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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宋妗妗看呆了,难以将视线从男子的面容上移开。

      竟不知世上有如此男子,前世赫连元贞的容貌已是少有人能及,而眼前这位救她的男子堪称天人之姿。

      心脏漏了半拍。

      那白衣侠士同样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抵不住这样一张脸投来关切的视线,盯得人脸颊发热,于是娇声叱咄。

      “秀才,你瞧我作甚?”

      闻言,那书生敛目别开视线,赶忙放下了宋妗妗。

      他心里指不定怎么说我骄纵无礼呢,宋妗妗如是想。

      松了口气,小瓜儿上来给她整理穿好撕坏的外袍,宋妗妗向这位仗义出手的侠士道谢。

      白衣侠士似乎不善言辞,宋妗妗道过谢,他也不作答反倒自己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所幸桃桃带管家仆役看见小姐后,来解围。

      救人男子身着寒酸,宋妗妗便吩咐桃桃拿了满满鼓鼓一锦囊的银子算作谢礼,约有五十两,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大概得有七品官员一年的俸禄。

      对穷书生来讲银子应该更实用,妗妗心想。

      家丁遣散墙外围观众人,一场波折不断的《英雄救美》宣告了落幕,众人吃瓜吃得餍足,唯一的遗憾可能是“英雄”最终没能与“美人”修得良缘。

      自始至终,宋妗妗都没问那书生的名字,不过萍水相逢,眼下她该操心的是怎么刺探即将找上门来的黎情。

      回屋修整一番,稍晚一些宋妗妗又同姨母用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爹爹宋成安还在国子监忙碌,听闻是忙着什么改制的事儿。前世宋妗妗不关心朝政,但改制这件事倒是听过。

      今秋,当朝会颁布一条国子监改革的政令,罢黜那些整日在国子监游手好闲混日子的监生们,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勋贵世家出身。改制之后,就连勋贵后代也要同各地的学子一样参加科考,成绩优异者才能入学国子监成为监生。

      前世这一举措实施引得寒门学子热血沸腾,连目不识丁的百姓都跟着一同赞颂当朝天子任贤革新的壮举。

      勋贵子弟入监严格,意味着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有了更多去国子监求学的名额。

      爹爹近日应该就是忙着这件事儿,闷头吃饭的宋妗妗心中清楚,所以她才敢借此机会向黎情发难。

      都一下午了,黎情早该看见搬空的破院子,她倒是能沉住气。

      恶气纾解,宋妗妗不慌不忙又添了碗饭。看得一旁的姨母眼中惊喜连连,孩子胃口好,爱吃饭,好事!连忙给妗妗夹菜,让妗妗多吃点。

      吃饱又陪姨母聊会天,宋妗妗这才回到自己的西厢房。

      “妗妗?”
      “我们妗妗何时这么认真,今儿竟是在读书。”

      门口温柔的女声一瞬间让宋妗妗意识回笼。

      她等的人到了。

      门边,黎情亭亭玉立地站着,后面还跟随着几名宋家的管事婆子。上辈子她除了掌控宋妗妗,手下还笼络宋家的一众下人们,但凡手中有点儿小权的无一不对黎情赞誉有加,称其大度明理。

      ‘出淤泥,处逆境,不屈不折’是黎情在王公子弟乃至宋家下人眼中的形象。

      柔弱坚韧的孤女,以及处处刁难人的宋夫人,还有顽劣任性的宋家小小姐。

      她们宋家就是衬托黎情高洁的淤泥。

      对比之下,哪怕宋妗妗只是个常年病卧在床的小女孩,她的名声却依旧不好听,宋家的人虽从未提及她的半点不好,可外面多嘴的长舌妇就没那么多顾及,背地里一口一个“药罐子”“作人精”。

      关心话一入耳,她倒觉得变了味儿。

      夸她爱读书,怎的偏要加一个“何时”。

      落入下人们耳中,成了宋妗妗平时并不看书的。

      “妗妗不仅读书认真,对自己的东西更是认真。”她直视黎情的双眼,意有所指。

      目光闪烁,黎情是个聪明人,自然读得懂弦外之音。

      “也对,妗妗从小对自己的东西就格外霸道。”话语夹刀藏剑。

      她弯弯眉眼盛满揶揄笑意。犹如刀剑扎入宋妗妗心中最软地一处,像是扎入成亲那日赫连元贞心窝的发叉。

      “没错,我就这样。”她红了眼眶,扬起下巴倨傲回答。

      她就是在意自己拥有的东西,就是霸道,所以前一世才拼命护着黎情,可黎情怎么待她的?

