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愿君岁岁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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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凡子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小桃花精就能飞升成仙，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生气吧。”
沉默许久，上官透岂能听不出来那故事里的主角是何人。
“还好。”上官透将手臂围成铜墙，紧紧地把小桃压在胸膛上，她的伤口处疼痛，却并没有做声，“小桃花精若真心爱那个凡子，那凡子必定百死亦无悔。若她只是存心欺骗，也请她不要小看了凡人，就算她真成了仙，凡子就是翻了这天，也要折她羽翅，断她仙骨！她爱他吗？”
“不爱。”
上官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尾殷红更深，却是咬牙笑着：“你说谎！你怎么可能不爱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一开始并没有失忆，那个时候，是不是带着这个目的来接近九岁的我的？”
小桃不记得了。
他眼泪滴在她脸颊上：“骗我也没关系，我不在意。一开始你不爱我，现在爱上我了对不对？”
“我不爱你，从一开始就是骗你，骗你帮我渡劫，骗你的真心。”
“胡说！胡说！”
只为圆自己的心愿，却让上官透如此伤心，她有点后悔回来了。
小桃将食指点在上官透眉心，他焦躁的眉头发立刻纾解了，泪珠还挂在眼角，整个人昏昏沉沉，听她对他轻轻道：“记住，你没听过什么生死劫。你的新婚妻子恢复了记忆，不守妇道，新婚夜和曾经的恋人走了，你不必伤心，因为这样不值得。重雪芝才是你命定之人，你要好好和她在一起生活下去，你们以后虽然有一些磨难，但会幸福一生一世。”
没有回头，小桃从国师府的高墙上轻身掠到雪地里，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着。
身后一个黑色身影覆过来，蓝张开双臂，将她揽入大氅中。那样自然的动作，让小桃呆了一下，即刻推他的胸口。他道：“你一向不肯听我的话，上官透是凡人，他愿为你死有什么要紧，他还可以有下辈子啊。”
“下辈子，就不是这辈子的上官透了。”
蓝被小桃轻轻推开，他于是脱下大氅，包裹住她单薄的身躯，他眼里是一种悲伤的情绪：“可一旦生死劫渡过不去，你连下辈子都没机会有。”
小桃没有说话，自顾自往前走。雪地里印下两双深浅不一的脚印。
她身子晃悠几下，跌坐到白雪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蓝抓住她的手腕，皱起眉心：“可是又用法术了？你现是肉体凡胎，是受不住……你竟……有……”他的眼神忽然和小桃相撞，蓝光在跳跃，仿佛冰冷的火焰。
他松开她的细腕。
并没有理会蓝异样的反应，小桃抱膝坐在雪地里，盯着眼下的厚雪发了好一阵子呆。那晶莹剔透的冰晶，正如上官透的不染白衣。
她和上官透，必定有一个人要死。
“透。”小桃在无瑕的白雪上小心翼翼地写了一行字，然后对身边为她遮蔽风雪的男子道：“蓝，我走不动，可以背我吗？”
小桃的面颊贴在蓝宽厚的肩膀上，他肩部的衣料早已被泪水浸湿。她把脸埋在黑衣里，昏睡过去。
寒风凛凛，无情地吹走了，那行留在雪面上，上官透永远也看不到的。
“愿君岁岁安好”。
一晃五个多月过去，四月半，又时桃花盛开的季节。
小桃病歪歪过一段时间，本以为老天爷就要收了她去，没想，近来身体见好，面色红润，连胃口都好的出奇。
满非月默默去库房数了一遍银子，心中敢怒不敢言。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不仅能吃，还挑嘴，顿顿要吃好的。要不是“公子”要她好生照顾这女人，她一定顿顿喂她钩吻毒汤！
“涉儿啊。”正在灶房里煨鸡的丰涉擦了把灰蒙蒙的脸蛋，一脸少年青涩笑意，乖乖应了声“哎”。满非月看见他的脸，就想起自己的大师兄，无端地，也想起师姐来，心里更不痛快。阴声道：“她太能吃，我银子不够了，正考虑把你卖进窑子里，你意下如何？”
然后满意地看丰涉跪地求饶。
漫长的沉默过后，满非月忽然带有一丝嘲意地笑了：“你前几日发现的那个秘密要让它烂在肚子里。不然，泄露一个字，总会有人杀你。”
“圣母请相信我。”丰涉直起腰，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英气十足。
满非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才离开了。
小桃在榻上接过丰涉递过来的叫花鸡，吃得满嘴流油。丰涉用奇怪地眼神围着她看：“前两个月你病得要死的时候，明明还发胖来着，这段时间这般能吃，身子大好，怎么好像突然就瘦了？”
然后脸颊就被油腻的手指充满恶意地捏了捏，他咧嘴“噫”了一声，小桃笑道：“那是因为小涉的手艺一流呀。”
