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李妍复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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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元年，刘彻命卫青整理骑兵十八万和朝中大部分将领一起北巡，刘据作为太子，行及冠礼，第一次留守监国。
在单于台遣使谕告匈奴单于臣服。此时伊稚斜单于已死，其子乌维单于继位，匈奴内部隐隐有分裂的趋势，他惧怕大汉的国威，立刻称臣纳贡，刘彻满意地前往泰山。
泰山封禅十分隆重，文武百官分列山中，唯景桓侯之子奉车督尉霍嬗作为陪祭，随刘彻前往高处的主祭台。刘彻又颁布众多诏书，包括中央置平准，掌盐铁，今后使用的货币和度量衡。
年末，以东越人杀余善降，诏令迁东越百姓于江淮，而后一举出兵平灭东越，化为郡县。
元封二年，黄河再次决堤，刘彻为表示治理黄河的决心，调取士卒数万，堵塞瓠子河缺堤，又命令群臣自大将军以下皆往前线负薪，与将士共事，终于填上了黄河缺口。
同时遣荀彘、杨仆水陆两路征伐朝鲜，战不利，遣博望侯张棉为外交使节，诸邑公主随行。
在西南方向，赐滇王后代汉印，以示安抚。
“吃一点吧。”曹襄将碗端到卫长公主嘴边，温柔和煦，“一直这样，不行啊。”
卫长公主披头散发，憔悴不堪，连日的打击让她皮肤脱水，形容枯槁。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有眼睛偶尔动动，还让人觉得是个活物。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呢喃到。霍嬗在泰山封禅归来的途中因染上风寒夭折，给了她平静的生活致命一击。
将近一年，她基本都是这个情况，饮食，汤药全靠雁儿趁她昏迷的时候灌下。
看来得下点猛药，轻声细语是没用了。曹襄“敦”地一声把燕窝粥罐到案上，厉声道，“你现在的痛苦，是想让柔儿和宗儿再体会一遍吗？！”
卫长公主陡然一震，回头看着曹襄。孩子是她的软肋，曹襄心里一松，“柔儿是霍兄唯一的骨肉了，你难道不想看着她长大嫁人，儿孙满堂？”
“你自己要死就死，弃柔儿不顾，对得起霍兄吗？！”
卫长公主只觉得气冲脑门，紫涨了面皮，吐出数口黑血，往后一翻，晕了过去。雁儿吓得直打眼色，可曹襄却不理会，“她醒之后，好与不好，你都来报我。”
“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原来气血攻心，未能疏通，现在重击之下，气血导通，好了一点。”雁儿瞅着曹襄的脸色，“妾身劝公主无论如何要看到小姐嫁人，才不算负了景桓侯，她点了点头。”
“辛苦你啦。”曹襄颔首，掩去一丝五味杂陈，将雁儿拉到怀边坐下。
李夫人自两年前复宠以来，一直是专房独宠。她的绕飞宫飞檐陡壁，雕镂画栋，极为精巧脱俗。其高度甚至超过了皇后的椒房殿，妥妥的僭越，可刘彻却没说什么。
她和以前再不相同，什么奇珍异宝，珍馐美味，她都淡然处之，言必称帝王之爱，人伦之情。这种在物质上清高的做派加上她在感情上患得患失，温柔小意，宛如陷入恋爱中的姑娘，极合刘彻的胃口，让他甘之如饴，宠幸有加。
“陛下！”李妍怀孕快九月，雪铺越发丰满，可身材却丝毫不见臃肿，纤细的手腕脚踝还如同少女一般。她灵巧地一转身，坐在刘彻怀中，将剥好的桃子喂给帝王。
宫中风言风语，都说卫皇后和皇帝不再欢好已经二十来年，李夫人若诞下皇子，不知皇上能为她逾制到什么程度呢。
“陛下，您说妍儿这胎是男是女好呀？”
“是男是女都好。朕希望是个女孩，”刘彻刮了刮李夫人的鼻子，“像爱妃一样漂亮！”
李夫人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随即粉面含羞，“陛下，臣妾新学了一种玩法。”
“你都快九个月了，等生了再来。”
“这有什么关系，陛下来嘛，” 她趴在刘彻的肩头呢喃，“妾身可以用。。。嗯。。。不会伤害胎儿。。。”
帐卧鸳鸯，颠鸾倒凤，自是不再话下。
刘彻一走，李妍就招手叫来心腹宫女，一脸冰霜，“太子妃那里怎么样了？”
“九个多月，将要临盘，她嫁进来五年才怀孕，因此格外小心。”
“哼，给我盯着东宫，她一发动，就来报我。”
这天刘彻才下朝，就遇见了绕飞宫的宫人，“陛下，娘娘身体不适，下腹坠痛，您快去看看呀！”
与此同时，东宫。刘据拿着手巾，轻轻地给容容擦去头上的汉。
“回皇后娘娘，医馆中太医已经走了大半。说是李夫人从昨天，不，前天就开始出血，十分凶险。”
“混账！”卫子夫一把将瓷瓶摆设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脆裂声，“给我拿着中宫策表去绕飞宫调太医，她敢拦着就是藐视中宫，直接拖下地掌嘴。我倒要看看，是她这个身无寸功的贱人重要，还是东宫重要！”
卫子夫外柔内刚，平时对妃嫔下人温和宽容，但若触到她的底线，她往往出手狠辣，决不心软。
椒房殿掌事宫女才到绕飞宫，就看见刘彻到了，不禁暗暗叫苦，颤抖着上前禀报。
太医院主官奉常偷偷看了刘彻一眼。
“妍儿真的好害怕！”李妍柔软的身子不要命似的靠在刘彻的怀中，“让他们把太医院的千金手，骨科，经脉科，还有药科的医工都调来！陛下，妍儿一条命不要紧，重要的是要为陛下诞下骨肉，呜呜呜。。。”
“妍儿别怕，有朕陪你还不够吗？”刘彻的反应出乎李妍的预料，他冲着奉常一挥手，“大部分人手还是去太子妃那儿待命，你去吧。”
李妍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了。这要是在几年前，她能当场发作，可现在不同了。她迅速垂下头，大眼睛中瞬间含了一汪水。
