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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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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色还没完全亮起,任云悠便习惯性地醒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睡了一晚上地铺脖子也扭了,腰也扭了,便一边拉脖子一边忿忿地多横了几眼在自己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得一脸心安理得的人。
床上的人似有察觉,翻了个神,用背挡住了任云悠的眼刀。
任云悠:……
纵云派每日都有早训,早训期间,弟子们在大殿一起打坐,修炼心法,蜀清偶尔会过来了解一下弟子们的练功进度。
任云悠收拾一番后,便提剑前往峰顶参加早训。
大殿内已有十来个弟子,任云悠刚提脚进殿,就见一青衣小胖子朝自己冲过来:“云悠大师兄,我的纵云剑法练成第二式了,”小胖子名叫吴起,今年十四,是任云悠最小的师弟。
云悠看着眼前肉脸上写满快夸我快夸我的小胖,笑道:“嗨,第二式就这么开心,那十式全部练成不得把你乐死。”
小胖看看周围,凑近任云悠,小声道:”师兄我听说那个臭屁的秦暮已经练成第八式了,师兄你可得加油,不能输了那小子。“
任云悠颇有些意外,秦暮是师傅在云悠入门后的第三年收的弟子,比云悠小上两岁。纵云剑法是要在纵云内功修炼达到十级后才能修炼的高级剑法。内功需要常年的积淀,大部分弟子由于内功突破较慢很多年都只能修习基本的云门剑式,任云悠已经是这几代以来进步修习最快的弟子,不到二十就已经练到第九式。
任云悠本觉得自己的修习进度不错,现在想来,虽然自己练成了第九式,但秦暮修习速度似乎比自己更快,是自己之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任云悠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没啥天赋,天下第一的梦想好像变得有点遥不可及。
思想只是一瞬,任云悠拍了拍小胖子的肩,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师兄输过。“
小胖子眼睛笑成一条缝,从他刚入师门起,其他师兄们老师欺负他,只有大师兄总是罩着他,所以打心底把云悠当自己的亲哥。
不多时,弟子们几乎都到齐了。
大家走到自己平日的位置,开始打坐。
蜀清总是待弟子们打坐后才来巡视。
任云悠正闭着眼把心法运行到第三层,突然耳边传来师傅的声音:“云悠,心法修炼完,来偏殿找我。”
任云悠忙道:“是,师尊。”
任云悠将心法运行完毕后,睁眼发现蜀清已经不在大殿,便起身去了偏殿。
蜀清正在等他,见他过来,道:“云悠,你可知为师为何找你?”
“徒儿不知。“
”为师看你心法运行气息不稳,可是有心事?“
任云悠一惊,他已经尽量平息内心波动了,居然还是被师尊察觉。
“可是又想到家里的事?”蜀清问道。
话说任云悠从被收养起就经常因为父母的事心绪紊乱,导致练功出错。所以蜀清十分了然。他知道这可能是云悠一辈子都无法拔出的心魔,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疏导。
“师傅,弟子如何才能做到天下第一?”云悠问道,直直看向蜀清,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困扰多时的问题。
“天下第一,”蜀清重复着这几个字,看向云悠:“你想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替父母报仇?”
未等云悠回到,蜀清又道:“杀你父母的是天影阁的人,找天影阁报仇应该不需要天下第一的武功。你可是想参加十年一次的武比当上武林盟主再彻查当年陷害任庄的幕后主使?“
若当上武林盟主可号令天下群雄,要揪出坑害任家的幕后主使,自是不在话下。
“徒儿的想法确实如此。此外,徒儿也害怕若是自己不够强,很可能某一天即便仇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没有能力手刃仇人。”任云悠说完自己最深的恐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蜀清听完任云悠的话,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是在做着甚为艰难的决定。
半晌,他终于开口。
“纵云剑式不一定能助你得到天下第一。但纵云派还有另外一门功法,练成后定能天下无敌。”
任云悠心道,若有这等神功,师尊为何如此轻易便告诉我。他定定看向师尊,问道:”师尊,此功法可是有凶险?“
蜀清赞赏地看了任云悠一眼,道:”自然。此功法凶邪无比。一方面可助你内功不断攀升,剑气所至,巨石都化为灰飞。但人的经脉是有承载限度的,当内力超过人体承载能力时,便会经脉爆裂而亡。纵云派的始祖当年凭此功法夺得武林盟主,但不多时便因内力无法压制,经脉寸断而亡。纵云派的弟子们也再也没有修习过此功法。”
顿了顿,他又看向云悠,补充道:”天下第一往往是用凶险的法子换来的,得到后也不能长久,你还想得天下第一吗?“
“那师尊觉得弟子应该修炼此法吗?”云悠道。
“告诉我你的想法。”蜀清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云悠本觉得为父母报仇是自己内心唯一的目的,在所不惜,可是,当下听师傅说到这个确实需要“在所不惜”的方法,又有些犹豫了。
真真是牺牲一切。
有时候我们真心会愿意为一件事牺牲一切,但还是会希望有更好的办法,希望能侥幸得到世界的温柔以待。
“弟子愿能修炼此功法,为父母报仇。“云悠下定了决心。自己从小到大的心愿,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蜀清愕然。
他本以为自己的弟子听罢会逐渐打消执念,却没想到自己却把徒弟往执念的更深处处推了一把。若是自己的弟子某日真的因为这执念挫骨扬灰,自己不就成了将弟子推向火坑的罪魁祸首么。
”不必这么急着回答。你先炼成纵云剑十式再回答我吧。为师累了。你先回去吧。“蜀清下了逐客令。
任云悠本想说点什么,看师傅一脸不耐,只得退下。
任云悠告别师傅,便去了密林练剑。可满脑子都是师傅提到的功法,心不在焉,剑招散乱。他本想借着踏云步法飞身施展第九式,却因走神,气息一滞,一口血从脖子往上涌,身体往前跌落。
本以为会摔在地上,却一头撞进一个怀抱。
“少侠,你这功夫看起来不是很行的样子,还好本君来得及时。“玄朗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传来。
任云悠缓了缓,从玄朗的怀里退了出来。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几步。
玄朗看着任云悠同手同脚地退到离自己一丈外,笑道:“在想什么,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
任云悠在心里把“一直”二字翻来覆去地思忖了一遍,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从你开始练剑起吧。“玄朗笑道。
他本想比对下任云悠的剑式,看看自己在天上找武曲星练的那些不需要仙术的招式在凡间的战力,却不巧正看到任云悠丢了魂的样子。
任云悠回想自己刚才乱七八糟的练武状态,暗暗有点窘迫,又惦记不能在这人面前输了气势,道:”你昨日睡了我的床。本大侠没有休息好,状态不佳。“
玄朗看着任云悠一脸的理直气壮,笑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又眨眼补充道:”我已经弄了张新床,今天我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了。“
说罢,便和满脸好奇的云悠一起走回屋子。
屋内果然多了一张木制的新床,和原来那张并在一起,衬得屋子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