他也笑着，低下头给小桃削苹果。五个月前，那个蓝眼睛的男人把她送来这里，叫满非月好生照料。丰涉曾有疑问，为何江湖人都知她已和上官透结为夫妇，却在新婚夜被另一个男子送来玄天洪灵观。
小桃那时心情很糟糕，丰涉不好多问，等到稍微好转些，她又避而不答，问得多了就佯装要打人。
三月初，月上谷传来上官透与重雪芝成婚的消息。这个女子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第四日早上出来胡吃海喝，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以为别人看不到她肿肿的眼睛。
丰涉将上面刻了个可爱笑脸的苹果放在小桃手里：“你前夫娶走了我心爱的芝芝，我俩现都无主，不如凑成一对吧。”
小桃啐他一脸苹果渣子：“滚。”
“是啦是啦，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哥哥是‘公子’的。”丰涉以为蓝眼睛的人，就是满非月所惧怕之人，而且“公子”每隔几天便会来看望小桃，就像几年前她在玄天洪灵观沉睡，他所做的一样。
丰涉把削掉的苹果皮拢在手心，忽然沉默。晚上，他到城里买了最好的酒菜，打了最烈的酒，和小桃两个人办了一桌子。
吃饭的时候，他把一碗白饭推到小桃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给我夹过菜。”
小桃知道这个表面嘻嘻哈哈的孩子有多苦，她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心中忍不住酸涩。
“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干嘛，真肉麻！”
这顿饭丰涉吃得欢天喜地，也喝了很多酒，对小桃说虽然满非月总是表面很凶，但她杀谁也舍不得杀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他一定要去问一问。
丰涉从腰间掏出匕首，将头发右侧的几根小辫子全部裁下来，拿一根给小桃：“这个你收下吧，剩下的我要给芝芝。”
小桃感到一阵冰冷寒意。
丰涉对小桃说起。小时，满非月很喜欢为他编辫子。他起初还觉得挺好看，但自从跟她上了一次京城，回来便不肯再编，说只有女孩子才会编辫子。
她骗他说，男孩子其实也编辫子，不过长大了都把辫子剪了，送给喜欢的女孩，这样女孩子才肯嫁给他。你看，你有这么多辫子，以后可以娶好多个老婆呢。
小丰涉听了以后数了数辫子，兴奋地说，那圣母再给我多编几个。长大以后，丰涉识破了她的谎言，也逗弄过不少姑娘，但一根辫子都没送出去过。
原著他送辫子给重雪芝，便是已经去见过丰城，被丰城设计关在房间里纵火，结果丰涉金蝉脱壳，丰城阴错阳差烧死了自己的儿子。
接下来，他会去逼问满非月。满非月迫于无奈，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丰业夫妻。丰涉会去找丰城死斗，最终。
丰涉轻声道：“倘若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不会做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
“小涉，你要活着……”小桃浑身无力，倒在桌上。
“我就是想找个人听听我的故事，知道小哥哥喜欢管闲事。”丰涉在菜里下了迷药，能药倒一头牛的药量。
不知过了多久，小桃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呼喊蓝，她认为他能听到她的声音，果然不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蓝出现在房间里。
“你飞得快，带我去找小涉！”蓝没有多言，搂起她的腰，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般飞起。
丰涉会去找雪芝诀别，所以在长安可以找到他。一想到会在那里见到上官透，小桃心中忐忑不已。他会以怎样的表情对她呢？会生气吗？
她第一个见到的，却是雪芝。雪芝正拿着绣花针，在烛光下笨手笨脚地做一只小鞋子。
“姐姐……”雪芝看见小桃，脸上只有惊和羞愧，她急忙遮住自己的小腹。但小桃已经看到了，雪芝的肚子有明显隆起。
“几个月了？”小桃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
“五个月。”身后是上官透优雅如朗月清风的声音，“你离开多久，这孩子就有多大，对吧，芝儿。”
小桃转过身给他一个微笑：“恭喜。”
如果说上官透适才还有再见爱人的喜悦，夹杂报复的快感，那么现在便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只是用宽袖藏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指。
他的眼神放在她身旁“穆远”身上，胸口有明显起伏。
小桃问起丰涉，雪芝拿出几根小辫子，才察觉情况不对，料想丰涉去找了丰城，便拿了武器要走，上官透阻拦了雪芝，以有身孕为由把她丢给穆远照顾。小桃则被他攥住手腕，两个人出去找丰涉。