“妍儿，太子妃生产，据儿是朕的嫡脉，他的嫡子将是朕的嫡孙，你能理解吧？”
嫡脉。。。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李妍。嫡孙的继承权大于庶子。。。李妍扑闪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没有人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藏在被中的丹蔻恨恨地抓破了四川进贡的蚕丝轻裘，可声音依旧平和而楚楚可怜，“妍儿理解，储君是国之基石，只要陛下陪在妍儿身边就够了。”说完话，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脸上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分外惹人怜惜。
刘彻满意地摸了摸李妍的背。那天李妍果然没有发动。
东宫的瓢泼大雨中，卫容生下了皇长孙女。
几天后，李妍生下了五皇子，赐名刘鹘。
“你慢点跑啊！”雪肤栗发的小姑娘在前头蹦蹦跳跳，仔细看她的眼睛还有点发蓝。一个西域长相的宫妃和一大群宫女跟在后面。
“见过娘娘。”柳贤泽看来人打扮雍容华贵，想是哪位妃子，连忙让到一边。
来人却没有马上过去，“柳。。。你不认得我了，当年在霍府。。。”
贤泽起身打量，“您是那位。。。”
宫妃点了点头，“我就是邢婕妤，十年了。”她又向小姑娘招手，“夷安快过来。”
六公主夷安欢快地跑过来，快到时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立在地上，“母妃，您看我的舞技怎么样，有没有比你好？”她不怕生，又高兴得看了看贤泽。
“好，好。”邢婕妤一脸笑容，“回去再跳哦。”
“你今天进宫是？”
“皇女孙满月，妾身去东宫送礼。”
“本宫闲着无聊，以后你也常来我宫中坐坐。”邢婕妤和贤泽和煦地寒暄一阵，起身走过时，贤泽才听见她微不可闻的声音，“李妍，有人，小心。”
东宫人影绰绰，宫女们各司其职，进进出出。
女儿被放到一边，容容正在小憩。恍然间感觉微风徐来，舒服极了，睁眼一看，是贤泽坐在床头摇扇子。
她起身坐起，贤泽连忙让她靠在枕头上。
“宫中之事，我已经听说了，太子殿下和张贺提过一两句。”
“李夫人还未出月子，皇后就让她去椒房殿跪了几个时辰，也顾不上嫔妃受罚的规矩了，让宫人扇脸。”卫容的语气听起来恹恹的，“本来母后还有别的处置，父皇拦着，说什么妍儿也不是故意的，切！”
“要在廷尉属，李妍这种最难对付了。是是而非，没有证据，她一张巧嘴，以色侍人，怎么说都行。”
说着，贤泽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宫中不比卫府，凶险异常。”卫容听见贤泽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昔年春秋战国时诸侯王后势大，夺嫡依旧屡见不鲜。殿下应该提起十二分的警觉来。”
“食物交叉检验，寝室内多通风，不要使用香料和陌生的衣服首饰。”
卫容转头，凤眸看着她。
“东宫中有钉子，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宫女服侍时分为几波，殿下可以在不同组的宫女面前随意说自己特别喜欢或特别讨厌的配饰，食物，喜欢的特殊口味。记得组与组说法不一。皇女孙百日或者别的什么节日，只要别的宫中嫔妃派人送礼，哪个变了，就说明在你宫中埋了内线，你也知道这个内线在哪几个人中，然后仔细甄别，小心清理。这招廷尉查细作时屡试不爽，未有失手，殿下可以试试。”
卫容从小心思豁达，生活优越，听到勾心斗角，十分郁结，“要是你在宫中，随时能够查案就好了。”
“妾身是外命妇，一个月最多只能递牌子申请进宫一次。殿下主要还得靠自己，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让卫府送来的丫头出宫，交给妾身和张贺。”
“你说，诸侯国中也是如此么？”卫容拢了拢被角，问道。
“诸侯国，大概比这惨多了吧。”贤泽偏过头，卫容只能看到她小巧的下颚，雪肤乌发红唇，眼梢有一点点飞入鬓发，美人如画，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在涵园时有个好友，叫杨幼菁，比我大两三岁，以朝廷赏赐诸侯王家人子的身份，十五六岁时嫁去赵国。给三十多岁的赵王做继室。赵王一味酗酒好色，经常当着臣属面辱骂她，让她充作丫头上酒，然后叫她滚。。。”
“她太惨了，难道诸侯王中。。。”
贤泽看着她微微一笑，“不，这是诸侯王中难得的好姻缘了。当年推恩令削藩，燕王齐王死，其他诸侯王联名要为兄弟讨公道，殿下还小，不知道王爷们的名言，谁家没乱/伦？人兽怎么了？”“赵王一没造反，二没毒打，三没强逼禽兽行，四没虐杀女眷，竟然是诸侯王中少见不发疯的。她也是去诸侯国的姐妹中唯一还可以给我写信的了。”
至于虐杀是什么，廷尉属堆砌的诸侯王罪行，凌迟，肉刑，分尸。。。
“那其他姑娘呢？”
“大约不在了吧。”
“所以你当时拼死不去诸侯国当王妃，宁可自降身份过来当孤的侍女。。。”
“是啊，活着总比死了好。”
元封三年，赵破奴俘楼兰王，破车师。张棉与诸邑公主威服朝鲜，设立四郡，乃还。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李妍复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