全了这段缘分。你说的执念，可是这种？“不待云悠回答，又自己说道：”我小时候听了故事总会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武曲星君愿意轮回百年，后来亲眼见到那武曲星君夫人，只觉得虽然确是花容月貌，但和天上的仙娥相比，也并不美上几分。“
　　”你看到的和武曲星君看到的又岂能相同？你看到的是她的外表，武曲星君眼中的她却混杂了从相识到相知的无数情感和记忆。也许仅仅是她的普通一笑，都能让武曲星君想到这几千年她在哪些场合这般笑过，想到那时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心境。“任云悠被玄朗带偏，一本正经地开始讨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情滤镜原理。
　　”少侠可有过类似这般的执念？”玄朗笑笑，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看向任云悠。
　　“没有，我只想成为天下第一。”话题终于被带了回来。
　　玄朗想到虽然天界大多数神仙都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没有什么竞争意识。但自从听母后说那武曲星君武力超群后，自己便经常找那武曲星君切磋，虽然每次都输得很惨，但确因此较理解云悠希望变强的心思。
　　“本君陪着你。”玄朗总觉得云悠还有点什么事没有告诉自己。
　　云悠并不理解玄朗说的“陪着”是什么意思，但他什么也没有问。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个能听自己诉说心事的人，想来也是不错。难怪话本里面的书生总幻想能有个知情识趣的狐狸精陪着自己，给这平淡如水的生活加点滋味。想到狐狸精，云悠又颇有点心虚地看了眼玄朗，暗道可不能让这人知道自己把他类比成了话本里的狐狸精。
　　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自己还能炼上几个周天的心法，于是撇了玄朗，去院内炼功去了。

　　任云悠就这么和玄朗平安无事地过起了同居生活。任云悠大部分时间都在炼功，而玄朗则在找各路土地打听那七色炼气珠的消息。
　　半月后，任云悠的纵云剑法第十式终于炼成。他去了大殿找蜀清。
　　“师傅，弟子第十式已经炼成，望师尊传与我那独步天下的功法。”任云悠语带坚毅。
　　蜀清神色讶然，万没有想到这弟子短短半月就把纵云剑式第十式给炼成了。
　　“那功法并不在纵云派内。”蜀清沉声道。
　　见任云悠一脸困惑，蜀清又道：“纵云始祖因功法而经脉寸段，又岂能留这害人的功法在这世上。但据说这功法是纵云始祖在万魔谷的一个石壁上学来的，所以你若执意要修炼此害人的邪法，便自己去万魔谷寻来吧。“
　　万魔谷位于西北阴寒之地，是邪魔妖道的修炼场所。江湖留言，进了万魔谷的人，十个有九个是不能活着出来的，剩下一个，即便能活着出来，也要么疯魔，要么重伤，比死了也好不了多少。
　　蜀清本以为会吓退徒弟，却没想到任云悠并无惧色。当一个人的内心被渴望占据时，又哪有精力去注意危险呢。
　　”师尊，弟子恳请去万魔谷历练，愿能活着回来，定竭力报答师尊的养育之情。“任云悠定定地看向蜀清，清亮的眼神里带有期盼。
　　蜀清内心已天崩地裂。他有点后悔自己向徒弟提起这功法了。执念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越扎越深，直到浸入血脉，包裹灵魂，要拔起来，恐怕比破皮拆骨还难。
　　”你去吧，自己小心。“蜀清转过身，不再看任云悠一眼。
　　任云悠告别了师傅，便回到屋子收拾东西，打算去万魔谷。虽然那功法本身就凶险，找寻功法之路也更是虎穴狼巢，但云悠总觉得，不管成败与否，此行一定会让自己有更明确的方向。
　　玄朗刚找完土地老神巴拉了一通七色炼气珠的事，回到屋子就见到收拾行囊的任云悠。
　　”少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这些天他也打听出七色炼气珠曾在西北方出现过，一直在想要不要别了任云悠独自动身去西北方寻找，又许是在这小屋子里住的有点习惯了，不知怎的有点舍不得。现在看到云悠要出门，心里一喜，正好可以一起。
　　“万魔谷。”任云悠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他打包好衣物，带了些银两。看向脸上带有莫名喜色的玄朗：“万魔谷凶险万分，你仙力又被封了，别来拖我后腿。”
　　玄朗眉毛抽了抽，道：“我虽仙力被封，对付大部分凡人，还是绰绰有余。”又道：“再者，我本就要去寻一宝珠，目前也没有具体的方位，正好随你去看看。况且本君气运甚佳，有本君罩着，邪魔妖道不敢把你怎么样。“
　　任云悠第一次听玄朗提到七色炼气珠，他果然是有任务的。这些天任云悠偶尔也会看到玄朗和一土里钻出来的老头在院子里争论，现在想来，定是在讨论那七色炼气珠的事情。
　　云悠想了想，虽然他并没有见过玄朗出手，但想来仙家的武力定不会太弱，路上有个照应也好。思及此，他点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动身。”
　　“你果然舍不得我。”玄朗粲然一笑，晃晕了云悠的眼睛。
　　云悠表情裂开，这人也太厚脸皮了。他默默转过头，坐到桌边，拿出地图，开始研究去万魔谷的路线。
　　而玄朗，又去骚扰土地老神，借了些防身用的法器和一个收纳东西的乾坤袋，承诺回到天宫后一定恳求父皇母后给土地老神增加俸禄。
　　晚上，任云悠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就要出发了，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内心有点焦灼。又想到落子无悔，既然选择了方向，就定要一往直前地走下去，哪能幻想如履平地的康庄大道呢。
　　任云悠正睁着眼看着漆黑的空气发呆，却突然感到一双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玄朗的声音传来：“别担心，我陪着你。”
　　任云悠眨眨眼，睫毛扫过玄朗的手心，只感觉玄朗的手颤了颤便轻轻移开。
　　”谁担心了，我睡着了。“任云悠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玄朗。
　　玄朗：”……”
　　窗外，月明星稀。
　　屋内，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