华山山脚，上官透和小桃策马而上。路上颠簸，上官透长长的大衣在风中翻卷，小桃坐在后面，为了不跌下去，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腰。
这是又抢女主戏份了……
忽然，一个人影蹿到前方的道路上。上官透收住缰绳，骢嘶鸣。一名女子站在淡若流水的月光中，对着两个人浅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丰涉今天死定了，何必再搭上两条性命。”
是柳画，夏轻眉曾经的未婚妻。
“闭上你的鸟嘴，滚远点。”小桃不愿跟她废话，这个女子对后来的情节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但也不是个好人。
两人的马过去的时候冲她的恨恨的脸上放了个响屁，以最快之速赶上山，抵达西峰时，丰涉和丰城还在决斗。丰涉受了重伤，连续数次被打到在地。他的武功远不及丰城，从头至尾，也只是在靠满腔仇恨拼命。起码，他还活着。
小桃跑上前去。这时丰城又一脚踹在丰涉身上，丰涉半个身子掉出悬崖，他双手紧攀住悬崖的边缘。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挡在上官透面前。然后，这人击了他一掌，并未使出大力，上官透第一次被人一掌打倒。不仅如此，他跌倒在地，还向后滑了一段。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有涌上咽喉的鲜血，却被他憋住，硬吞下去。
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练就了《莲神九式》的释炎！
仅差那么十几步的距离，丰城将丰涉提起来，扔在地上，一剑刺向他。
“小涉——！！！”
小桃的眼球彻底染成血色，丰城接下来的动作仿佛定了格，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转动。
“趁现在，杀了他！！！”
丰涉不顾流血的伤口，也来不及感到吃惊，他嘶吼着，用剑在丰城身上疯狂砍刺。
“爹！娘！我亲手为你们报仇了！！！”
小桃关上眼皮，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眼睛火辣辣得疼痛。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腕子，她开心道：“小涉？你没事？”
“他失血过多，晕了，我已经给他处理了伤口。”上官透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忍不住咳了一声，“你怎么样？”
“上官透，你受伤了？”小桃的心疼了一下。
“呵，你的眼里也会有我么？”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冷，但语句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委屈。
那只在她腕上的手愈发用力：“说，带你走的那个男人，是穆远？……那个蓝？还是丰涉？我好知道该要谁死。”
“这答案对你重要吗？”小桃依旧睁不开眼睛，“你和芝儿生活得很好，孩子都五个月了，我也才走五个月。”
上官透笑了，笑声如一杯莲心苦茶：“你这话会让我以为你在意那个孩子的存在。怎么，你认为我娶了重雪芝会不碰她？为你这个在新婚夜抛弃我的女人守身？说！我要知道，是谁和你一起把重雪芝放到我床上，谁干的？！”
小桃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那样做。
那只纤细的手腕一直想逃开，她又想逃到哪里去？上官透胸中燃起一把火焰，非要把这个伤害他的女人燃尽才可熄灭！
他搂住小桃，发狠地咬住她的耳垂。那个耳洞早已长实，在月光下只能看出一点点痕迹。
“啊……”小桃避开他压过来的吻，将声音化为哽咽，“上官透，你已经成亲了。我们不是夫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已经有了孩子……”
她眼角有血泪流下。
上官透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白袖上染了斑斑鲜红：“我骗你的，我是气你的，你理解一下……我太生气了……我没碰过她，芝儿的孩子，我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
这孩子来得蹊跷。雪芝云英未嫁身，两个月前，一夜间有了身孕，经殷赐一查验，竟是个足足三月龄的活胎。
林宇凰病急乱投医，便求老婆跑掉成天泡酒缸里的上官透做便宜爹爹。
上官透本就不在意自己名声怎么样，他还想趁机把声势弄浩大些，想着不管在什么地方，她总能听到些。
他已全然忘记是怎样被“抛弃”，要“报复”……现在最伤脑筋的是，怎么把小桃哄好？
小桃自己抹了把脸，除了一个人，小桃想不到有第二个人有能力、有兴致搞这种超自然事情。
但他为什么这样做？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愿君岁岁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