      “那些东西本就是我的。”宋妗妗眼眶更红,硬声补充。

      笑意撤去,黎情神色暗暗,罕见地,见宋妗妗眼红委屈的样子,她沉默了。

      约莫有半刻的时间,黎情直视妗妗的双眼,似在思忖着什么。

      连都以为她无话可说时,骤然吐出了一句话。

      “妗妗如果想要回来,我自然双手奉上。何必偷偷摸摸派人搬走。”

      “妗妗小姐也太欺负我们小姐了,一声不吭就把我们小姐屋子搬得一干二净?”黎情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气愤起来,为她们小姐打抱不平。

      她们小姐也是占理的,不说宋妗妗送出手的东西还讨回去,且论她未经她们小姐的允许就通通搬走,这事也是不合乎规矩礼法的。

      伺候黎情的老婆子视线越过宋妗妗看到那一堆堆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珍宝,眼睛都瞅红了。她知道宋夫人置办这些东西花费不少银子。

      眼见黎情小姐占着理,连她身后的小丫鬟也开始呛声。丫鬟知道妗妗平时是个什么病蔫蔫的软性子。
      “妗妗小姐您也得顾及些自己名誉,哪有送人又讨回去的道理。拿走也就罢了,都不知会我们小姐一声。依奴婢之见,您这行事落入外人——”

      “依奴婢之见?”宋妗妗厉声打断那多嘴的丫鬟,“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

      “既然知道自己身份,还敢在主子说话时候插嘴,我看你是眼里没有宋家规矩了。”

      眯眼一扫刚刚叫嚣正欢现在哑然无声的几个下人。

      那丫鬟已经被宋妗妗这番话教训懵了,大夏天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当成刀使,至于是谁的刀,她看了眼不做声的黎情小姐。

      黎情面容不见喜怒。

      显然,宋妗妗也注意到这一点,原以为黎情会愤然与她争辩,可是显然她还是低估了黎情。

      “妗妗真是小孩子脾性。你想要便拿走吧。”

      又是如此。

      以进为退?她不同自己反唇相讥,反倒回避冲突,好衬得她自己寄人篱下楚楚可怜。

      “宋家只我一个亲生的嫡出小姐,自然是我想拿就拿,何时需要一个外姓的来应允。”

      下值的宋成安跨进门便听正屋里传出来这么一句,妗妗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也沉了下去。之前就有听闻妗妗做的祸事,万万没想到妗妗还毫无悔意。

      她哪里还像晚今的女儿,想起亡妻的遗愿,宋成如鲠在喉。他愧对亡妻,宠坏了唯一的女儿。

      见宋老爷面沉如铁,原本守在屋外的丫鬟禁声不敢言语,她们知晓老爷脾气,拦也不敢拦,只由得老爷向正屋走去。

      围观的众人也不敢看老爷呵斥两位小姐的戏,纷纷退下。

      “宋妗妗!”

      “你怎么如此对黎情说话。你们本是姐妹,就应该相互关照。你是什么时候习得这般无礼大呼小叫的毛病。”

      “爹爹——”

      “义父。”

      宋成安不为所动。他看着女儿,心中升起一阵怒火。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念头——

      照这么养下去,宋妗妗迟早被养歪了!

      他之所以对黎情的存在持默认态度,甚至容忍她的一些小动作,无非就是希望妗妗能养成一个容人的性子。

      大夏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对女子而言终究是有些苛刻。她现在容不下黎情,将来总有一天要嫁予别家,到了那时她该怎么办。

      “黎情在你病时守了你整夜,你呢?反倒与悉心照料自己的姐妹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义父是黎情不好。”见宋成安动怒,黎情立刻深深跪下,满是一副认错为宋妗妗求情的态度。

      这番惺惺作态,引得宋妗妗连连冷笑,看罢,这不就暴露了。

      她就是擅长装贤良纯善。

      “爹,你怎么不问问实情?”她声音冷静,企图让爹爹听她一一拆开那张虚伪至极的面皮。

      “是黎情她……”

      “跪下。”宋妗妗话未说完,便被自己的父亲冷声打断。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宋成安继续道。

      “当初死活要与黎情做姐妹的是你,现在向着黎情大呼小叫毫无礼法的也是你。你难道当黎情她是什么猫猫狗狗?想好就好想丢就丢。”

      看着一向严肃的父亲,泪水不争气的涌上,喉咙间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堵在嗓子眼儿,双腿动作干脆地跪下去。

      眼泪止不住,一个个连成串儿的往下掉。

      “哭,哭能有什么用。”宋成安的声音更加冷漠。“若是普天犯人定罪都哭一哭,那还要国法做什么。”

      是的,父亲前世哪怕被抄家定罪时也未曾掉下过一滴眼泪。

      心中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心脏像被刀子搅动一般疼,呼吸变得格外艰难。宋妗妗就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袒护黎情。

      她才是宋家唯一的女儿啊!

      小小的举动,刺探出的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既然袒护黎情,那前世为何又要把全家唯一的活路留给宋妗妗。

      “好好学学你的律法,切勿再出门丢宋家的人。”宋成安撂下这句话,随即进书房没在理会院中跪着的二人,可见是真的气急。往日他都是先去堂屋用晚膳的。

      黎情起身看向宋妗妗,见她还有继续跪着的架势,一声不发的离开内院。

      天色彻黑。

      她孤身跪在院子里,膝盖已经肿了。

      泪水止住。

      情绪平复些许,宋妗妗冷静下来后意识到,父亲明明什么都清楚。他知道赵家宴会的事,知道今日上午宋妗妗搬东西的事,也知道宋妗妗准备学习律法。

      明明是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怎么能说他不关心?

      可再看他对黎情的态度,又与对自己的态度相矛盾。

      在做出搬东西的刺探计划之前,宋妗妗预料的结果应该是父亲站在自己这边儿,同她一起揭穿黎情的真面目,然后宋妗妗质问黎情,这一套下来,宋妗妗便可知道黎情前世刺杀赫连元贞的动机。

      得是什么样的身份会让父亲有所顾忌……

      “桃桃小瓜儿我们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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